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自己伸出手,先是替她整理那像麻绳一般的头发:“心心,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她看着她的笑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那双手放在身上擦了又擦,可还是不敢拿出来,最后是他一把抱住拉住了自己的手,将自己从垃圾堆里面带了出来,然后抱起了自己,当是她真的觉得好温暖好温暖,不知道怎么的眼眶就酸酸涨涨的了,她闭上眼睛,也许他身上的味道就是从那一刻刻入自己的脑海的吧,像青草一般干净清新的味道,所以茫茫人海,只要有他的存在,她总是会第一个发现他的存在。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失恋了,李倩倩走了,把他的心也带走了,而她只是用来填补他内心空虚的替代品,李倩倩一回来,她这个替代品就丧失了作用,被毫不留情的踢开了。
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苏怀诚可以那么狠心,六年的时间,她全心付出,最后的结果却是被送进精神病院,甚至得不到她一点的信任,难道她做人真的就有那么失败吗?还是说他身上的劣根性太重,一点也不会珍惜她的好。
“苏心,你干嘛这么老实?”
就不能骗骗他吗?那个地方居然是她和苏怀诚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但是他却把他们可以称得上是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选在了那里。
“言希,像我这种在垃圾堆长大的孩子,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忌讳,我只知自卑而已,苏怀诚把我带回了家,那个地方比我的以前的家还要漂亮豪华上百倍,我只是觉得自卑而已,那是第一次我真的觉得自己很脏,我一直想让自己干净起来,所以我迷恋上了白色,那种纯白的色彩,我的衣服是清一色的白色,我喜欢赤着脚在苏家走来走去,渐渐的这变成了一种习惯,言希,你不知道以前的我有多自卑,看到李倩倩和苏怀诚在一起,我甚至连嫉妒也不会,就知道害怕的躲进房间,然后一个人偷偷地哭泣。”
“那个地方是我和苏怀诚等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我认识你的地方,那天晚上,李倩倩和苏怀诚发生关系的晚上,我就站在门口,李倩倩看着门口的无比的得意,但是我却怎么也不敢冲进去,我赤着脚,身上只穿了意见白色的睡衣,我们就是在那个晚上相遇的。”
言希听着苏心絮絮叨叨的,他觉得他们的世界真的是不一样的,苏心说的那些,在他的记忆中是根本不存在的,但是她却说的那么逼真,他不问,只是觉得自己和苏心的记忆好像又多了一些。
苏心停了片刻,猛然倒在轨道上,而她一直放在身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而那铃声刚好是火车想起的轰隆轰隆的声音,苏心将口袋里面的手机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耳边,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火车开动时的声音,那张小脸苍白,双手交缠,放在小腹的位置,没有任何恐惧之色,相反的,是说不出的安宁和平静,就像是一个——
言希坐在铁轨上,听着那从她手机里面传来的火车开动时轰隆轰隆的声音,尽管知道这是假的,可依然觉得心惊肉跳的,恨不得拉起苏心的收跑着离开。
“言希,我的心里有些害怕呢。”
苏心突然开口,你陪我一起吧。
苏心的右手已经好了,至少可以抬起手来,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根据自己的感知,扯了扯言希的手,言希跟着在她的右手边躺下,但是怎么也不敢闭上眼睛,望着那越来越暗沉的天空发呆,耳边是火车轰隆轰隆的声音,可是躺在那里,她却一点点变得安心起来,也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如果可以就这样地老天荒,只有他和心心两个人,那也是一种幸福呢。
而一旁的苏心却用那受伤的右手拉住了言希的左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刚才的她在害怕,因为这个世界,她已经不是完全没有牵挂,所以她害怕死亡。
“言希——”
苏心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
言希很快就应着她。
“前辈说这个应该给你,我也这样觉得——”
苏心从怀中掏出高芸还给她的那副《曙光》,塞到言希的怀中。
“苏怀诚曾经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生命的全部,但是让我画出这么温暖的画是言希你,没人能够取代。”
言希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充的满满的,有一种叫做幸福和满足的东西从里面溢了出来,他双手捧着那幅画,举在半空中,在越来越黑沉的夜晚,他却找到了自己的曙光,浑身充满了力量。
爱一个人,即使只是一句话,也可以给人一种飞上天堂的幸福感觉,而他现在就是那种感觉,浑身上下如沐春风。
“言希——”
苏心猛然站了起来,对着四周空旷的大山。
“我们永远在一起——”
言希愣愣的看着苏心,在他看来,在一起比我爱你三个字更加让人心动,因为,这个世界,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太多太多。
而他言希,比起苏怀诚,更加幸运万分。
恒安医院,黄磊呆呆的站在化疗室的外面,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穿着深蓝色的条纹服的苏怀诚,因为是背对着他的,只能看到他苍白的不能在苍白的侧脸,上面冒着晶莹的汗水,看的他的心一阵阵的紧缩,自己紧紧握住的手心也跟着冒汗。
病房里面的苏怀诚,全身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的抱着肚子,脚上的脚指头仿佛也痛的也受不了,蜷缩了起来,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好像能给她无穷的力量一般,被他紧紧的捏在手上,放在了怀中,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黄磊站在外面,站在玻璃窗前,看着他那个模样,觉得自己的心也和他的姿势一样,缩成了一团,紧紧的蜷缩在了一起,他虽然没有做过化疗,但是怀诚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如果不是痛的极致,他又怎么会让自己曲着身子呢?为什么他就是那么倔,不肯听自己的话做手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