书城浪漫青春琥珀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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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一辆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了下来,车窗也慢慢摇了下来,她看到的是素朗的脸。承欢问,你那位女伴呢?

素朗说,她去卫生间补妆了。你怎么了,又脚痛么。于是他下车,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红红的脚背。

承欢一阵紧张,还未来得及解释和躲闪,素朗已经蹲下来毫无顾忌地帮她细细揉着。

承欢看着此刻的素朗,内心百种滋味,就像沸腾的麻辣火锅不断翻涌着。她的记忆里不时闪过一些他们曾经快乐的画面,她始终记得他做的早餐,那是她长那么大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早餐了。

素朗说,琥珀也真是大意,居然不知道你不喜欢穿高跟鞋。他抬起头来,眼里是关切的神情。

承欢有点慌了,她真的不知道,暴虐的、温柔的、风流的、专情的,到底哪个才是他。他一边帮她揉着,一边问,还疼么?好了点没?

琥珀下了电梯走进停车场,突然觉得血液沸腾着往脑门上涌动。他急忙跑过去,说,老婆,你怎么了呢?

素朗抬起头看他说,毫无表情地说,女朋友不喜欢穿高跟鞋你都不知道么?这也算是合格的男朋友么?说完就起身走了。

承欢挽住琥珀的手,看着他扯出一个笑,没事啦,难得穿一次,死不了人呢。

琥珀心疼地把她拥入怀里,说,都是我太粗心了,当男友还没合格,下次不会这样了。你放心啊。

承欢伏在琥珀肩膀上,看着远处素朗一把搂住女伴的腰,上了车,然后急速地离开了。她把脸埋在琥珀的脖子边,用力汲取着他的温度。

脚上关于沈素朗的温度正在逐渐逐渐地冷却。

琥珀抬起她的脸,爱怜地说,以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要记得告诉我。他盯着承欢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就算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也请你要告诉我啊。

承欢想着刚才自己与素朗是太亲密了,到底有点愧疚,于是握着琥珀的手,放在毛衣袋子里一起取暖,她朝他讨好地笑一笑,说,素朗只是我的老板而已。

周末的晚上,嬉水打电话来,笑得一脸奸样,她说,哎呀呀,幸福小女人纪承欢!

承欢一头雾水,怎么了啊?

嬉水笑得更八卦了,有男人就不要闺蜜了啊?!

承欢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丫头是来调侃自己的啊!正准备和嬉水互诉相思时,嬉水突然急急地说了句朋友来了,我要挂了!

承欢特纳闷,追着问嬉水,谁啊?这么重要?男……这话刚出口一半,耳边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承欢摇摇头,然后挂了电话,心里想着嬉水那丫头,准是男朋友来了,一个标准的有男人没闺蜜!

挂掉电话还没到两分钟,琥珀的电话如约而至,如今承欢已经习惯了琥珀在自己身边,赐予自己温暖和那份安全感。有时候,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他们约好一起吃晚饭,准备出门时,承欢看到手机闪烁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接起来,声音熟悉又陌生。

承欢试探性地说了句,你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是我。

这么久了,她依旧能够精准地辨别出他的声音。她听到电话那头,依旧是人声鼎沸的场景。

承欢问,素朗,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电话那头是哈哈的笑声,素朗说,我发现酒是一个好东西啊,酒喝多了,就有勇气想平常不敢想的东西了。

承欢的手心开始渗出细细的汗,她握紧电话,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那你赶快回家休息吧。

素朗突然孩子气地说,你是不是约了琥珀?

承欢也不避讳,直接说,嗯。

素朗似笑非笑,承欢,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听到这句,承欢有些恼了。她提高了声音说,我只知道他是琥珀,诚实可靠,对我好。这就足够了。

素朗也急了,对对,你们认识的时间比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久!你们彼此很了解!是我的错。

承欢没有接话,沉默了下来。她觉察出了素朗的异样,但是她不愿意往深处去想,现在的生活平淡而幸福,她不想平添烦恼。

素朗也跟着沉默了下来,静得承欢仿佛可以听见他急速的呼吸。突然,他仿佛自言自语的呢喃,承欢啊,你想不想我?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承欢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承欢屏住了呼吸,你喝多了……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像是酒瓶砸在地上破碎了。

