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灵儿，灵儿，你整天就是灵儿，如果不是你当时大意，她会丢了？”老人家显然已经没有耐性。语气也生硬起来。
老婆婆低头呜咽起来：“是我大意，我们丢了女儿，肯定是前辈子造孽，这辈子报应。所以才不想让你继续犯错啊。”
“啥是犯错？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都是靠我每天做小买卖才能过活。如今这世道不安定，小买卖也无法继续好好做。以后我们喝西北风去？明明有这么一个好机会，为什么你就不让我去呢？”老人家生气道。
“我们要积点善德。这把老骨头还指望什么好日子呢？”老婆婆的语气似乎淡定起来。
听到这里，沉香心中一惊，果然是自己被认出来了。那么是萧白在找自己吗？
她不想见到萧白，那样一个人，再见有什么意义？
现在要逃走吗？老人家显然是想把她报官了。可是还是有些良心，没有直接在外面报官，而是回家同老婆婆来商量。显然也不是恶人。只是因为生活所迫吧。
心中一时不知道如何来处理。
忽然听得屋子里老婆婆在说：“对了，那姑娘的换洗衣服我还没有送去。回来我们再说。”脚步声已经向门口走来。
沉香忙移动碎步，小跑的走回洗浴屋子。刚进了门，外面就听得老婆婆敲门：“姑娘，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沉香忙回道：“谢谢婆婆。请进。”
老婆婆推门进入，手中拿了几件换洗衣服。面带笑容道：“姑娘快洗，洗完了早点休息。”
沉香点了头，结果衣服故意不经意问道：“婆婆丢的女儿是什么时候？”
老婆婆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潮意：“让姑娘笑话了。我带女儿上街买菜，却把女儿丢了。找了很久没有找到。那时候灵儿才七岁。”
“您女儿身上有什么记号吗？回头如果有机会，我帮您打听着点。”沉香心中感谢老婆婆的好意保护，只想为她做些什么。
“她后背有一朵暗红色的如兰花一样的胎记。唉，这人海忙忙，要上哪里去找呢？”老婆婆顾自叹气道。
沉香却呆了，老婆婆说这一句话如同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让她有些发懵。燕香的身体背后有一朵这样的胎记。燕香难道就是这对老人家的女儿？这，这也太巧了？
老婆婆哪里知道沉香反应：“谢谢姑娘了，姑娘慢慢洗。”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婆婆，您，您留步。”沉香出声挽留。她已经用了人家的身体，这个身体的主人虽然已经魂归黄泉了，可是，她也是对自己有了作用。她还是不想让老人家这么难过。
老婆婆转头：“姑娘还有什么需要？”
沉香却已经轻解轻罗，露出雪白的肌肤，缓缓的转身面对老婆婆：“您，您看下，是否同我这里一样？”
老婆婆一看，立刻呆住了。半响，她抬起颤抖的手，细细的描绘着沉香背后的胎记，有些痴呆道：“我，我是不是在做梦？灵儿，你，是灵儿？”
沉香心中一轻，果然，燕香是老婆婆的女儿。
她慢慢穿好衣服，对着老婆婆道：“如果您觉的这胎记不错，那么，那么应该没有错。”
老婆婆当时大哭，忽而大笑，拉着沉香的手：“你，你是灵儿？孩子，你受苦了。为娘想死你了。”抱着沉香良久。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忙对着屋外喊：“老头子，老头子，你快进来。”
谁知道喊了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由面色一变。老头子去报官了？
忙出门去找，却发现果然不见老头子的踪迹，心中大乱，对着沉香道：“灵儿，你，你快躲起来。你父亲不知道是你，可能去报官了。天作虐由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说完手忙脚乱的想把沉香藏起来。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老婆婆已经心知事情不妙。她家老头子一定是去报官了。她四处一扫，拉着沉香走到右厢房处，快速的掀开床铺，里面竟然是一个黝黑的隧道。她也顾不上同沉香解释什么，只急急道：“你先去里面躲避一段时间。”
然后也不管沉香是什么反应，推着她进去。又拿来很多东西铺垫在上面，盖上了床铺。
这才平定了心绪，慢慢的走到门前，大声的问：“是谁啊？”
门外有官兵大声道：“快开门，有人说你们家里有可疑人。”
老婆婆心中不知把自己的老头子骂了多少遍，慢慢打开门，见门外站在一群官兵。为首的是一个着青色衣服让人看一眼浑身都阴郁的人。
只是不见老头子，心中大奇，他不是去报官了吗？怎么没有随着一起回来？
