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鸿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有一个俏丽的女子一直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而每当他想要靠近。女子便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梦中的世界里,漆黑一片,除了那名女子,他看不到任何的人影。段飞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虽然以前的自己一向是独来独往,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痛苦、害怕、甚至是绝望。
也许,他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己,是害怕孤独的。
于是他拼命的寻找,希望能够找到那名女子,哪怕只是跟她说上几句话也好,只是每次,那名女子明明就近在眼前,却好似远在天边,令人捉摸不透。
自己真的已经死了么?若是如此,这里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既是天堂,为何又教自己这般痛苦?若是地狱,怎的又不见那些牛头鬼面?
每当段飞鸿感到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曲琴音,悠扬婉转,又好似透着些许的哀怨。段飞鸿觉得琴音很是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正是这琴声伴着他度过了最孤独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琴音忽然停了下来,那个俏丽女子的身影也再也没有出现。
段飞鸿急的快要发狂,身体上忽然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段飞鸿猛地睁开双眼,身上那种疼痛的感觉更加剧烈,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身上的疼痛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段飞鸿心中疑惑。
眼前的这个房子是一个略显破旧的小木屋,墙上挂着渔网、渔叉等一些捕鱼工具,还有一些晒干的鱼干,很显然是一处渔民的家里。
一切都是真实的,这里分明就是人间!
“难道我落入江水之后,非但没死,还被一个渔民救回了家中?”段飞鸿又惊又喜。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村妇打扮的女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段飞鸿睁开双眼已经醒来,顿时眉开眼笑。
“你终于醒啦!”
这是段飞鸿昏迷以来,许久许久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他循声望去,只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天仙般的人儿,与段飞鸿一般年纪,眉目如画,俏丽可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村妇打扮,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窈窕的身姿,反倒让她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清丽气质。
段飞鸿微感惊讶,他惊讶的并不是女子的美貌,而是因为他认识这名女子。
她竟然就是自己在万香楼和富商鲍天贾家中曾有过数面之缘的明月姑娘。
正在段飞鸿愣神的时候,明月已经端着药走到了段飞鸿的床边坐下,柔声道:“段少侠,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好在老天有眼,来,赶紧把这药喝了!”
接过药碗,段飞鸿没有迟疑,仰着头一饮而尽。
段飞鸿行走江湖一向谨慎小心,否则他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但此时他丝毫不担心明月会在药中动什么手脚,因为明月要害自己的话,大可以在他昏迷的时候动手,何必要等到现在。而且他也不知为什么,心中对明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好苦!”喝完了药,段飞鸿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明月“扑哧”一笑,没想到段飞鸿这样的大侠竟然还会怕苦,于是取出一块蜜饯放到段飞鸿的手中,道:“这有块蜜饯,吃了会好一点。”
段飞鸿一笑,将蜜饯含入口中,苦涩的感觉缓和的不少,暗叹明月心细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涌过一道暖流。
这样被人照顾的感觉,自己真的是久违了。
“明月姑娘,我这是身在何处啊!”段飞鸿问。
明月甜甜一笑:“此处是我的家乡牧渔村,段少侠现在正在我的家中。”
“是你救了我吗明月姑娘?”段飞鸿又问。
明月摇了摇头:“是我爹爹救了你,他在打鱼的时候,看到你倒在江边伤得不轻,便把你带回来了。”
“那令尊救我的时候只发现了我一个人吗?”段飞鸿想起了和自己一起落入江中的唐天行。
明月点头道:“就只有段少侠一人,若是还有其他人的话,我爹爹一定会一并就回来的。”
段飞鸿暗自点头,心想看来落水的时候自己和唐天行应该是被江水冲散了,却不知道唐天行是不是也像自己一般好运被渔民所救呢。
段飞鸿打心眼里是不希望唐天行得救的,那样,他就不能用学会的天魔化功大法危害武林了。
想到天魔化功大法,段飞鸿猛地心头一颤,伸手摸了摸胸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天魔化功大法的秘籍也已经不知所踪。
“明月姑娘,你们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身上的一本书!”段飞鸿心中着急,不知道秘籍是不是已经被水冲走了,或是已经被江水给泡烂了。
明月点头道:“有,就在段少侠的枕头下边,段少侠的东西,我和爹爹都不敢动的,段少侠大可放心。”
段飞鸿大喜,赶紧从枕头底下取出秘籍,翻看了一下秘籍竟然是完好无损,这秘籍的书页显然是用特殊材料制成,不光是在邪魔老祖的陵墓中保存了三十年,在江湖浸泡下也是毫发无伤。
段飞鸿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对了段少侠,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问,但明月还是很好奇,段少侠武功这么高怎会受如此重伤,还中了那么深的毒?”
段飞鸿摇头苦笑,叹息道:“一山还有一山高,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段飞鸿没有隐瞒,将自己在白马客栈中发生的事告诉了明月。
明月在万香楼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呆的久了,什么样的事情没有听说过,但听了段飞鸿说的之后,还是难免惊讶。
“段少侠在那样的局面下还能逃过一劫,真是吉人天相!”
段飞鸿笑了笑,他心里也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幸运了。
“对了明月姑娘,段某也还有一件事非常好奇。”
明月问:“哦?何事?段少侠尽管问便是。”
段飞鸿道:“明月姑娘不是应该在万香楼吗?怎么也忽然回到了这小渔村中来呢?”
闻言,明月明显的一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但她还是没有隐瞒,只是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哀怨,想是触动了伤心之处。
“若非身不由己,谁又会甘愿流落风尘?不瞒段少侠,自从上次万香楼中茅大爷与慕容公子为了明月而起冲突的那件事之后,明月便萌生退意,加上家父年事已高,明月早有回家侍奉他老人家之意。所以在鲍老板的宴会之后,明月便离开了万香楼,回到了家乡,没想到倒让段少侠误会了!”
“明月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段飞鸿倍感窘迫,他并没有怀疑明月,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却触动了明月的伤心之处,自己也很过意不去。
明月笑了笑,收拾了一下心情。她在万香楼呆了那么久,受惯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若只是因为这样一句话就抵受不住,那她的内心早已崩溃了。
“段少侠也不必在意,明月并没有怪罪段少侠的意思。”明月收好药碗,起身道:“段少侠好好休息,明月先出去了!”
段飞鸿点点头,也不好多说什么。
明月转身离开,段飞鸿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是那么的熟悉,与自己在梦中见到的身影那般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