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再嫁为妃
1182200000055

第55章 南柯一梦红泪痛,宛州告急月下歌

第55章 南柯一梦红泪痛,宛州告急月下歌

如月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将心中的焦急压抑住。至少让红泪好好休息一下,愿他眠间能有个好梦。

红泪的眉先是紧紧皱在一起,又慢慢舒展开来。梦里是一大片合欢树林,如月就站在那合欢树下。一树树合欢花盛开,满树毛茸茸的合欢花像是一团团在树上蜷着身子的小动物,煞是可爱。一阵微风拂过,合欢花飞散在空中,像是一团团飘零的雪花。

有一朵合欢花正落在如月的鬓间,红泪忍不住抬了手帮如月拂去。如月抬了眼,眸中是温柔的水波,让红泪渐渐沉醉了进去。轻轻捉住红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摩擦着,眸光温情款款。感受到如月面上的温软触感,竟真实的仿佛不是在梦中一般。

红泪竟然在梦中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是在梦中,只是这么美好的一个梦,当真不愿醒来。

一抹弯弯的月牙儿慢慢爬上半空,红泪依然沉醉在梦中。金色的合欢树下,他正同如月相依相偎。梦里忽然一阵狂风大作,那一树树的金色合欢迅速凋零枯败。百里长歌突然出现在红泪和如月的面前,微笑着朝如月伸出了手。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红泪在梦中声嘶力竭的呐喊,而如月还是一点点松开了同红泪交握着的手。

红泪努力要抓住如月的手,而红泪手中温润的触感立刻便消失掉了,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温暖。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住了穴道,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如月一点点将手交付到百里长歌手中。

红泪运足了内力去冲周身的穴道,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控制身体分毫。那个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竟不能控制身体丝毫。

“月儿!不要离开我!”红泪悲泣,感觉心都在滴血。

如月却对红泪的悲泣丝毫无感,只朝着百里长歌温柔的笑。百里长歌亦是满意深情的望着如月,一手拦住如月的腰,一手轻牵起如月的手。两人便要携手远去。

红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就是在梦中,月儿也要选择他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遍遍声嘶力竭的探问,是在问如月,亦是在问自己。如月终是同百里长歌携手离开了,直到如月背影消失之前,红泪心里都存在一丝希望。至少,月儿回头看我一眼;至少,月儿对我还能有一丝的留恋……

如月的背影终是消散了,红泪心如死灰。即使是在梦中,月儿当真也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么?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和他的身。

浑身一个激灵,红泪终于从这个噩梦中醒来。面色苍白,即使是在夜晚,如月依然能发现如月苍白的一张脸。红泪察觉到如月关切的目光,红泪扯了扯嘴角笑一笑,却始终无法从梦中那种失落和痛楚中缓过心神来。

如月知红泪是做了个噩梦,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轻叹一声,抬眼望向宛州城墙。

红泪抹了下额上的汗,又躺了一会,平复了下心神。“我这便送月儿到他身边去。”语气努力装作平淡无奇,揽住如月腰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如月心内只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来,直接飞到百里长歌身边去。感觉到红泪环住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惧么?无暇再分心去考量红泪的心思,如月终于压不住心内对百里长歌的担忧,整颗心都系在宛州城内的百里长歌身上。

以红泪的轻功带着如月避开城墙上的守卫,依然是绰绰有余。待进了宛州城后,如月被眼前的萧索深深震撼到。家家户户皆是房门紧闭,哭声绵绵。十户中竟有七八家门口都挂着白幡,疫情远比如月想的要严重的多。

宛州城内那股焚烧尸体散发出的焦臭味更重,刺的人直想流眼泪。城西北隐隐闪着火光,在漆黑的夜中格外显眼,不知今日又添了多少亡魂。

红泪协着如月在房顶上轻轻掠过,每向百里长歌所居的府衙靠近一分,心便多一分痛楚。

如月一直注意着前方,眉不由得紧皱了起来。长歌,只愿你平安。

又不是战争时期,宛州本就是个小城,再加上此时城中正逢大疫。百里长歌带来的守兵大都帮忙照顾伤患,城中守备并不多。

府衙那亦是灯火通明,百里长歌的暗卫潜伏在府衙各处,察觉到有人深夜靠近。四个暗卫现了身,拦住红泪和如月的去路。

“本宫是梅妃,尔等速去通报,便说慎儿的娘亲来寻他。”虽无信物表明身份,但是如月身上威严的气势让暗卫心中一凛,梅妃又是皇上至爱。两个暗卫对视了一下,决定回禀百里长歌。