这群人一涌而进，那为首的青衣人道：“昨儿有人说，你们家来了个女亲戚，如今可还在家？”
老婆婆忙回道：“我那外甥女今天一早就已经出城了。”
青衣人嘴角一抿，看着在笑，却让人感觉分外的阴冷：“你家老头子已经承认了。如果不是他刚才想去揭榜，怎么可能有人会发现呢？你就老实交代。乖乖的把太子妃交出来。窝藏太子妃可是犯死罪的。”
老婆婆一听确实是老头子想去报官，心中很是担心，忙问道：“我家老头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还没有等青衣人回答，旁边一个官兵接过来说道：“你还想他什么地方？刚才竟然反抗我们大人，被大人当场处决了。”
“什么？”老婆婆闻言一震，这，这怎么可能？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
“所以，你若是聪明人，就乖乖的交出来。别重蹈覆辙。”那个官兵得意道。
老婆婆只感觉浑身颤抖，一时间恍然做梦，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生疼的感觉这才蔓延开来，她刚刚找到了失散十年的女儿，如今却又突然失去了夫君，一惊一喜让她的身体无法承受过多的刺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萧牧一看眼前这老婆子突然晕了过去，心中一恼。本想这样的普通老家伙，吓吓就会把燕香交出来，谁知道竟然给吓过去了。
他听说萧白四处张贴告示来寻找燕香，就十分的生气。却不露声色，悄悄买通了负责查找的官员，一有消息马上汇报给他。
他要在萧白之前找到燕香，绝对不让萧白再有什么机会接触到让他动心的女子。他只是他的。
今天刚刚听说有人来报官，说见到了太子妃，就急急忙忙的赶到现场。谁知道那老头子是不见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定要让先给二千两黄金才带着去找人。
心中一怒，手一抬，致命的毒药已然放出。老头子立刻毙命。
又找来当值官员询问这老头的住处，这才迫不及待的寻来。
没有想到遇到一个老太婆，竟然被吓死了。
因为怕萧白知道了消息赶过来，要抓紧时间。所以忙示意了手下人，全屋子搜索起来。
搜了一次，没有看到任何人。可是刚才那老头子明明说那丫头就在他家里。怎么现在却不见人影？如果是逃跑也不可能这样快？肯定是匿藏在某处。
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太婆，叫人打了一大桶凉水，浇在老太婆身上。
老婆婆受到了刺激从昏迷中转醒。看到眼前这些个凶神恶煞的官人们，心中更是确定，绝对不能把沉香交出去。虽然说是太子妃，可是虽然沉香没有说，她却能感觉到，她对皇宫有深深的恐惧。
她已经负了女儿了，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女儿。
萧白看到这老太婆被水泼醒，却依然一言不发，不怒反笑。只是这笑在其他人看来，身上分为森凉。不由人不打哆嗦：“你不说吗？”
老婆婆瞪了萧白一眼：“已经走了，你让我从哪里说？”
萧白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俯身对着老太婆道：“这里装的是错惊散。粘上一点，便会浑身如蚁虫疼痛。你家老头子临死前也试过。”
老婆婆一听，心中分为悲愤，呸的一口吐沫，如果不是萧白躲的急，早就吐在萧白身上。
萧白面色一沉，手中的瓶子已然全数倒在老太婆身上。
只见白烟一起，周围几个官兵不经意的把头扭向另外一边。刚才老头子的惨死他们还历历在目，心中不由不对这位宫中来的大人物产生了敬畏。
老婆婆只感觉自己浑身奇痒，似有无数的蚂蚁四面八方向自己爬来，并且一点点吞噬着自己的骨肉。全身只感觉到渗入骨肉的痒疼。手指不由的四下乱抓，所到之处，竟然开始腐烂。
血淋淋的肉翻在外面，让人看了心中恶寒。
萧牧鬼魅一样的声音继续道：“你若交代那丫头去了哪里，我便给你解药，让你不再受这噬骨之痛。”
老婆婆心中已经半昏迷状态，听得这鬼魅的声音响起，心中有一个声音好像在叫自己说出沉香的去处。口中低声呢喃道：“她在，她在……”
萧牧眼看这酷刑有了效果，忙问道：“在什么地方？”
老婆婆正要说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灵儿七岁的时候哭喊爹娘的情景，心中一个激灵，已经清醒过来，看到萧牧似魔似仙的面容，怒目大睁：“我就是死了，也不知道。”拼出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双颌一使劲，口中腥味一涌，只感觉到心里渐失，眼前出现了灵儿俏笑顾兮的倩影，微微一笑：“灵儿，等着娘……”
