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两个姑娘拼命地跑,身后一群异族男子穷追不舍,在大同街上演了一出猫捉老鼠的好游戏。只是这两只小老鼠似乎比较聪明,脚力也不错,整条街跑下来居然没被身后的人追上,继续跑,一直跑……就这样跑到了尽头,才发现前面有一座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这便是西城百姓引以为傲的西山,因为放眼京城,唯独只有这一座西山,而皇家围场就在这西山上。
“琪儿,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乌鲁斯气急败坏的声音,乌琪儿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几乎没有多考虑,便跨步上山了。此刻情况危急,她管不了那么多。至于山的后面有没有出路,她只能凭运气拼一把了。
“公主,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看我们还是跟鲁斯王子回去吧!”早已筋疲力尽的小玉抬头看了看这座高耸的山丘,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若是让她爬上这座山,估计没到山腰上,她就直接晕死过去了。
国主为了抓公主回去,就连军务繁忙的鲁斯王子都派出来了,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想想公主离家出走已经好几个月了,国主是该气疯了。
“怎么可能乖乖回去?要是就这样被抓回去,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不趁机玩个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说时慢,那时快。眼看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乌琪儿死命地拖着已经筋疲力尽的小玉愣是往山上跑。不料,这样盲目地乱冲上去竟撞到了人,显然两方走路的速度都不是普通的快,才会引起这猛烈的一幢。
“啊!”一声惨叫,乌琪儿因为过大的撞击力而重心不稳,连带身后的小玉一并向后倒去,情况十分严重,看起来会有掉下山的危险。
幸好对方眼疾手快,迅速拉住了两人的手,才免去了她们掉下山的危险。乌琪儿惊魂未定地转过头,竟然发现救她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大树。
“大树?!”
“你们怎么了?”
“呃……有人在追我们。”乌琪儿的话刚落,便听到身后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乌琪儿,快给我站住!”这声音一听就让人觉得像坏人。
大树闻言,下意识地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见一群异族打扮的男子如蚂蚁般地朝山上追了过来。于是,他二话不说便拉了乌琪儿主仆二人往山上走。
西山对他来说太熟悉了,想要藏匿两个人,简直轻而易举。更何况那群“追兵”是异族人,说不定没逛几圈自己就先迷路了。
鲁斯带着手下人满山地找寻乌琪儿,却始终不见半个人影。鲁斯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不断砍伐着脚边的灌木树枝。天色渐暗,乌琪儿三人躲在山顶的一处灌木丛中,眼看着鲁斯的队伍不甘地朝山下走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好险啊!”乌琪儿率先钻出灌木丛,大大地呼了一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惊险状。
随后,大树一手拉着小玉,一手为小玉挡去灌木枝,两人一同钻了出来。
“谢谢大树哥。”小玉低头看着两人拉着的手,顿时呈一脸娇羞状。
“不客气。”大树尴尬地松开小玉的手,脸颊闪现两片红晕。
一旁的乌琪儿瞥见两人别扭的表情,忍不住一阵闷笑:“我说你们俩别这么扭扭捏捏的,当我是透明的吗?”
大树穷迫地抓了抓头,一时无言以对,便机灵地转了话锋:“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们?莫不是你们做了什么坏事才逃到了中原?”
“喂,我说大树兄弟,你看像我们像是做坏事的人吗?不要随便污蔑人好不好?”乌琪儿没好气地丢出一个白眼。
“对啊对啊,我们小姐是行侠仗义之人,怎么可能会做坏事?”小玉也忍不住跳出来帮自家主子说话。
大树一脸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连声道歉:“咳咳,不好意思!我只是猜测。”女人是不好惹的。
“不过说起来,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
“哦,这几日心情郁闷,在山上待了几天。怎么了?”大树如实以告。这么多天,他还是举棋不定,该不该面对吴家宝。
乌琪儿猛翻白眼,作晕倒状。敢情全京城的人为了找他这个证人忙得头晕眼花,他倒是悠闲得很,竟然跑到山上修养身心来了。
“还问我怎么了?你知不知道全京城的官兵都在找你呢!”
