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冷冷地笑了两声,松开言希的手,站了起来,走到苏怀诚的跟前:“苏怀诚,你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救她吧,我还是那句话,想要我放了李倩倩,做梦。”
她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像一阵风一般,冲着离开了房间,苏怀诚只听到彭的一声门响,慌忙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言希:“还不快去追她。”
“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言希看着苏怀诚,湛蓝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感,叹了口气,转而去追跑出去的苏心。
他觉得这样一点也不好,心心受了伤,如果最后还是知道了苏怀诚得病的消息,知道他在自己很年轻的时候就彻底离开了自己,但是她却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没能好好照顾他,她到时候该有多伤心啊。
苏心和言希前脚刚离开,苏怀诚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整个人无力的倒在沙发上。
“怀诚——”
黄磊叫了一声,蹲在地上,扶住他的胳膊,定住了他的身体,他的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纸,嘴唇大面积都咬破了,上面都是血,黄磊难得的诗意,他真的觉得这就像是雪地里的梅花,嫣红的寒梅,他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完全不正常的体温,怪不得他刚才一直低着头,这个样子,心心不是笨蛋,这个样子,她看到了,想不生疑都难。
“怀诚,你这样又是何必?”
既然那么在意,又不愿动手术,为什么不让心心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呢?那样的话,也不至于会带着遗憾离开吧。
他的病,怎么能够承受的了这样的刺激,心心的那些话,比化疗还要让他痛苦万分吧。
他明白,她不想心心看到他现在这颓废的模样,他希望在她的心目中,即使苏怀诚伤害了她,但依然是那个高大成熟稳重而又帅气的苏怀诚,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放弃尊严下跪呢?
同样都是六年,不是她比不上李倩倩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他现在,反而情愿那样了,至少怀诚走的时候,他最爱的人还在身边,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直到完全看不到苏心的身影,苏怀诚的眼睛才微微的动了动,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用手指指着自己心口的的位置,他笑了笑,说不出的虚弱:“黄磊,这个地方——”
他用力的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好痛好痛,好像开始流血了,怎么都止不住。”
他轻轻的咳嗽出声,气息却还是微弱的要命,仿佛下一刻,一口气上不来,他就会彻底离开一般。
黄磊还在眼圈打转的眼泪汹涌而出:“怀诚,你怎么这么傻?心心她这么倔,你这样,她更加不会放李倩倩出来的。”
苏怀诚笑着,微微的摇了摇头:“黄磊,你不了解,她会的,她心太软。”
这一跪,把李倩倩从监狱跪了出来,而他们之间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和线的关系,再也没有任何的牵引了。
苏心从里面一路跑出来,两边的走廊长长的,一个人也没有,墙壁上挂着暖色调的画,旭日东升,山水悠长,暖暖,暖暖,她真的觉得好讽刺,她现在整颗心都是冷的,冰的,就和雪山上结了千年寒冰没什么两样。
这个地方,环境清幽,四周没有一个人,那么的安静,但是她却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看,他们一个个都在嘲讽着自己,嘲讽自己的无能,嘲讽她的死不悔改。
第一次沉沦,是天真;第二次沉沦,是无知;死三次沉沦,是愚蠢,她苏心真的比起那些白痴都不如,数次撞倒在南墙,却还不知道回头。
飞蛾扑火,他比飞蛾顽强,也比飞蛾笨。
周围的空气是压抑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跑得飞快,进了大厅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端着咖啡的服务生,那服务生看着洒在她羽绒服上的咖啡,一下子就慌了,今天来的客人既然能够包下暖暖,有钱人那是不言而喻的,一件衣服动辄都是几十万的,有些甚至上百万,要是让她赔,即使把自己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啊。
那个服务生一个劲的道歉,而现在却像是什么没看到一般,她想走,可是那个服务员却拦着她,她狠狠的瞪了那个人一眼,在她错愕的神情下,用力的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后又发疯一般的跑了出去。
这个地方,她一分一秒也呆不下去,也不要再呆下去了。
言希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他想叫她的名字,但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心心跑得快,他跑得更快,在后面追着,看着她失控的近乎发疯的模样,他除了难受,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也害怕,非常的害怕,他担心,一开口,他说出来的不是那些安慰的话,而是苏怀诚这样做的真相。
也许接受那样的事实,比看到苏怀诚跪在她的跟前为李倩倩求情更加后悔吧,不过要是苏怀诚知道放李倩倩出来时放虎归山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懊恼后悔。
他的心里也恨难受啊,为什么苏怀诚要让她知道真相呢?如果不知道真相,他还可以上前,理智气壮的说:心心,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的,那就全心全意的和我在一起,如果你的感情之事一种施舍,我言希爱的再怎么卑微,也不会要。
但是现在,那些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啊,苏怀诚做这些事情虽然深深地伤害了她,但是本意却是为了减少对她的伤害,她现在的这个模样不过是苏怀诚下跪为李倩倩求情而已,倘若——
言希觉得自己真的不敢想下去,六年的感情,六年不是最关键的,而是那六年,苏怀诚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所有的一切,六年的时间,多么可怕的一个惯性,言希单是想想,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苏心猛地推开暖暖的门,冬日的阳光柔和,可是她乍一跑出来,却觉得刺眼无比,她望着太阳的方向,一只手遮着眼睛,另外一只手还在暖暖大门的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