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丁小钱忽然道,快步返回案发现场。
高挑男子没有作案时间,而且并没有去过死者房间,而那对情侣只是为了缠绵才来到此地,结束之后立刻离开,而两个老大爷年老体迈,一觉睡到天微微亮就离开了,也没有作案动机。
因此以上客人根本不可能是嫌疑人。
丁小钱的他杀假设失败。回到案发现场重新审视了一遍。
“什么不对?”小胡紧跟着进来忍不住询问。
法医见状也跟着到:“怎么了?什么不对?”
钱复山死在单人床上,面向墙蜷缩着,虽然躺在床上,但是却穿着鞋子。钱复山的老婆紧抱着小孩蜷缩在台灯旁边,二者同样也穿着鞋子。
丁小钱径直走到钱复山的老婆跟前,伸手在她的鞋底摸索着,扣出一些石膏碎屑,看起来应该是从家来一出来,就跑到旅馆居住,所以鞋底并未沾染太多其他的灰尘。
丁小钱试图将女尸和小孩的尸体分开,却发现,女尸一只的手捂着心脏,另外一只手却死死的抓着小孩,像是在保护小孩。
分了一下没分开,丁小钱只好放弃,起身的时候注意到小孩的怀中有饼干屑。
环视房间,丁小钱只在桌子上看到了几包饼干,饼干是最普通的早餐饼干,薄薄的一层,如烧饼一般大小,厚厚叠罗起来,由透明袋子密封包裹着,包装十分简单,看起来分量很足,其中一包打开只剩下两三片,另外几包则一点未动。
桌子上还放着三桶大瓶装矿泉水的空瓶子,看样子水早就喝完了。
钱复山之前对老板说自己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一个身怀命案且有打算逃走的人,不及时逃走,反而选择了一处旅馆住下来,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他在等人。
但他不能确定对方什么时候来,所以准备了食物和水。
“奇怪……真是奇怪啊。”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看着那瓶水喃喃道。
“怎么?”小胡好奇的紧。
“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这些食物啊。”老板指着那些食物道。
小胡不假思索道:“他们可以放在行李箱,你看他们拿了不少箱子呢,随随便便放下这么东西了吧。”
老板郑重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觉得奇怪。”
丁小钱转过头,对老板的话很感兴趣。
“为什么?”小胡不解。
“他是凌晨搬来的,第二天保洁员要打扫房间,他不让进,说他不希望被打扰,今后这几天也不能进来,不然的话他立刻就搬走,保洁员给我这么讲,我就同意了,接着就没打算去打扫他的房间。
但是晚上的时候,这个男人叫住了路过的保洁员,问她旅馆是否提供食物。保洁员说不提供,然后这个男人就想关上门,可是却被身后的女人拦住了,女人说为什么要饿着小孩?男人想使劲关门,但是女人不肯,这个时候小孩也哭着说自己很饿,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掏出一百块钱拜托保洁员给他买饭。”老板说到这停了停,抬头看向丁小钱。
“所以我觉得奇怪, 如果他有吃的,小孩不会被饿着,他老婆也不会质问他为什么要饿着孩子,由此可见,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带食物,那么桌子上这些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房中顿时陷入一股寒气,这个事件似乎也疑点重重,乍一看好像是畏罪自杀,可是剥茧抽丝,却发现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老板说完,走过去打开垃圾桶,指着垃圾桶道:“你看,盒饭还在这呢。”由于时间过长,残剩下的食物已经发霉,随着被打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酸腐霉味。
丁小钱忍不住皱起眉头,精致的小脸紧绷着。
“先让法医把尸体带回去检验,还有这些饼干水等食物也要带回去做检验,等鉴定报告出来了再做定论。”一直没说话的徐子谦开口道。这个事件一时半会也查不清楚,只有耐心的等数据出来。
丁小钱嗯了一声,脱掉手套朝外走去。
老板看到警察要走,连忙道:“那这些行李该怎么办,还有,这个不会影响到我的旅馆吧?”
