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7日,奇切斯特换了件新上灰,穿上了笔挺的新裤子,开了一瓶烧酒,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上度过了自己的65岁生日。就在这天半夜,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把他惊醒。大海发狂似地吐着白沫,游艇几乎是横着在海面上行驶着。浪花溅湿了船帆,老人刚站起来,就被晃倒了,腿也受了伤。风暴过去后,天气变得异常酷热,游艇的甲板被晒得滚烫滚烫,老人和陆地的无线电联系又突然中断了,情况非常恶劣。一天,老人忽然嗅到一股恶臭,一检查,原来是船上带的鸡蛋坏了。老人只好捏着鼻子把它们全抛进海里。不久,船上的淡水又出现了危机,正当老人为此焦虑时,一阵又一阵的暴雨又把老人搞得狼狈不堪。困难一个跟着一个向老人袭来,常常使他应接不暇。但是最困难的还是在“咆哮的南纬40°”的航行。
老人于10月中旬到达南纬40°附近的海域,开始横渡印度洋的航行。一个个像小山一样的巨浪向“舞毒蛾”号涌来,狂风在不时地变换着方向。有些浪头看起来足有12米高。这些浪头以一种吓人的力量摔在驾驶楼上,小艇几乎不是在海面上行驶,而是在骇浪里钻行。更糟的是游艇在风浪中变得更不听话了,就是落下所有的帆,它也总是打横,稍一疏忽,它就可能自己调过头去。11月15日,那台自控航海装置完全坏了,而游艇所在的位置距澳大利亚还有1600多千米。万般无奈,老人不得不自己搞了个简易的装置,对付着用。几天后,与陆地的无线电联系恢复了,老人与旅途中的妻子通了话,他的妻子正要赶到澳大利亚的悉尼去迎接他。
12月12日,“舞毒蛾”号到达了悉尼。老人受到自己的家属、悉尼游艇俱乐部和一些澳大利亚居民的热烈欢迎。老人用了不到107天的时间航行了22500千米,而他的体重减轻了18千克。当地居民十分钦佩老人的这段经历,盛情款待了他,并告诉他前面的航行会更困难、更危险,劝他就此作罢。可是这位倔强的老人为了创造新的纪录,实现自己环球旅行的愿望,仍抓紧时间修整船具,补充给养,请人修好艇上的自控航海装置。12月29日,“舞毒蛾”号又划开重重波涛,向东驶去。
出发后的第二天夜里,老人又遇上了风暴。四周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一点星光,大海像开了锅似的沸腾起来,浪涛几乎把小艇翻了过来。被甩下来的餐具和瓶子,重重地砸在奇切斯特的头上、身上。壁橱和抽屉里的东西也全被掀了出来,食物、六分仪、垫子和衣服搅成了一堆,散落在地板上。黄油也翻倒了,和着灌进来的海水流得到处都是。老人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反倒觉得新鲜。他擦干了溅在电台上的水,跟妻子通了话,又检查了一下游艇,发现只是驾驶楼受了点轻微的损坏,就又回到舱里,坦然地钻进了睡袋,进入了梦乡。
1967年3月19日,“舞毒蛾”号驶近了好望角。早晨五点钟左右,灰蒙蒙的海面显得格外清凉,似乎一切都很平静。于是老人就大胆地调整了航向,准备挨着好望角行驶。就在他下去吃早餐的时候,一个巨浪打进了驾驶台,接着又一个巨浪砸在船头上。航向已偏转了。老人急忙跑上驾驶台,只见里面成了一片水塘,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老人只得站在驾驶座上,调整游艇的航向。这时风越来越猛,浪越来越高。奇切斯特紧紧地把住舵轮,游艇终于在离好望角11千米的地方驶了过去。岸上陡峭的绝壁和水下时隐时现的礁石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老人感到一阵阵恶心,他又晕船了。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处于狂怒的风暴中……好望角让我知道了:如果它要干什么的话,它是干得出来的。”
“舞毒蛾”号把南美洲远远地抛在身后,老人此时觉得似乎到了家门口了,其实还有12800千米的航程等着他呢。4月24日,他又一次穿过赤道。炎热的天气像要把他烤化似的,老人只好提起一桶桶海水从头冲到脚。孤独的海上生活打乱了老人的作息规律,他常常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这样来消磨时光。
