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心思才找到左佐,原来他和子希两个人正无聊的窝在酒店里玩着诛仙,那个告示已经挂了两天了,至今无人问津。
在金融危机弥漫的09年,的确是没多少人有心思再开着店砸钱了,何况左佐那店店面小点就不说了,还那么偏僻,看来左佐算是放弃了。
纱小米看到两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是有一股的怒火,无所事事,虚度光阴,是纱小米最讨厌看到的,虽然很多时候自己也的确也这样,可是看到左佐和希腊这样心里就有点不舒服,特别是左佐都已经25,他跟子希不一样,子希年轻家里又有钱,不在乎。
可是左佐,不该这样,他应该更努力,更勤劳,而不是和希腊一样,放肆的挥霍。
两人看到纱小米的脸色明显有点不对劲,好像是生气了。
纱小米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子希这几个月来的所住之地4星级的酒店的豪华套间,厚重的落地窗帘,大气的家庭影院,一应俱全的家电设备,客厅沙发的靠垫上,还堆着一叠没来得及取下干洗店标签的男装,餐桌上乱糟糟的放着没有清理的餐盘,刀叉筷随意的被扔在桌上,由于暖气开得太足,玻璃窗上弥漫着厚厚的水蒸气。
纱小米在其余3人的注视下,表情复杂的收拾着碗盘,这是有钱人的世界吗?大手一挥,金卡一刷,过着这么奢侈的生活,永远不知道卡里还有多少钱,永远不担心手里还有没有钱,永远不知道一块和一百块的区别……
子希看着纱小米一言不发,刚才在电话里还好好的,可是一进门之后脸色就变了,觉得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小米,那个等下会有人过来收拾……”
纱小米停下了动作,看了看四周是啊,地有人会来拖,垃圾有人会来拿,衣服有人洗,餐盘有人收,连榻单也是一天换一次。自己这么多此一举干嘛呢?
“叮叮,我们走……”这是纱小米进门还不到5分钟里,说的唯一一句话。然后就大步流星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叮叮无奈的朝两人耸了耸肩,随即快步追了上去。
子希不明白是哪里触犯到了纱小米,一头雾水的看着左佐,左佐却笑得很随意。
“她只是误会,以为我们一直这么玩玩游戏过日子,呵。”其实左佐也是喜欢小米这样的性格,坚持着自己觉得对的,不允许身边的人浪费生命,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动力。
“我们有很正经的做事啊,难得放松下而已么。”子希前天还跟左佐那么卖力的东奔西跑,考查着市区的店面租金,不厌其烦的跟那些铜臭味的奸商讨价还价,终于敲定了地盘,然后昨天两人查阅了大量的店面经营方案,借鉴参考了众多的成功范例,初步找出了一套经营规划,这不是才刚休息一下么?
“纱小米这不是不知道么,那丫头,不喜欢看着朋友虚度年华。”左佐表示理解。
“会知道的,给她一个惊喜,呵呵。”|子希淡淡的笑了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超人的涵养,十足的绅士味道。
“子希……你是后天的机票吗?”左佐一直记着,子希说要走的事,不知道为什么相识不过几天,却有点故人离别的惆怅。
“不说伤心事。”子希把头扭转回到键盘前面,对着左佐歪了一下头,示意继续接下去玩。
“子希,谢谢你。”左佐这个大男人,第一次那么煽情的对着另一个大男人说着谢谢。
子希拽拽的吊起嘴角,好像是在在说“都是朋友么。”
两人又乐此不彼的继续沉迷其中。
……
另一边,纱小米还是发着无名火,狂走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还是累了,找了就近的一个公园进去,在木凳上坐下。
十二月的天,再过几天就是月末了。安静的公园,抑郁的梧桐飘零着落叶。
寒意袭来。
“叮叮,你觉得我是不是太情绪化了。”纱小米望着鹅卵石的小道,弱弱的问道。
“习惯了还好,就是太正经了。”叮叮摸了摸后脑勺,评价一个人他可真的不擅长,何况还是自己的铁哥们,都是哥们了,还有什么不好的,好的不好的都是好的。
“太正经?”纱小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感觉有点生疏。
“对啊,人么坚强太久都会疲惫的,是需要偶尔的放纵来抒发一下的情绪的。”
纱小米其实也知道,只是可能因为真把他们看得太重要,才会不希望他们没有什么追求的生活下去吧。
又或许,只是不经意间感觉到了自己和子希之间的差距,有点自卑吧,纱小米不知道一直想要逃避子希,是因为真的不爱吗?还是怕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让自己难堪,所以一直不敢去爱。
自尊,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难以启齿。
“叮叮,其实我是怕……有一天,如果爱上子希之后,发现我们的差距太大,自己会受伤“纱小米放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或许只是因为叮叮是一个可以不用顾虑太多的蓝颜知己。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叮叮少有的一本正经,慢慢的说道“纱小米,你就是太多愁善感了,我们不是还年轻么,就算最后无疾而终,也算是爱过一场。爱情么,等爱过后还有情呢?为什么放不开去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呢?
