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乱战血雨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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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汝阳殇(上)

却说燕神澈一把“松风剑”,使得绝世剑法,将众魔门人士擎剑击溃,保得段梦涵、师应熊等五人平安无恙。

待得丁桃之、仲盈盈、祁天府等众魔门人士踉跄狂奔逃走之后,燕神澈瞥了一眼段梦涵、师应熊六人,思及龙游城东唐、西梁、南蜀众武林人士围捕自己与冷子轩之事,以及之后万剑流“血刃裁决七使”韦一七人对自己的穷追不舍,虽然燕神澈寻得沈碧翠,理清万剑流追捕自己的缘由起因,但终是对诸如万剑流、风霜阁所谓的名门正派颇有异议。

“燕公子,多谢今日搭救之恩!”段梦涵柔声道:“梦涵师承清幽谷谷主曹雪春,还望燕公子多加指教。”言罢,段梦涵看向师应熊,续道:“燕公子,这位师公子乃南蜀蜀意轩少轩主,素有‘东龙’之美誉。”随即将其他三人与燕神澈引荐介绍一番。

燕神澈点了点头,一一抱拳寒暄一番,遂淡淡道:“同属武林一脉,搭救之恩倒是不敢说,想是众位已然尽数恢复内力了,鄙人还要尽快赶回丹阳山,那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段梦涵柔声道:“燕公子,现在汝阳城大战正酣,你武艺卓绝,何不与我们一起前去相助云霄宗云承泽宗主、万剑流韦澜哲剑老一臂之力呢?如今东唐金刀门、洪湖帮、洞庭剑派,南蜀古塔门、雪山剑派,西梁真武剑派、鹿角门、铁指帮等众武林豪杰也是汇聚一堂,当属壮观之至!”言罢,段梦涵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燕神澈。

燕神澈淡淡道:“整日打打杀杀的,受苦的终究是老百姓,意义何在?”

段梦涵尚未作答,师应熊已是讥讽道:“打的是魔门匪类,杀的是呼延豺狼!燕公子,你便是身怀一身绝世武功,却是心无大义,那又意义何在?”

燕神澈淡淡道:“是否杀尽你嘴中的魔门匪类、呼延豺狼,便是大英雄大豪杰了吗?”

师应熊高声道:“至少比你心无国家大义,畏畏缩缩不理世事的好!”

燕神澈冷冷道:“师公子,你嘴中的魔门匪类、呼延豺狼,其实和我们生在长在东唐、西梁、南蜀的人无甚区别,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亲人,有感情。”言罢,燕神澈瞥了一眼师应熊,思及自己在南蜀蜀意轩进得湖底密室之中,读得篆刻于墙壁上之蜀意轩前任轩主车义深薄幸抛弃苗疆少女,害其自尽,之后使奸计迫害苗疆广文博的惊天秘密,虽是此事有待落实查证,但燕神澈后来细细思虑一番,总觉得苗疆广文博所篆刻于墙壁上之车义深的所作所为定非空口捏造。淡淡续道:“再说了,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是尽数光明磊落,义气云天;所谓的魔门匪徒、呼延豺狼也不尽是嗜杀残暴之徒;好坏之分,个人心中一杆秤罢了!”

师应熊冷哼一声,言道:“歪理邪说!”

段梦涵上前一步,看向燕神澈,柔声道:“燕公子,若是如此,梦涵便不强求了;只是梦涵有一事不甚明了,不知燕公子可否见告?”

燕神澈淡淡道:“段姑娘请问。”

段梦涵柔声道:“听燕公子说要赶回丹阳山,梦涵斗胆一问,不知燕公子是否师承丹阳山丹青门?”

燕神澈心中一阵惊讶,看了一眼段梦涵,答道:“鄙人确属丹阳山丹青门下弟子,鄙人师承丹青门掌门阳翰飞;段姑娘,你如何知晓的?”

