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袖里乾坤
12015500000001

第1章 :旅途奇观

却说那位宋公子,此时已在通往京城的大道上了。昨日从衡州到潭州原本是乘坐驿车的,但宋玉觉得车内人多太闷,又不方便观看那沿途的景色,加之他刚学会骑马,甚是神往,故是缠着童伯买了两匹好马,一路上打马奔驰,好不开心。这童伯向来十分宠爱他,知他平日读书苦闷,偶尔打猎骑马时也带他散散心。教会了他骑马,这时每到一处名胜,便要如此这般地讲解一番,不时还要说些掌故,引得宋玉兴致盎然,常常开怀大笑。时值二月下旬,在江南适是繁花烂漫,风景如画的时候,一路上又风和日丽,宋玉只觉得新奇兴奋,全不知疲倦。

这一日不觉已到了淮南舒州,再有二天便可到姑苏了。原打算到舒州后,童伯便要转道回程的,再由宋玉的家人接他去赴考应试,但却不见宋家的人来,两人只好在先约定的客店落宿了。

这客店名唤“青阳正居”,乃是城内最大的客店。刚到黄昏,店内便挤满了人。童伯早预定了一间上房,却在楼上,那楼上走廊相连,乃是四合楼台,中间是天井,两人的客房是在东面的正中,房内倒十分洁净,有两个床位,童伯指定他睡里面一张,这床正靠窗口,宋玉将包袱搁在床上,打开了窗子,只见对面窗口也露出一张脸来,正朝这边望着,却是个浓眉大眼的女子,年约十六七岁。她满脸惊异,圆睁双眼,直直地望着宋玉。宋玉心里纳闷,又不好意思,连忙扭过头来,却听那女子失声道:“怪事怪事!小姐信是不信?那司马公子居然也到了这里,就住在对面呢。”

又听另一人道:“休得胡说,司马公子怎会到了这里?早两天还有人在孟浪山庄看到他的。”这声音甚小,却清婉玲珑,袅袅传来。

先前那女子又道:“小姐若是不信,不妨打发店小二去问个明白。”那小姐道:“什么话,怎好如此唐突?不怕惹人家笑话么?”先前那女子兀自嘟哝不已,却听不大清楚,似是伸辩赌咒。宋玉不由暗暗好笑,心知那女子把自己当作了另一个人,这人叫什么司马公子,不知是什么人物?想来与自己的外貌定有相似之处了,待要再听,却再无声息了。

晚饭事毕,童伯便要他早早安睡,明日好早些赶路。不料宋玉小孩儿心性,沿途贪玩好奇,着了些凉,睡到半夜,忽觉肠胃蠕动,鸣叫不已,忍不住要上茅厕,不由悄悄起来,轻开门闩,才要出门,却听童伯道:“是坏肚子了吧?我就知道你今晚鱼子粥吃多了。”宋玉暗暗惊讶童伯警醒,嘴里答道:“正是那鱼子粥吃多了。”说罢下楼去了茅厕。

一会儿出来才要上楼,却隐隐听得有马嘶声,宋玉心中惊疑,禁不住循声找去。来到马厩,却见里面十来匹马好好的,厩前还睡了个杂役马倌,如同死了一般。宋玉正要回转,忽听不远处有人说话:“呀呀,久违久违!想不到皇甫大侠居然隐身此处,甘愿与那下人马倌混在一起!今儿个真是老天有眼,我们费了许多工夫才探得你的踪迹,总算找到了你!幸会幸会,嘿嘿,兄弟们正有账要了结呢。”

这声音阴阳怪气,隐含杀气,宋玉一时好奇,不知深浅,轻轻移动脚步,朝那说话处走去,不知不觉出了客店大院,来到左侧一片草坪边,只见七八个身穿夜行服的大汉手持刀械,成半圆形围在那里。那中间似乎坐着一个人,因为太黑,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觉得那人十分瘦小。再望过去,那人身后不远便是一条静静的大河,宋玉恐人看到,顺便隐身在侧面的一堆废墟之中。

这时先前说话之人又道:“你是跟我们走呢还是将那物件捧上?哼哼,你要是识好歹,我们便也网开一面,虽说我们有好几个兄弟折在你手中,倒也可以从轻发落你的,只须废了你的武功便可了事。否则,嘿嘿,敝教的规矩只怕你也知道。”

中间那人依然低首危坐,并不答话。先前那人又说:“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哼哼,大爷现在数十下,时间一过,可别怨我们手段毒辣!”话音刚落,那坐着的人抬头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有本领只管施展出来,老子岂能听你们摆布!”

先前那人怒喝道:“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并肩子上!先废了他的武功再说。”跟着刀光剑影,乒乓山响,兵刃之声疾如联珠。宋玉不懂武功,夜色中又看不大清楚,只觉得这七八人的兵器尽皆往中间那人身上招呼。那人手中拿的似是一根三节棍,兵器飞舞,响声不绝,却始终不见那人立起来,宋玉初时纳闷,稍后即看出那人竟然是个残疾之人!原来那人下身瘫痪,出手不利,频频生险。宋玉心中忿忿不平,又不便声张,不由为那人担心。忽听“哎哟”声起,竟有二名大汉翻身倒地。那二人倒下后,余者六人越发拼命地砍杀,只听他们嘴里纷纷叫道“着!着!”“给我躺下!”再看中间那瘫痪之人,似是摇摇欲倒,坚持不住,手中三节棍已被打落在地。又听那些大汉叫道:“挑碎他的琵琶骨!削了他两个狗耳朵!”只见两名大汉各抓着他一只手臂,任意施为,那人居然一声不吭。接着那些大汉又将他拖到河里,把他的头按进水里,只听得一阵咕噜声,那人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兀自不折不挠。折腾一阵,那些大汉又将他倒拖上岸,又踢又打,要他交出什么东西。那人却始终一声不吭,众汉子又嚷着要折断他的手指,看得宋玉又惊又怒,胆气横生,正要挺身出来大声喝斥,忽有人从背后伸出双手将他拦住,又封住他的嘴巴。宋玉惊诧之余,才知是童伯到了。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清脆的断喝:“住手!你们堂堂七躯大汉,怎可如此欺侮一个残疾之人?也不怕江湖同道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