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亲热
可是现在，她就是要惹他生气，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康哥哥的爱？呵，她已经不屑了。就算是想要，她也知道，就算拼尽毕生的力气，也永远得不到，那，还有什么好顾忌？
这些话，她在心里憋了好多年，一直想问。
“我让你住嘴！”康宏宇扬起手掌，他不能容忍别人提那件往事，不能容忍别人说那个女人半句坏话。
那段感情，是他心中最痛最苦却也是最甜的回忆。这些年，他没有一次不想她，每个漫长的夜里，他都会想着她入睡，然后，又心痛到醒。
宝妹迎着他的掌仰起脸，等待着他狠狠地“教训”。
已经感觉到他掌中所带的风，如此凌厉，如此寒冷。宝妹闭上眼睛，不去看。
可是，过了好久，那一巴掌，始终也没有落到她脸上。
睁开眼，看见康宏宇的手还举在半空。整个人像僵住了一样，目光茫然而空洞，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困兽。
半空中的那只手，在轻轻地颤抖着。
很久，他把手慢慢地放下，然后，用低沉到近乎呢喃的声音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自从你离开，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
其实他想说的是，自从你离开，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你。可是最终，他把“想念”改成了“挂念”，把“每日每夜”改成了“无时无刻”。
有些心思，太奇怪，太不可捉摸，他不想让她知道。
这回，轮到宝妹怔住，呆呆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他，真的无时无刻都在挂念自己吗？他，真的已经把那个女人忘记了吗？
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康宝妹，你还在奢望什么？
于是，薄唇轻启，露出嘲讽的笑：“是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利用我吧？”
一句话，空气再次僵住。
过了很久，他有些无奈地问：“宝妹，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恨我？”
“让我爸爸活过来！”她回答，夜色中，依然可以看见她眼里闪过的伤痛。
那个记忆，太过深刻，这一辈子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将它从脑海里抹去。
是的，都怪她太傻，居然中了别人的圈套，居然亲手害死了爸爸。可是，她又怎么能原谅那些躲在幕后用心良苦的人？
而那个人，居然是她最爱的康哥哥！
恨，之所以那么浓烈，只是因为，中间夹杂了爱。爱越深，恨越浓。
“宝妹，对不起，是康哥哥太大意。”康宏宇也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是的，裴振龙是他请过来的，那一天，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宝妹的异常呢？他怎么就没有及时地阻止她呢？还有，在再早以前，她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她居然是裴振龙的女儿呢？
他对她，关心得太少。
“你爱过我吗？”宝妹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不等康宏宇回答，她又补充一句，“哪怕只有一点点。”
康宏宇怔住，他没有想到，宝妹会这样直接地问出来。
他爱她吗？爱！但是，这种爱，是哥哥对妹妹的爱，他一直当她是最宝贝的妹妹！
是吗？是这样吗？他一时也分辨不清了。
“回家吧！”宝妹的声音低了很多，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拉开车门，默默地坐进去。
康宏宇也坐到驾驶座上，踩了油门，汽车快速往家的方向驶去。
家，那是他们共同的家，可是，现在怎么忽然感觉不到它的美好温馨了呢？
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话，狭小的空间里，似乎可以听见对方的喘息。
直到汽车驶进康家大院，在院子里停下来。
宝妹推开车门，双脚一踏上地面，就迈开步子，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去。
“宝妹！”康宏宇在身后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康宏宇已经下了车，靠在车身上，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双唇轻轻地嚅动着，他很想说，宝妹，我爱你。
是的，一路上，他都在考虑这个问题，直到，看见她下车离开的那一刻，他忽然有想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这一刻，他确定，他是爱她的。不仅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这份爱，是怎么在无形中滋长的，他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看不到她，他会想念。
只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冲下车门，却站在那里没有追过去。
爱情，是件很伤人的东西，他怕伤到自己，更怕伤到别人。
宝妹心里，是那么地恨他。爱恨交织的感情，他不敢轻易触碰，那样，只会让两个人都伤得体无完肤。
很久的沉默后，宝妹回过头，月光下，静静地看着他。
他眼里蕴含的某种情感，让他整个人变得不同往日。宝妹静静地看着，试图看到更多的东西。
“没事，早点休息吧。房间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最终，他只是报以善意的一笑。
宝妹有些怅然地转过脸，脚下再也没有半丝犹豫，大步往她的房间走去。
刚刚，她明明看到了康哥哥眼中的爱意，她是那么欣喜地等着他说点什么，可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只是自己看错了吗？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康宝妹，别傻了，他怎么会爱你呢？就算是爱，也是新一轮的欺骗！
看着她的纤弱的背影快速在走廊里消失，康宏宇沮丧地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宝妹，那三个字，我没有勇气说出来。或者说，我不敢那么早说出来。爱情是如此地捉摸不定，我真的很怕伤害到你。
但是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大声地告诉你，然后，将你拥入怀中，守护你一生一世一世！
会的，一定会的！
“康哥，宝妹吃饭了吗？”不知什么时候，程子钰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而他，居然毫无察觉，做为一个杀手，这个错误，真的很不应该。
冲子钰点头，笑了笑，算是回答。
“康哥，这样下去，我担心宝妹她……”子钰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后面的话，当然让康宏宇自己去猜。
“有更好的办法吗？难道让她出去做杀手？”康宏宇提高音量，带着几分愠意。
“可是，康哥，我真的会心痛！”子钰的声音伤感而软弱，仿佛内心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煎熬。
是啊，他宠了她十年，爱了她十年，不忍心让她受一点点的苦，现在，他又怎么会忍心呢？
康宏宇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无奈地说一句：“早点睡吧。”
然后，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往自己的房间走。
是的，疲惫，身心俱惫。
或许，子钰对宝妹的爱，比他，更甚。
或许，子钰比他，更能给宝妹带来幸福。