由一个暗卫进去通传,余下的三个暗卫对着红泪和如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红泪和如月到院中等候。这一批暗卫果真够尽责,各自占据了红了和如月可能逃跑的方向,摆出戒备的姿势。

“月儿!月儿在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百里长歌这一声里包含了惊喜和担忧。

“长歌……”如月的泪终是没办法忍住,哭着跑向百里长歌的方向。那一日曾以为今生算是做了永别,这两日的奔波辗转以为只能在昌隆与百里长歌重逢。

这一幕跟刚刚梦里所见是那样相似,红泪抖着唇,心如刀绞。

百里长歌只披了一件单衣,只是两****竟憔悴至此。颧骨凸了出来,眼睛下面两团青黑,面色蜡黄。

多日来的紧张和失血过多引得体力的透支,如月只唤了一声“长歌”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月儿!”百里长歌和红泪同时唤了一声。百里长歌将如月打横抱起,进了正屋,红泪紧随着百里长歌也进了屋子。

“月儿情况怎么样?”百里长歌的眼中密布着血丝,瞧着正专心给如月把脉的红泪忍不住要问。

红泪轻轻的叹了一声。“那****失血过多,脖颈上的伤口颇深,对身体损耗甚大。虽是服了我的药性命无忧,这两日来的奔波疲累和担忧,已经让她的身体倒了极限。现下情绪波动过大,便昏了过去。待我开些安神补气血的方子,等她醒来之后好生调养一阵应是无事。”

听闻红泪这么说,百里长歌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一些。

如月这一睡便是两天,这两日可是将百里长歌折磨个透。每日除了要出,处理宛州城中的疫情,应对城中的各种突发情况,还有衣不解带的照顾如月。百里长歌现在对时辰掌握的极准,每日一到给如月喂药或者喂参汤的时候,百里长歌都会如期出现在如月的房中。

从城内精心挑选了两名健康的婢女服侍如月,在百里长歌不在的时候替如月翻身上药和简单的擦洗。县衙每日都会用滚水泼洒一遍,每日从城墙上垂下一个篮子,城外的人竟所必须的药材粮食等放入篮中提上去。

城内焚烧尸体的火一直没有熄过,百里长歌紧皱的眉就没有舒展开过。城中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因得鼠疫丢了性命了,还有不少人染病集中在城西北的隔离区中,日日哀号不断。百里长歌却是束手无策,随军的大夫已经倾尽全力了,始终找不出能够治疗鼠疫的药。

“唔……”如月轻咛一声,嘴里的参汤觉得微微有些苦涩,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慢慢张开了眼。

“月儿!”百里长歌这一声唤充满了惊喜,双眼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你终于醒了。”百里长歌轻轻捉起如月的手,如月现在很瘦很瘦,手背上青筋毕现,百里长歌心疼万分。

小心的吹了吹碗里的参汤,盛了一勺送到如月唇边。想起刚刚唇齿间的苦涩,如月摇了摇头,不想再喝。百里长歌却是出奇的坚持,如月的身体一定要好好补补。

如月无奈笑笑,终是张开了口,喝下了参汤。百里长歌的面上这才微微有了些许的笑意,殷切的又递上来一勺。

如月喝完了参汤,才开口问道:“究竟疫情怎样?”其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这么沉重的话题,却不可避免的要提。百里长歌是一国之主,身为皇帝他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如月只是想疫情能早日被控制住,至少希望能同他一起去承担责任。

百里长歌将空了的汤碗放下,长长叹了一口气:“情势……不容乐观。”即使被困在岳阳之时,百里长歌也从未如此无奈过。这也难怪,当你的敌人是跟你站在不同立场上的人时,情势虽不利,却是可以去努力争取拼搏的;可是当你的敌人是一场可怕的疫症时,又找不到能够战胜疫症的方法,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带来一种深深的挫败感。百里长歌此刻正是被这种挫败感折磨着,作为一个帝王从来没有如此被动过,束手无策的感觉并不好。

如月主动环抱住百里长歌,感觉到百里长歌身上凸起的骨头,如月觉得心底微微一痛,怀抱又紧了紧,一下下抚弄着百里长歌散在背上的发。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找到医治疫病的办法的。”如月的话好像是有魔力的,百里长歌的心一点点沉静下来,眸光坚定起来,又是那个自信威严的王者。

红泪就靠在屋外窗旁,敏锐的听力将屋内一切微小的细节都传递给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红泪苦涩的笑笑。心口一阵阵钝痛传来,为什么总是这种甜蜜又苦涩,幸福又疼痛的滋味折磨着自己却又让自己深深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第二日天刚亮,如月便向百里长歌提出了要到隔离区去看一看。百里长歌开始并不同意,如月说有红泪给的预防鼠疫的药,而且要是不能真正了解疫情的实际情况,定是没办法找出解决的方法的。

百里长歌思量了一下,终是点头同意,不过要同如月一同前去。如月满心担忧,若是百里长歌也染了病……如月真的不敢想象下去。

两人正僵持间,红泪的笑声传来。“呵呵。月儿怎就将我忘了?”