然后,电话被掐断了。

承欢站在走廊上,声控灯一闪一闪,她在想素朗到底怎么了?醉了?被打了?突然心被猛地揪紧了,承欢赶忙打车前往江湖救急,当司机问她是哪家酒吧时,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碰碰运气的让师傅开到上次他们一同喝酒的那家。一路上她一直在拼命打着素朗的电话,但总是提示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当她赶到那家酒吧,问了服务生沈先生今天是否有来呢。服务生查了查单子,抱歉地摇了摇头。酒吧一条街上人头攒动,各色招牌十分耀眼。她一家家寻过去,终于在角落里的一家酒吧门口发现了素朗的车,她走进去的时候,发现素朗正搂着一个短发美女喝酒。她隐没在暗处,远远的,看着他没伤着没醉倒,承欢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承欢找了一个卡座,手机跳动了几下,最终显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的位置离素朗并不远,甚至能听到他的说话声。

承欢质问自己,为什么呢,就算不能站在他的左右,但是只要与他呼吸一样的空气,自己就觉得是安心的。她咬着嘴唇,告诉自己,真的不能再这样了,有的感情要适可而止。

凌晨两点,承欢走出了酒吧,素朗与一帮朋友也都醉醺醺地走了出来。她赶忙躲到旁边那块广告牌的后面。

素朗一恍神,似乎看到承欢的脸,他绕了过去,看到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承欢低着头,环抱着胸,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他没有讲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承欢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眼前的素朗,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垮的荡在胸前,哪怕只是一眼,她像是受尽了无穷委屈一样,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忍住,不能在他面前哭,但是这样的念头越是强烈,眼泪掉得越是凶猛,完全由不得自己。

素朗将她拉起来,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子,霸道地把她拥入怀抱里,为什么刚刚问你想不想我的时候不直接告诉我,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纪承欢,说你想我!

承欢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声音断断续续地发出来,素朗,我……很想你。

素朗看着她还挂着泪痕的脸,突然冷冰冰地说,你知道……失去爱人的感觉么?他猛地松开她,然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那一瞬间,承欢觉得自己傻,是真傻。

承欢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抽了一张纸巾,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着。房间里回荡着歌声,承欢仔细听着,鼻音很重地跟着轻声和着,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

她早已经忘记了昨晚自己是如何拖着沉重若铅的脚步回到家的,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皮沉重,嗓子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灼灼的疼。

她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想,是不是爱情也如同一场感冒呢,它让你浑身乏力,它让你不由自主。

大门被嘭嘭地敲着。她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脸焦急的琥珀和嬉水。

嬉水看着蓬头垢面眼睛通红的承欢,吓了一跳,拽住她就问,亲爱的,你怎么了啊?

琥珀提着一壶热粥,小心翼翼地说,小承,你担心死我了,我昨天一直打你电话,总是不通,还以为你出事了。

承欢避开了琥珀的眼睛,转身走进屋里,说,电话自动关机了,我睡了很久,忘记通知你了,对不起。

琥珀伸出手想摸摸她额头时,她不自觉地把头轻轻一转,琥珀的手尴尬地荡在空中。

承欢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只好笑笑,说我没洗脸。

琥珀愣了愣,装作毫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把手伸过去,说,还好不是很烫,应该烧得不厉害。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皮蛋瘦肉粥,趁热吃吧。

承欢本来倦怠得谁都不想搭理,听见琥珀这么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拿过琥珀的粥,撒着娇问你熬的?好喝么?

琥珀却看出她笑容下的倦意,不由地问,还好么?

承欢捏捏他的脸,真的还好。

嬉水从冰箱里找出零食,一边吃一边说,啧啧,承欢啊,你知道么,昨天那么冷的天,琥珀他一个人等你到半夜。他打电话给你,一直打不通,他就打给我,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硬是让我陪他去了找你啊。看吧,你又欠我一个大人情。

琥珀朝嬉水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而她这妞说得正HIGH,完全停不下来,承欢呀,你昨天到底去哪里了?有什么比你男朋友更重要啊?啊哟,这大冬天的,昨天晚上可冷死了。

琥珀一边盛着粥一边过来打圆场,小承,赶快过来喝粥吧。他始终体贴入微,她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不会问一句。承欢拿过碗,大大地喝了一口,突然想起那天在网络上看过的一句话,我的眼泪滴落在白粥里,谁也不知道。

琥珀猛然打了个喷嚏,嬉水打趣道,承欢,你看你男人对你多好,连感冒都要陪着你一起呢。她撅了撅嘴巴,走到琥珀身边,勾住他的肩膀,说,这样三从四德的新时代优秀男青年,如果你不要,尽早说哦!