或许，子钰对宝妹的爱，比他的来得简单。简单明朗的爱才可以少伤害。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痛？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
回头，看见子钰依然在院子里站着，呆呆地望着某个方向。月光下，他强健的身体，看上去，竟然是那样的憔悴，仿佛一碰就碎。
康宏宇忽然心生不忍。
是啊，宝妹是子钰疼了十年的宝贝，夺走她，不等于要了他的命吗？
被人夺去至爱的滋味，他早已尝过，那种欲哭无泪撕心裂肺般的痛，他怎么忍心让子钰也去尝一次？
他没有理由夺去别人的至爱。
宝妹，是子钰爱了十年疼了十年的宝贝啊！
早上，宝妹刚一打开房门，就看见程子钰在门口站着。
“宝妹，你起来了？快点吃早餐！”程子钰一见宝妹打开房门，焦急的表情立即被笑脸代替。手中，还端着托盘，里面的早餐非常丰盛。
切，这个男人，真是超级奶爸，真会伺候人！
问题是，他怎么这么无聊啊？居然一大早地在这里等着送早餐，完全是拿牛刀来杀鸡。
“拜托，不要这么……”宝妹很不耐烦嘟起小嘴，这些话，用得着程子钰干吗？折她阳寿啊？
但是，目光漫过程子钰的肩，看到康宏宇正往这边走过来。
即将出口的抱怨变成了：“钰哥哥，谢谢你，快进来吧！”
一边说一边很狗腿地把房门开得更大些。
这个转变，大大出乎程子钰的意料，宝妹对她太热情，忽然有点受不了。
“钰哥哥，你喂我！”程子钰刚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宝妹就小猫一样依偎在他身边，嗲声嗲声地撒娇。
“啊？”程子钰的嘴张成了0字形，喂？他没有听错吧？
而且，身边的人今天变得那么温柔，简直跟水草一样，依附在他身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嗯，好。”不管怎么样，宝妹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是不是宝妹转了一圈后发现最爱的还是他？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像他这样疼她啊！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送到她嘴里。
她乖乖地张嘴，像一只待哺的小鸟，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食物一点点靠近。
这个感觉，很温馨。程子钰甚至想，能够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这一幕，全被站在门口的康宏宇看得清清楚楚。
程子钰疼宝妹，他是知道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相处得如此融洽，心，忽然泛起一点酸痛的感觉。
宝妹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见不到他的脸上有任何波澜，一颗心，莫名地感到失落。
本来，做这一切，就是要给他看的。他现在没有任何反应，她不是白做了吗？
所有的一切只能证明，他不爱她！
“康哥？”沉浸在温馨场景中的程子钰，最后才发现康宏宇的存在，不觉一惊，脸有些发红。
当着康宏宇的面和宝妹如此亲热，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没事，我正好路过。”康宏宇干笑两声，掩饰内心的尴尬。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钰哥哥，你马上带我出去玩好不好？”身后，传来宝妹娇柔的撒娇。
“这个……不太好吧？”康哥再三警告，不许他放宝妹出去，现在宝妹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真的很为难。
“如果你爱我，就带我出去，要不然，我再也不理你！”宝妹干脆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可是……”程子钰不知道到底是拒绝还是答应，一脸的为难。
康宏宇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过身，冷冷地说：“哪儿都不许去！”
顿了一会儿，又说：“子钰，昨天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哦，我马上就去处理！”子钰当然明白康哥是在催促，不让他在宝妹房间停留太久。
“钰哥哥，那你晚上一定要来看我！”宝妹扯着子钰的胳膊，一脸的依依不舍。
“我一定来！”子钰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宝妹相邀，他怎么舍得不来呢？
康宏宇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两个人的深情像一道绚丽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刺得心里痛。
不停地问自己，康宏宇，你这是怎么了？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吗？你不是一直希望宝妹能爱上子钰吗？你不是一直认为子钰是能够带给宝妹幸福的人吗？可是为什么，你的心会痛呢？
仰了仰脸，把所有的思绪都强行镇压下去，然后，迈开脚步，大步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宝妹一个人。
看着一桌好吃的菜，忽然地没有一点胃口。一挥手，一桌子的菜哗哗啦啦全部落到地上光荣牺牲。
这气，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是在和自己赌气吗？只是因为康宏宇的脸上没有一点反应吗？
他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她才会满意呢？其实，她也不知道。
就像所有恋爱中的小女孩，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总是毫不讲理，总是吵架生气，总是喜欢闹出很多很多的麻烦。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试探那个人究竟有多爱她，想让那个人好好地去哄她。
只是，宝妹一定不肯承认，自己，原来也有这样的心理。
忙碌了一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宝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闹事。
尽管，自己肚子也还饿着，康宏宇还是决定先到宝妹那里去看一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地挂念她，开车的时候，想到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心就会变得很迫切，很迫切地想要快点到家。
这种感觉，已经好久不曾有过了。
有点害怕，又带一点欢喜。他很明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一直不敢去承认。
也许，不承认，便能当它不存在，而渐渐地淡忘吧？
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宝妹的房间门口，也不敲门，拿出钥匙，直接打开。
他知道，敲门的话，那个丫头十有八九会装聋作哑。
还好，房间里亮着灯，没有像上次那样一片漆黑。
看到有人进来，宝妹“腾”地站起来，大声地叫：“喂，你有没有一点礼貌啊？这是女人的房间好不好？”
此时的宝妹，穿一件吊带睡裙，刚沐浴完的样子，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珠，整个人看上去，迷蒙中，带着说不清的性感。
是的，性感。康宏宇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词，就是性感。
他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宝妹也有如此性感的一面。看来，她真的长大了，已经出落成一个诱人的水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