段梦涵微微一笑,说道:“燕公子,前些日子,令师与万剑流韦华含剑老以及众多万剑流精锐弟子赶到白马关,自是相助我等一臂之力;之后由于汝阳城战事吃紧,令师便是与韦华含剑老等万剑流人士一起赶去汝阳城了。”

燕神澈暗思道:恩师向来信奉道家的“无为”思想,多年来清淡从事,这次却是前去汝阳城,当是不解;现在汝阳城大战正酣,定然人马厮杀惨烈,恩师之前从未经历如此惨烈厮杀,莫要有失才是;待我验证落实,速速赶去汝阳城才是正途!心思既定,燕神澈问道:“段姑娘,此话当真?”

段梦涵柔声道:“梦涵不敢对燕公子有任何欺瞒。”

燕神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皱眉道:“段姑娘,鄙人随你们一起前去汝阳城,现在便要启程,如何?”

段梦涵应声“好”,随即看向师应熊等四人,说道:“师公子,我们走罢。”

师应熊刚想开口讥讽燕神澈几句,但与段梦涵的美眸一经对视,便瞬时泄气,温声道:“好,我们即刻启程!”

燕神澈撮口吹了声口哨,将骏马儿唤了过来,伸手牵住马缰,随即将马儿让于一个腿部被“焚石婆婆”丁桃之的“冰魄玉蜂针”射伤的西梁武林人士。

燕神澈、段梦涵、师应熊等人安抚妥当,便是径直朝着白马关的方向而去;进得关内,众人将坐骑、干粮、淡水等一一购置准备妥当,便是朝着汝阳城的方向快马加鞭狂奔而去。

燕神澈等人一路策马驰骋,终于在第三日的晌午时分到达汝阳城界;众人策马又往前狂奔了十几里,却是荒凉一片,人烟稀少。

燕神澈策马奔到一处小山丘之上,眯眼环望四周,见不远处四个衣衫褴褛的老百姓正踉跄蹒跚的行走在官道之上;燕神澈遂策马奔了过去,段梦涵、师应熊等人自是紧随其后。

到得跟前,燕神澈一拽马缰,止住骏马跑势,随即翻身下马,眯眼一扫,只见这四个人俱是老妇幼童,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碎,想必是从汝阳城逃出的难民。

燕神澈朝着一位老妇温声道:“老婆婆,你可是从汝阳城来?”

老妇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燕神澈,颤声道:“是……不是……”

燕神澈一皱眉头,暗暗纳闷,随即温声道:“老婆婆,你别害怕,我初次来汝阳城,只是想着问问道路罢了。”

老妇尚未回答,其身后的一个面黄肌瘦的男童怯怯道:“大……大哥哥,你……你别把我们逮回去……”

燕神澈更是纳闷,对老妇男童等人温声解释一番,终是化解了老妇男童等人的疑惧;之后燕神澈又将老妇疑惧缘由细细问来,才松开心头疑惑。

原来老妇是其余三个幼童的婆婆,三个幼童的娘亲几年前便是生病去世了;一个多月前三个幼童的爹爹、叔叔带着他们和婆婆从被战火屠戮的强疮百孔的汝阳城逃了出来,却是不想刚走出汝阳城,便是被一群官兵堵截回去,官兵中尚有几个未着官兵服饰,看似是武林中的人士。

他们被逮回汝阳城后,爹爹和叔叔被强征入兵,三个幼童和老迈的婆婆也是被迫在城墙上搬运石料。

没过几日光景,三个幼童的爹爹和叔叔便是阵亡在战场上,只余三个幼童与老迈的婆婆相依为命。

前几日,三个幼童与婆婆寻了当值官兵的疏忽,连夜从汝阳城中跑了出来,却是不想在此遇到燕神澈众人了。

燕神澈、段梦涵、师应熊等人走上几步,将身后包袱里的干粮、淡水分与老妇幼童四人;三个幼童先将淡水递给婆婆喝了,待得婆婆吃了几口干粮后,三个幼童便是一阵狼吞虎咽。

待得老妇幼童吃完干粮后,燕神澈温声道:“老婆婆,现在汝阳城战事如何?”