“找我?!为什么找我?”大树一脸疑惑。心中隐隐起了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这几日京城一定出大事了。
乌琪儿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随后闷闷地吐出几个字:“吴家宝出事了。”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还是不免给大树造成了一定的冲击。没想到出事的人竟然是吴家宝!看着乌琪儿的脸色,他不难想象吴家宝现在的处境一定危险之极。胸口强烈地撞击着,毫不掩饰地宣示主人的紧张和激动。
可是转念一想,他不是一直嫉恨吴家宝夺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幸福吗?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去担心那个人。如果就这样消失,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或许母亲的眼里就会看得到他了。
“会死吗?”
“喂,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他是你兄弟唉,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吗?”乌琪儿气得睁大眼睛。
大树沉默了片刻,随即嘴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呵!兄弟?没错,是抢走了我一切幸福的兄弟。”说话间,他便转身朝山间的茅屋走去。原本打算下山的他此刻听到吴家宝的消息后,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见死不救的报复心。这是他欠他的!十年前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如今他会让他好好享受。
乌琪儿不可思议地盯着大树的背影,当下失去了反应。她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几天不见就像仇人一般了?
深夜,阴暗潮湿的司捕厅大牢安静的只剩下燃烧的火烛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大牢的最深处,被列为重型犯和死囚的牢房,此刻正关押着一个人。
因为距离刑房太远,所以这个牢房几乎照不到一丝光线。吴家宝安静地蹲在角落,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恨不得能钻进墙角去。从顶面的天窗影射出的微弱月光,不偏不倚地斜照在吴家宝的侧脸上。他一脸呆滞,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茫然。
牢房外,一个轻盈的身影悄然伫立在距离牢房三公尺之外的柱子旁,没有靠近,也没有叫唤,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牢房内蜷缩成一团的人影。
苏毓晴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多久了,看着牢房内那个无助的身影,她便再也没有勇气靠近一步了。面对如此脆弱的他,她如何开得了口。罢了,就让这一切无疾而终吧!
狠心扭转了脚步,就在她转身欲离开的时候,牢房内的吴家宝忽然像中了邪似的抬起了头。
“晴儿,是你吗?”
苏毓晴霎时顿住脚步,惊得全身都开始颤抖。不能见他,不能面对他,不然她怕连最后的决心都会动摇。一咬牙,她愣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转角处。
“晴儿……”尽管他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怎么可能?是他眼花了吗?眼角分明瞥见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为何她对他的叫唤置之不理?
半晌,他才想起这几日来,未曾见晴儿来探望过他,就连苏万城也失去了消息。难道苏家真的相信他会做出这种杀人之事吗?还是说,苏家为了自身的安危,急于跟他这个杀人犯撇清关系?
心头的疑惑渐渐扩大,无论如何他都该去求证一下。只是如今他一个待罪之身,该如何跨出大牢半步呢?越狱会罪加一等,到时候恐怕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做?
踌躇之际,忽见黑暗中一个白影闪过,紧接着几名狱卒发出一阵闷哼声当场倒地。白影飘然而至,吴家宝一个定神,竟发现来人是唐飞凤。
“姑姑!”他有些激动地喊道。
唐飞凤举剑一挥,“咣当”一声,牢房内的锁链应声掉落。
“翊儿,快跟我走!”她一把拉住吴家宝的手,欲把他拉出牢房。
“不,我不能走!”吴家宝断然甩开唐飞凤的手,不肯踏出牢门半步。案子还未水落石出,若是这个时候他无故逃狱,那么就等于是不打自招。
“为什么?”唐飞凤疑惑地皱起眉头。
“此案未审理定案,我仍有机会证明清白。若是在这个时候逃狱,那便是真正的畏罪潜逃,将是一辈子也洗脱不了的罪名。”
唐飞凤愣愣地盯着吴家宝的侧脸半晌,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唐允翊果真是唐家的血脉,刚正不阿的个性与当年的唐飞龙如出一辙。
“如何洗脱罪名?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岂会留下证据?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相信朝廷,相信邪不胜正,才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难道你也想跟你父亲一样含冤而死吗?你是唐家唯一的血脉,怎么能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当年唐飞龙的悲剧难道会延续到唐允翊身上吗?明知道立下军令状后打了败仗便是死路一条,却毅然决定回来,到最后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