人已经自尽而亡。
萧牧大怒，没有想到这死老婆子也是这般硬骨头，宁可自尽也不说出那丫头下落。又怕萧白的人已经发觉。此地已经不能继续带着。叫人放火，一时间大火冲天。映红了半边白色的云。
沉香在隧道中，听得外面熙熙攘攘的叫声，还听到打骂声，心中早已慌乱，她不想让任何人因为她受到伤害，想推开外面的东西冲出去。无奈，推了几次都没有推的动。
却听得屋子里乒乒乓乓的砸乱声，知道有人在搜索，虽然她很想冲出去，可是却还是不由屏了呼吸。显然搜索的人没有发现这床铺的端倪，所以他们搜了一会无果，便都出去了。
又过了片刻，听得外面没有了动静，想着是不是推开上面的东西出去，却发现头顶一片炙热，心中一动，难道他们放火不成？
忽听得头顶有倒落的重物砸了下来，猜测可能是房梁掉落的原因。
胸口万分憋屈，这样说来，老婆婆也已经多有不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无缘无故的牵连了这一对无辜的老人家。想起老婆婆对自己的情谊，心中大恸。
刚刚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情，谁知道原来竟然是害了这对善良的老人家。内疚和悲伤让她感觉分外压抑。加之洞内因为上面着火很是憋闷，不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香慢慢的转醒，感觉隧洞里面没有那么憋屈了。用手向上推了推，纹丝不动。
她向旁边慢慢的伸出手去，发现有阵阵凉风袭来。右边显然有出路。她慢慢的挣扎起来，因为眼眸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只能靠双手一点点扶着墙壁走去。
在这个黑暗的隧道中，沉香既害怕又难过。老婆婆到底如何了？自己在这里是否能出去，都让她心中忐忑万分。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她顺着蜿蜒的隧道走了很久，又累又渴，刚想听下来，却突然脚底一软，随着一声吱吱的叫声，竟然是踩到了一只肥大的老鼠。
让她顿时感觉魂飞七天，那种感觉太难受了，说不出的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哇的一声她哭了出来。
黑暗的隧道中满是回音，她哭了一会方觉心中轻松一些，这才止了声音。
忽觉的前面风势加重，咬着贝齿颤颤的向前急行。
果然，前面是出口所在，虽然堵了一些干草，显然不是十分有意的遮人眼目，所以干草稀稀拉拉的，从干草的狭缝中可以看到天空中群星闪烁，却是已经中天了。
忙把堵在洞口的干草拿开，从洞中钻了出来。
这里是一处略微偏僻的地方，向四外看看，一片浓郁的林子。显然已经到了城郊。
没有想到这处蜿蜒的隧道能够通这么远的地方，心中暗暗称奇。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听说现在打仗，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孤身女子，没有任何东西防身，这般闯将出去，如果遇到歹人如何抵抗？
可让自己回到那黑漆漆的隧道，实在是无法忍受。只好从地上抓了一把土，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把头发整的凌乱蓬松，这才向前走去。
刚走了不远，就见不远处有一处灯火。心中一喜，忙迈开碎步向那灯火处走去。
这里是一间废弃了的庙宇，庙宇中好像已经有人，她慢慢的从外面望进去，没有发现异常。
她踏着齐膝的荒草，慢慢的走了进去。边走边高声问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这时从已经坍塌的庙宇厅堂处传来一声：“是谁？”
沉香一听是个男声，心中有些慌乱，但是回头看到后面黑漆漆的一片，稳了稳下了决心道：“我是个迷路的人，来寻亲又碰到了兵乱，同家人走散了。见这里有灯光，就寻光而来，能否让我借住一晚？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男声顿了一顿，道：“进来吧，都是路过之人，什么借不借住的。”
沉香心中一喜，忙高声道：“谢谢你了。”
屋子里当地上燃着一堆火。有一个男人坐在火堆旁。沉香看那背影非常魁梧，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却又不知道到底去得哪里，只好硬了头皮走了进来。
男人转过头，对沉香点点头，显然对沉香的杂乱样子有些诧异，皱了皱眉：“你怎么这般凌乱？莫非战乱规模涉及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