百里长歌同如月看向红泪,竟是望了眼前就有个神医了。

“一同去隔离区看看吧。”红泪说完当先离去,随手抛了一个朱红的瓶子给百里长歌。“里面药要去疫区的人每人两粒。”说罢也不理会百里长歌和如月径自当先往隔离区去了。

百里长歌自服了两颗,剩下的药由寒刀分给了暗卫和随行之人。觉得妥当之后,一行人才往隔离区去了。

“皇上驾到!梅妃娘娘驾到!”还未到隔离区便已有人高声通报着。

隔离区的环境要比如月想象中恶劣的多,没有干净的饮水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尸体的焦臭味和腐肉的味道。小心的用佩刀挑开了一顶帐篷,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如月努力压下了翻涌欲呕的感觉,沉了脸,同百里长歌一起慢慢踱进帐篷之中。

帐篷内脏污不堪,不同程度的感染者都宿在这一个帐篷中。没有单独的床铺,只是简单的用木板搭了一张通铺。所有感染者的铺盖都是从自家带来的,各色花纹,各种面料的被子都有。现在这些被子上都沾染了感染者身上溃烂处的脓水,弄成皱巴巴的一团。帐篷的一角堆着几个破瓦罐和粗瓷碗,一个碗中还装了未喝完的水。水好像已经放了很久,上层到还算清亮,碗底却沉积了厚厚的一层污泥。另一角堆着的几个瓷碗中还残留着未吃完的饭菜,散发出阵阵的馊味。

百里长歌的脸色已经青黑,这些感染之后的人在这里竟连最基本的照顾都得不到。日日饮脏水吃搜饭,就是健康的成年人也撑不过几日,何况还是些老弱妇孺重病之人。

“皇上……万岁……梅妃……娘娘……”鼠疫让人高热不断,高烧中的感染者喃喃的唤着。声音不大,却是充满了希望。

百里长歌亲自将帐篷里的窗帘掀开,将那些脏水搜饭通通扔了出去。如月浅笑着,帮忙百里长歌一起。寒刀眼中起先是震惊,接着便化作了然,动手清扫起帐篷内地面上的污垢。

“皇上可使不得啊!皇上是千金之躯身系国祚,怎能到这隔离营中冒险呢!”一阵哭号传来,百里长歌和如月抬眼只见到帐篷口跪了一个穿着少将铠甲的人。

“臣请皇上和梅妃娘娘速速离开此处,龙躯凤体紧系大宋国祚,关乎大晋安危啊!”那少将竟然以头抢地,涕泪横流。

“来者何人?”百里长歌已经大概猜出来人身份,眉间隐隐怒气涌现。如月亦是面色不善的盯着来人,同百里长歌一起在帐篷中站定。

“末将御林军右营武威将军肖星范。恳请皇上和娘娘速速离开此处。”肖星范又是重重叩首。

“肖将军快快请起。”如月浅笑着,上前一步就要将肖星范搀扶起来。

肖星范却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如月的碰触,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垂着头,以为不会被发现。却不想到百里长歌和寒刀一直在留意着肖星范脸上的细微变化,就连一向冷静的寒刀面上也泛出了怒意。

“好个大胆的肖星范,你倒是让朕惊喜的紧啊!”百里长歌点着头,语气肃杀。

“陛下何出此言?末将糊涂。”肖星范冲着百里长歌一拱手,面露迷茫之色。

“呵,这隔离营是肖将军管辖吧?”如月的语气平平像是只在闲话家常。

“回禀娘娘,正是末将。”肖星范垂首冲着如月拱手回答,礼数周全严谨。

“来人哪!将肖星范推出辕门斩首!”如月突然一声急喝,肖星范竟没有反应过来。帐篷外的守卫亦是无人反应的过来,愣愣的站立在远处,无一人上前。

“娘娘的话你们没听清楚么?还不速速将肖星范捆了,推出辕门斩首!”寒刀冷声喝道。侍卫这才反应过来,两个兵丁出来,一人架住肖星范的一只手臂,道了声得罪便要将肖星范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