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怪赵建辉“刻薄”,不在这样的大会上点出来,对方还会心存侥幸的。真的抽丝剥茧的查下来,没有三五个月也别想弄清楚。就是要打掉某些人的侥幸心理,就是要让那些人自乱阵脚。
水混了才好摸鱼。
晚上的接风宴也吃得索然无味,既然闽南风和赵建辉亮出了峥嵘,齐德轩和叶全功等人也就只有了虚与委蛇。倒是省委秘书长程婷女士很是热情的频频劝酒,和闽南风、赵建辉等人谈笑风生。接下来她是要留下来配合工作的,关系处理不好可完不成领导交办的“任务”。
第二天齐德轩和叶全功等人便离开了大运市回了省城,闽南风在宾馆坐镇,赵建辉带着一些人去提审上一次冲击招待所的时候被大运市警方刑拘的那几个‘闹事’的人。专案组另一副组长、信访总局局长钟明善带着一干手下,杀气腾腾的直奔大运市信访办,把几大铁皮橱子的上访信件全部封存了起来,亲自坐镇让人一封一封的翻检。很多时候,一些有用的信息就是从这些被尘封在角落里的纸堆里发现的。
李淑云、杨海东等人则带着人封了原木煤业的账户,把该公司的财务人员和账本子一起拉了回来。
“经过调查,被抓起来的那几个人都是原木县三矿一站的职工,因为不满三矿一站的改制结果,这些人多次找原木县委县政府反映情况,但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尤其是上个月,原木县国土局和四家公司签订了协议,4家投资商所付的360万元定金于今年7月22日到账。可在包括原木县国资局在内的5家出资人签订的协议及补充协议上,原木煤业从2011年5月1日起就具有了对三矿一站的财务支配权,定金还没到位,4家投资商就拥有了对三矿一站收益的支配权,这是很不正常的!”
“协议规定:在付出定金后,原木的其他4家股东还须在一年内付出3750万元的资产置换款。而在改制过程中,正常运转的三矿一站一直在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原木煤业控制的利润收益权意味着什么呢?这就是变相的侵吞国有资产,变相的贪污……”
“据原木县审计局提供的资料,今年5、6、7、8四个月,原木煤业股份公司的利润是4千三百万元,这些钱扣除3750万元的置换款,还有5百余万元的盈余。这也就是说,所谓的投资方根本就不用出一分钱,就已经开始有了不错的效益。”
“因为效益好,原木煤业资产增大。而代表三矿一站的原木县国资部门由于没有再注资,所占股份已由5月份的20%下降到目前的18.75%。这样下去,用不到年底,国家在这个企业中所占的比例就会所剩无几,到明年上半年,这家公司就会全部变成民营。”
“原木县县委书记李进说,三矿一站改制是因为前两年煤炭行业萧条。原木县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维持这些企业的生产,为了避免大批矿工下岗,才想起来改制的。而三矿一站的工人们的说法却大相径庭:虽然这两年因为受到了金融危机的影响,煤炭行业的行情比前几年有所下滑,但是在限产、量产的基础上,今年一开春,形势已明显好转,标志之一就是原来堆得到处都是的煤炭开始卖出去了,而且价格卖得不低。那时井下采煤工人每个月可以收入3000元以上;而现在,在刚刚增加了工资的情况下,一线采煤工人也只能拿到2700元左右。比原来的工资还低……”
“三矿一站到今天为止,仍是4个独立的法人单位,但他们的财务和财产已被移交给原木煤业,所有的收入、所有财产的支配权均归原木煤业所有。但按照现行公司法规定,独立的法人单位仍然是抵押贷款、借款和退休职工安置等义务的最终责任人。这些职工就是怕到老了退休之后,找不到地方领退休工资。”
“三矿一站改制,事先未召开有关企业职工大会或职工代表大会征求意见,许多干部群众通过各种渠道,不懈地向各级政府和新闻媒体反映存在的问题。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广大的职工采取了围堵招待所的事情,我认为情有可原,不应该定性为闹事……”
招待所小会议室,闽南风默默地听取着专案组各路人马反馈回来的我情况,阴沉着脸不是的点头,现在的问题基本上已经查清楚了,但是关键的就要看下一步的调查力度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只黑手在后面操纵了这一切,胆大包天狂妄至极。
“给我查,哦倒是要看一看,谁,才是这场‘闹剧’的最终受益者?”闽南风一拍桌子,咬着牙说道。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丢失了党性,丢失了人格。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当手机铃声熟悉的旋律忧伤飘进睡梦中,打扰了无痕的春梦。原木县税务局女局长方梅很无奈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起手机。
那是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机号码,一个不得不接的电话。
“方梅吗?我是……”话筒里传来了她熟悉的男中音,每当听到这声音总让她心头一荡,俏丽的脸庞不觉出现了微微的红晕,她瞄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半点多了。
“讨厌,人家都已经睡觉了……”方梅媚里带怨地说道,她还以为那个男人半夜想要找她幽会呢。
“就算是十几天没见面了,也不至于那么猴急嘛。”女人在心里是准备这样念叨的,但是,对方的话让她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小梅呀,这段时间你的工作很有成效嘛,要继续努力工作,戒骄戒躁,创造出更好的业绩来,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去做,我保证你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老领导呀,我取得的这点小成绩,还不是您指挥有方嘛。夜深了老领导您还没睡呀,……”方梅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晚了还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是呀,还在准备材料,我有可能要上调到省局当局长助理。明天开局党委会议,我准备提升你为市局的党委委员兼市局的纪检书记,过几天要来对你进行考察,哦,到时还要征求分管市长的意见。但这件事情只要我说了,基本上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
“哎呀,老领导呀,您又升级了,小女子这厢先给你恭喜了!”方梅献媚道。
“少贫嘴,这段非常时期你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思想上要高度重视,工作上多注意多准备,提防有些人搞小动作,到时给领导们留下好印象。哦…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件事情你做得怎么样了?……”
“请老领导放心,该销毁的我都已经销毁了,该做到账目也都已经做完了,不管谁来查都没有什么问题的……”说到这里,方梅就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重视和神秘。
“嗯,那就好啊,这两天可能就会下来人查那批账目,你要做好准备。组织部门的考察一结束,你马上交接工作到市里来上班,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吧。”对方的话音里面微微的带着一丝伤感,让方梅的心猛然一顿,放下了电话之后,躺在床上瞪着一双大眼睛却了无睡意。
如果能去市局担任纪委书记,那就在行政级别上又升了半级,方梅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刚和丈夫离婚,半年多来的争争吵吵已让她烦透,也伤透了她的心。夜晚无休止的吵闹让她泪湿枕巾,白天还要戴上那张坚强的面具,去面对官场的尔虞我诈,她感到心力交瘁,活得好累。
尤其是最近两个月,几个煤矿上的工人不断的闹事,县市两级重拳打压,但却如星星之火一般,越是打压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据说中央的调查组已经下到了市里,这几天方梅整日提心吊胆的担着心。惟有今夜的好消息,在她疲惫不堪的心灵打上了一枚强心剂。
既然老领导在这个时候还能够提升到省里去,既然老领导在临走之前还能把自己再升上半级调进市局,那就说明他没有什么事儿。
他没事也就是自己没事儿,这让方梅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七年来平静的婚后生活,在这半年里突然走了一个90度的大转变,方梅对这些根本无法控制。以前,即使是和丈夫发生争吵,但毕竟是夫妻,吵过也就算了,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为何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方梅不由得回想着以往发生的一件件事情,觉得也许是和自己对权势的屈服和精神的沉沦有很大关系,一想起来这些,她就感到有些愧疚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