老妇叹了口气,颤声道:“死人……都是死人……”言罢,眼中惊恐不已。

燕神澈回头与段梦涵、师应熊等人对望一眼,俱都无奈的摇摇头;众人问清去往汝阳城的路径,又分给老妇幼童些许干粮淡水,便是径直朝着汝阳城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小半时辰的时间,燕神澈等人已是到了汝阳城门之下;燕神澈只觉空气中尚是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息,不由暗皱眉头。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一个全身武装的官兵喝道。

段梦涵高声唱道:“我等乃丹阳丹青门、南蜀蜀意轩、西梁清幽谷、射雁剑派之门下弟子,特地从白马关赶来助阵,劳烦官爷通告一声。”

城墙上的官兵大声道:“诸位稍等片刻,容我前去通告。”言罢,便是急匆匆的跑下城墙,通告去了。

不多时,城墙上来一个手持长剑的中年人,燕神澈眯眼抬头望去,不是别人,正是万剑流韦华含剑老。

韦华含向着城墙之下看去,高声道:“原来是燕公子、段女侠、师公子你们!”言罢,转头对身后的官兵吩咐一番,高声续道:“你们稍等片刻,这便给你们开城门。”

不多时,“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慢慢开启;燕神澈等人策马走了进去。

进得城门之内,燕神澈眯眼看去,只见汝阳城内的街道之上到处散落着沾满血渍的刀枪兵器,街道之上尚有成队的官兵、百姓搬运堆积在街道角角落落的尸体,浓重的血腥气息弥漫周遭。

韦华含下得城墙,与燕神澈等人一一抱拳寒暄一番。

段梦涵与韦华含回礼完毕,看了一眼街道之上的惨景,低声问韦华含:“韦剑老,这……这是……怎得如此惨烈!”

韦华含叹了口气,说道:“前天,呼延国五万豺狼来犯,众武林人士与西梁官兵誓死抵抗,怎奈寡不敌众,终是被呼延豺狼攻破城门,之后便是在城内街道小巷内惨烈厮杀;庆幸,之前呼延豺狼攻城时也是损伤惨重,我等誓死抵抗,终于全歼攻入城内的呼延豺狼,但我方也是损伤惨重。”言罢,看了一眼街道上的惨景,续道:“不过经此一役,想是最近几天呼延豺狼不会来犯了。”

燕神澈哀声道:“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如此厮杀,终是落得一堆黄土罢了,却是何苦来哉!”

韦华含眼神黯淡的看向燕神澈,心中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燕公子,令师……”

燕神澈自哀叹战火惨景的思绪中醒转过来,遂看向韦华含,急切道:“韦剑老,我师父呢?”

韦华含哀声道:“燕公子,令师……令师……去了……”

燕神澈心中一滞,全身禁不住的抖栗,颤声道:“你……你……你说……什么……”

韦华含低声道:“燕公子,令师……去了……”

燕神澈脸色瞬时转为苍白,眼神涣散无光,吃吃道:“去了……去了……去了……”幕地右手疾如闪电般逮住韦华含的脖颈,颤声道:“去了……去了……当真去了么……”

韦华含被燕神澈右手掐的脸色涨紫,舌苔已是吐将出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梦涵、师应熊等人慌忙上前,拉扯燕神澈掐住韦华含的右手,却是丁点移将不开。

段梦涵急声道:“燕公子,燕公子,你……你松手……韦剑老,韦剑老他……”

一阵轻风吹过,一缕缕浓重的血腥气息传入燕神澈的鼻中,燕神澈心中一滞,脑中瞬时闪过一丝清明,终是缓缓松开掐住韦华含的右手。

燕神澈涣散无光的眼神渐渐生出一丝活气,脑海也是渐渐恢复理智思路,抬头仰望湛蓝的晴空,燕神澈终于喃喃哽咽道:“师……师父……师父……去了……”言罢,燕神澈低声哽咽抽泣不止,愈是抽泣,心中愈是空荡荡的没有着落,心中更是悲痛难以抑制,终于跪倒在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