丁小钱推了推眼镜严肃:“原则上来说,人们会比较避讳死过人的旅馆,但作为旅馆的主人,如果不到处宣扬,一般入住的外地游客也不会知道,也就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也有人并不在乎这种事情。”
小胡喝着水差点被呛到,哪有警察这样严肃的说出这种话,但她说的确实是实情。
老板也明显的愣住,反应过来连忙道谢。丁小钱微微颔首离开。
回去的路上丁小钱都沉默不语,不过往常她也几乎这样,所以小胡也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
车没停到警局,反倒停在了一家粤菜馆。
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小胡虽然肚子早就饿了,他总不好直接开口,尤其是跟着徐子谦,他要是叫唤着肚子饿,岂不是会被小瞧,但看到车停在菜馆,小胡心里一阵感动,暗想他和徐队真是越来越合拍了。
昨天徐队主动送自己回家,今天又主动停在菜馆门口,简直让人不敢把之前高高在上的冷面神探,和眼前这个外冷内热的徐队放在一起作比较。
丁小钱困惑望向徐子谦,而徐子谦的视线落在粤菜馆旁边的川菜馆中,透过玻璃,看到蜡像馆的刘德通正带着小孩吃饭。
“去看看。”徐子谦熄了火,简短的说了一句,然后下车关上门。
丁小钱轻轻点头也跟着下了车,没想到意外碰见了刘德通,正好她还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刘德通。
小胡感动的泪流满面:“头儿,没想到你也喜欢吃粤菜啊,我也特别喜欢,尤其是水晶虾饺,糖水点心之类的,哎?头儿,你要去哪?”
徐子谦径直走向川菜馆,根本没有注意身后小胡嗡嗡嗡的声音,小胡在原地愣了两秒,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头儿喜欢川菜并不喜欢粤菜,可是不对啊,他记得好像头儿比较喜欢吃虾饺的。
尽管疑惑,小胡还是跟着徐子谦的脚步走进川菜馆,总之能吃饭就行。在饭店门口的时候小胡还抱着这样的心情,但当他抬起头看到刘德通,顿时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徐子谦停车并不是为了吃饭,而是注意到刘德通而已。
“这里有人么?”徐子谦指着刘德通对面空着的座位道。
刘德通抬起头,看到是徐子谦,面露出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换了一副热情的表情道:“没有,请坐吧,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徐警官,说明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刘德通说话有种属于文人的酸腐气,同时又不乏社交的圆滑,虽然他刚开始显得很惊讶,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语气,态度变得十分欣喜,让人觉得他是乐于碰到徐子谦的。
徐子谦和丁小钱依次坐下,一个长方桌就坐满了,小胡去旁边的桌子底下重新拿了一个椅子坐下。
“徐警官吃过饭了吗?真是不巧,我们都快吃完了你们才来,要不要在叫上几道菜?”刘德通笑着道,看上去很真挚。
徐子谦看了一眼旁边的丁小钱,算算时间也是中午了,便点头。
“吃什么?”
“不吃。”丁小钱应道,眼神落在刘德通身上。
“两份米饭,一份酸菜鱼。”徐子谦无视丁小钱的意见,直接对服务员说道。
小胡见状也连忙道:“我也要一份米饭,然后一个鱼香肉丝。”
服务员记下菜名之后转身朝后台走去,小胡吞咽下口水,拿起服务员倒好的茶一饮而尽,但这杯茶水并未缓解他的饥饿,相反更让他觉得腹中空空。
不一会菜就上来了,在徐子谦眼神的注视下,丁小钱只好快速的扒拉两口,这家的酸菜鱼味道比起上次和喻子瑞吃的差远了,所以她没吃多少。
“吃好了?”徐子谦看着丁小钱几乎没动几筷子的酸菜鱼,又看着空空的饭碗。
“嗯。”丁小钱还在想着案情,作为蜡像馆师傅的老板,刘德通似乎并不是很担心关于蜡像师傅的下落。
“丁警官吃饭的速度真快,看来一定是消化很好。”刘德通笑眯眯道。
丁小钱愣了愣,这是在夸她?那她现在是不是应该道谢?没等她做出什么回应,刘德通继续道:“我年轻的时候不按时吃饭,落下胃病,肠胃好的时候倒还好,可是不好起来可就难受了,所以你们这些笑年轻啊,一定要注意身体。”
“哦。”丁小钱点点头,算是对他的回应。奇怪的是他们都坐在这里半个多小时了,刘德通似乎没有询问钱复山下落的打算,可是按照之前他对钱复山的关心程度,这点实在有些不应该。
丁小钱干脆直接道:“今天上午,我们在一个旅馆发现了钱复山一家三口的尸体。”
童童正埋头吃饭,听到这话不安的看着丁小钱,而后转头看向刘德通。
刘德通轻轻拍了拍童童的脑袋:“吃你的饭,不关你的事。”
童童踌躇道:“我,我吃好了。”
刘德通耐性道:“那么你想去玩一会,还是在这里呆着?”
“在这呆着。”童童坚定道。
刘德通笑了笑,算是同意了,童童也用力笑了笑,算是对刘德通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