1967年5月28日,透过朦胧的海雾,老人终于看到了英格兰海岸。前来迎接奇切斯特和他的游艇有几十艘帆船。在帆船的簇拥下“舞毒蛾”号驶进了港口。整个港口像过节一样热闹,欢迎的人群汇成了汹涌的浪潮。奇切斯特老人一踏上陆地,觉得脚下的陆地似乎不像出发时那么平稳了。他使劲跺了跺脚,挺了挺腰板,迈着稳健的步子,在人群簇拥下向前走去。
天体导航环球航行者
克里姆斯是美国新泽西州皮特曼一所大学的地理学教授,教海洋地理学近30年。他最感兴趣的是天体导航。
克里姆斯年轻时当过水手,曾亲眼见过不少遇难者因迷失航向而葬身鱼腹。他在研究航海史时发现,古代的波利尼西亚人、腓尼基人、北海海盗远洋航行时,并没有导航仪器,只根据天象或海面的迹象来判断航向,可惜这些经验有不少失传了。克里姆斯潜心研究这些资料之后,得出结论:不用导航仪器完全有可能估计出船舶在海面上的位置,正确地判断航向。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带任何导航仪器,进行一次环球航行探险,以证明他研究的成果是正确的。
他把这一想法告诉了一些朋友,有的佩服他的勇气,有的说他找死,没有必要。但一些海员却非常支持他,觉得很有价值:尽管航海仪器发展很快,有了卫星定位导航,也有无线电导航,但在特殊遇难情况下,这些科学仪器毁于一旦时,原始的天体导航对海上遇难的人们,也是一种求生存的本领。
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他开始了行动,利用节假日时间,进行短途的海上航行。曾8次横渡大西洋,其中有3次没有使用导航仪器。他专门到加拿大购买一艘长10.8米、宽3.4米的钢壳游艇,装有柴油发动机,配了一套可依风向而自动调节的帆具。船的造型也别致,船舷到船底的曲线近似半圆形。这样,船不仅经得起风浪的撞击,而且不易翻转。克里姆斯教授把此船命名为“球星”号。
一切准备就绪,他又请来两位有航海经验的朋友一起作环球航行。起点选择在南非的开普敦,计划先向澳大利亚行驶,继而向东绕过南美洲的合恩角再回到开普敦,全部航程为3万千米。
克里姆斯的妻子坚持要丈夫带好各种航海仪器,以备危险时使用,否则不让丈夫进行这次冒险。克里姆斯无奈,只好把一些导航仪器搬上了“球星”号。
大学的同行教授们,还要求在“球星”号上装一架设有接收设备的自动发射机,能每隔一段时间自动地定向发射信号,信号经卫星转播后,能被美国史密斯学院的研究人员接收。他们根据信号可以得知“球星”号航行的确切路线,以及“球星”号所处海域的海况。这样,他们还可以进行比较,观察实际路线与计划的路线误差的大小。万一“球星”号遇难,也可以及时营救。
1983年5月29日,克里姆斯开始了这次特殊的环球航行。刚出发就遇到从南极刮来的寒风,风很大,每小时达112千米。小艇在9米高的巨浪中颠簸前进。更糟的是雨雪交加,使克里姆斯无法根据天象来判断方向,大海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克里姆斯感觉到,船实际位置与他原先计划的航线相差几百千米。当天气转晴后,克里姆斯进行了纠正,使“球星”号朝正确方向行驶。
从开普敦到澳大利亚有8700千米,“球星”号航行77天,其中一半时间是在跟风浪搏斗中度过的。在驶近澳大利亚时,又遇到狂风,“球星”号失去控制,多次被巨浪吞没。后来“球星”号又撞到岩壁,船身出现裂缝。克里姆斯只好在奥尔巴尼稍事休整,对船进行修复,再继续航行。
当“球星”号再次东航时,一位伙伴忽然得了重病,他们不得不在悉尼港再次停泊。但克里姆斯明白,时间不能再等了,因为下一个目标——合恩角附近海面是世界著名的危险地带。那里风大浪高,经常乌云密布,必须在12月中旬赶到那里,才可能避免最恶劣天气。克里姆斯把病人留下,重新请了一位老水手,在新西兰北端一个港口补足给养,朝南美洲的合恩角驶去。
太平洋似乎被克里姆斯的意志所感动,从新西兰到合恩角的航程中,出人意料的平静。克里姆斯十分熟悉星星的位置,能根据太阳、月亮及星星的位置估计出时间,推算出“球星”号的位置。而且,他还能根据海浪的大小、水温、水色的变化估计出离陆地的距离。他按计划时间赶到了合恩角。
从合恩角到开普敦要经过“咆哮的40°”和“狂怒的50°”风暴区,由于南极寒风的袭击,有好几次克里姆斯认为再也回不到大陆了。但坚定的毅力终于战胜了困难,“球星”号奇迹般地回到了开普敦。
克里姆斯教授一上岸就收到许多贺电。有一封贺电说:“你的成功不仅证明不用导航仪器航海是可能的,更重要的是,你告诉了人们——有志者事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