纱小米听到有花在耳边开放的声音,忽然世界一片璀璨。
对啊,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浪漫本也就与贫富无关,想那么多干嘛呢?就算最后真的散了,不是还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铁哥们么。
纱小米一下子感觉有点释怀了。
只是,眼前冬眠的木棉花树,那么哀伤,纱小米又找到了记忆里的那个棉布男孩,在老校的八爪树下对纱小米温柔的说“小米,看……你的八爪树又开出叶子了。”
那是个单眼皮,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月牙状的男生,浑身透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放在心里,取暖。
你看我,又多愁善感了吧。身边有那么多人陪着我,却还说太冷。
……
12月29号。晚上。
纱小米,左佐,叮叮,还有子希。
坐在市中心最高的办公大厦顶楼放眼远眺着整个N城,灯火璀璨,烟花肆虐。
这是N城的习俗,在年末的前一天举行盛大的烟花晚会,提前告别过去忙忙碌碌的一年。纱小米四个人心血来潮,在办公大厦的储含室躲了一下午,才有幸能这么特别的晚上,站在全市最高的建筑上,将盛景尽收眼底。
由于烟花晚会,人们对这座有着最开阔的景观,最佳视眼的办公大楼虎视眈眈,太过拥挤的人流严重扰乱了办公大楼的办公秩序,整个大楼往年经常不得不在烟花晚会结束后的一天,也就是12月30号,停下来整顿一番,清理着由于太过疯狂的人们,一时情绪失控留下来堆积成山的垃圾。
但是年末,却是这座楼最为繁忙的一天,逼不得已,只好在这天下午3点就提前锁上大楼,表示着自己无声的反抗。
经过3小时暗无天日的密室生活,总算躲过了保安的驱逐,4人大摇大摆的上了顶楼。
啤酒,AD钙。
烟头,薯片。散落了一地。
难得放肆嘛,叮叮说的所以纱小米显得有点兴奋过度。
天黑黑黑黑黑……
烟花明媚的身影在夜幕中与黑黑的天交织成一片,华丽丽的消失,又不断的前赴后继,相当的惨烈。
“纱小米,我明天的飞机,去四川。”子希仰着头看着天空,面无表情。
“要回去了?”纱小米挥舞的手臂停在半空中,子希说的话让自己很意外,怎么之前一直没有听他提起,现在突然说要走。
来和去都让人那么突然。
“傻小米,这不是怕你会难过吗?所以现在才说,你不是也希望我好好为将来努力,而不是就做一个没有能力的富二代。”子希在笑,笑得有点勉强。
“哦,祝你一路顺风。”纱小米轻轻的环住子希的腰,一股淡淡的仲夏夜香水味弥漫在自己的四周,真让人沉醉。
“子希,我会想你的。”纱小米喃喃的说。
子希使劲的抱着纱小米,狠狠的,狠狠的,好像这一别,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般。
良久,慢慢的松开。
“小米,唱首歌给我听吧。”子希看着纱小米的眼睛,里面满是期望。
纱小米点了点头,在栏杆旁站定后,稍微酝酿了一下缓缓的开了口。
“谁都没权利要求你离开他,即使他总让你伤心牵挂
我只能在你身边听你说说话,听你说着他泪如雨下,跟自己挣扎
其实很多人,都爱得很傻
天真的守着,相爱承诺的话
不问自己快乐吗
只是一昧爱他
直到黯然心碎
才知心乱如麻。
纱小米的嗓门低低的,在暗夜里显得特别沙哑,却让人听了特别有感觉,子希看着纱小米小小的肩膀在细风瑟瑟的发着抖,好像一朵静默的苍兰,那么孤芳自赏。
不知是谁先小声的哼着,然后4个人一起默契的坐在了护栏上,把脚垂在护栏外面,嘴里异口同声的唱起了那时的陈词滥调。
“我想这就是所谓爱的代价,没有人多潇洒
爱好像烧的火花,会随时间升华
我想这就是所谓爱的代价,你不必逼自己离开他
别去管别人怎么看你
说你是呆瓜
问问你自己
你快乐吗?
……
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纱小米在孤寂的夜里辗转反侧时,不厌其烦倒着带的歌曲,脑海里一直定格着那天的晚上任凭头顶的烟花浪漫,4个纯真少年张扬的脸上,铿锵的调调在星空下比烟花抑郁,比黑夜绚烂。
可是09年的年末,子希还是走了。
纱小米在天台迷迷糊糊的醒来,却忘了自己到底是喜欢那个纯白的棉布,温暖的子希,还是大爱的左佐。
“小米,我走以后,不要忘了我。我这次回去,只是想等我有了自己的能力后,然后回来找你。一辈子不分开。”
“等我好吗?小米“
这是凌晨的时候,纱小米听到子希在自己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