承欢与琥珀相视一笑,说了一句,粥真好吃呢。

嬉水还想说些什么,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承欢十分笃定地说,肯定是你男朋友来查勤了。

嬉水一脸灿烂地接起了电话。她说,嗯……我在承欢那里……她病了……嬉水说,是素朗啦,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早段时间新闻里说即将有股新寒流来袭,果然,这几天海城的温度陡然下降了不少。

这段日子来,承欢的感冒依旧持续,一如这海城的冷空气,赶也赶不走。她成天窝在家里,看书,看电影,听音乐,落得清闲,仿佛是一段偷来的时光。有时半夜,在床上辗转难眠,总是会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一连串的鼓点打在她的心里。

她腾地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开门,楼道里只有一盏老旧的灯发出微弱的光,对门素朗住的房子,大门紧紧关闭着,什么也没有。她笑一笑,然后跑回床上去,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但是无论怎样,脑海里始终有一个浅淡的影子浮现出来,是属于素朗的。

陪伴她最多的是琥珀,承欢很难想象,如果自己的生活里少了琥珀,是不是就像是少了一道阳光呢?

此刻,承欢正在厨房里像模像样地煎着鸡蛋,看那架势十分有专业大厨水准。

琥珀饶有兴味地靠在门上,问道,这个……能吃么?

她转过脸来,把铲子举起来做了一个威胁的样子,然后撒娇地说,我知道,就算我给你吃砒霜,你也会吃的嘛,更何况是一个鸡蛋。琥珀被她这句话堵得一时不知如何回击。

确实,只要是她给的,无论是砒霜还是毒酒,伤痛或是分离,他都含笑饮尽。

琥珀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他的气息痒痒地喷在承欢耳朵下,吹拂起她颈中的碎发。

琥珀看着锅子里滋滋作响的鸡蛋,略带玩笑地问,小承,这老师傅是谁啊?能把你这个生活白痴教成这个水准,真是景仰啊。

承欢听着锅里发出的嘶嘶声,记忆又被拉扯了回去。

他们曾经一起去超市,像是所有还在热恋的小夫妻一样,她挑选食材,他推着车跟着。她从小就爱喝酸奶,跑去酸奶冰柜左看右看,口味太多,她一个人在那举棋不定地自虐着,一会觉得黄桃味好吃,一会又觉得桑葚的也不错。他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说我来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几分钟之内他就把各种口味都放在购物车里,然后搂过她,爱怜地摸摸了她的脸说傻丫头。

后来呢,没有后来,所有一切都戛然而止了。有时候想起来,承欢觉得那段短暂的时光,像是海市蜃楼一样虚无。

琥珀拍了拍她,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蛋都糊了。承欢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蛋从锅子里面夹了出来。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承欢抬起头看琥珀,眼神明亮,鼻梁挺直,只是眉头微微皱着。承欢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去抹平那眉。琥珀迅速抓住她的手,坏笑着说干吗?竟敢调戏本大爷!

承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只准大爷调戏,不许小妞反调戏啊?

琥珀一本正经,当然准啊,这么漂亮的小妞爱怎么调戏大爷都成。

真真是无赖阔少的思想境界。

承欢表情像是哭笑不得,只好白了他一眼,就你嘴巴最甜了。

琥珀伸过手去,细心地帮她擦着嘴边上残留的痕迹,说一句,小傻瓜。他顺势要亲过去,承欢娇笑着往旁边一躲,用手推推他的脸,轻声说我一脸油烟气。

吃完饭,承欢斜靠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大嘴猴的抱枕,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琥珀,心里纠结得如一团麻线。刚才怎么了?这一切都和预想中的不一样,早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她以为,找到了琥珀,自己就能全身心地投入,彻彻底底地爱一场。但是她刚才发现,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怀有某种自私,犹豫和不确定。她并没有奋不顾身地投入到这场恋爱中。或许,她爱的不是琥珀这个个体,而是那段年少纯真快乐的时光。他们通信的那几年,父亲总是喝得酩酊大醉,她就像是生活在一片汪洋大海中,精神上唯一的寄托就是琥珀的信,哪怕只有只言片语,她都觉得温暖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