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说着,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精巧锃亮的刀片,抬起手指轻轻地抹去上面的一丝血渍,继续说道:“不过,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负心郎。你说人家一个好好地女儿家,离开父母嫁到你家来跟你过日子,你不一心一意的待她,整天朝三暮四跟那些奴婢们鬼混也就罢了。还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不是太可恨了?”
“你……你……”苏玉祥狠狠地吞了几口唾沫,依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姚燕语手里的刀片又在苏玉祥的眼前晃了晃,笑道:“我这个人呢,没什么本事。也就是会宰个羊啊,杀个鸡啊什么的。而且,我若是不高兴了呢,就会找个什么东西来宰一宰,见见血,出口恶气。姐夫别多心啊!你放心,我不会半夜三更趁人睡着了给人放血的。”
“啊——”苏玉祥挫败的低吼一声,蹲下身去。
同时,一股难闻的骚味被风吹散开来。姚燕语皱了皱眉头,往后退开了几步。
翠萍诧异的看过去,但见苏三爷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他的那件华丽的锦袍的下摆没一会儿便被什么东西给浸透了。
“来人,把苏三爷扶出去吧,别让那羊血染了他这身好衣服。”姚燕语淡淡的说完,便把手里的刀片往旁边的托盘上一丢,转身走了。
姚燕语怀着一腔愤怒的心情夹带着报复后的快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提起笔来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近千字的奏折。然后仔仔细细的修改一番,又工整的抄写一遍,检查过没有任何不当和笔误之后,方封起来送进了宫里。
这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下午申时,她午饭都没吃,这会儿方觉得饿了,便揉揉肚子准备提前打道回府。
出了国医馆的门依然爬上桃夭的背,轻轻地拍拍桃夭的脖子,温和的说:“桃夭,我好饿,咱们走快点。”
桃夭甩了甩脑袋打了个响鼻,迈开蹄子往家的方向走,果然比平时快了好多。翠微和翠萍还得等会儿才能回,姚燕语身后只跟着杜三娘子和卫章给自己挑的几个家丁。
街上铺了厚厚的雪,国医馆门外被打扫了一条窄窄的道儿来。再往远一些就没有打扫了。马蹄印和车轮把雪压结实了,马蹄擦上去有些滑。不过桃夭是名驹,这点小事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路回到家,有人从大门里迎出来牵住了马缰绳,姚燕语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抬眼便看见一个人从大门里冲出来跑到自己的面前,噗通跪在地上:“请姑娘安。”
“长矛?”姚燕语诧异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忙伸手把他拉起来,“你怎么来了?可是府中有什么事?”
“姑娘,奴才是听说了我家将军的事,奴才不信……”长矛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
“不许哭!”姚燕语沉声喝道:“你家将军不会有事的!”
“是。”长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哭。
“有话家去说。”姚燕语看了一眼长矛身后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她也认识,是卫章府里的管事。
一行人跟着姚燕语进了院子直接去了正厅。姚燕语一身官袍没换,直接去椅子上坐下。然后抬抬手让长矛也坐。
长矛行了礼谢了坐,才在下首的鼓凳上坐下来。
此时家里的丫鬟已经端着香茶点心上来,姚燕语接过茶来先喝了一口,然后方对长矛说道:“有什么话你直接说。”
“姑娘不知道,我家将军英勇善战,等闲人不是他的对手。但这次……”长矛这回也是真的没底。这消息传了两天了,上面都没有动静,看来是真的了。
“这次也不会有事。”姚燕语又喝了一口茶,笃定的说道。
“是。”长矛忙答应一声,想了想,又说:“将军走的时候曾经交代过奴才们。他不在京,将军府小事奴才裁度着办,大事儿一定要来找姑娘商量,请姑娘拿主意。”
姚燕语因问:“所以呢?你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
“奴才想去甘州找将军,又担心府里没有人照应。而且,我们家将军虽然是孤身一人,但族中还有几个远支兄弟,这些人过的都不怎么好,奴才若是走了,那边偌大的府邸就无人照看……奴才想,请姑娘和姚大人代为照管一下。”
姚燕语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妥。就算你带人去了甘州,又如何去找你家将军?不如你且回去,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那甘州此去七百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到的。怎么去?路上的盘缠准备好了吗?大雪天,这么冷,若是没有客栈住宿怎么办?你把这些事情的都料理一下,等过两天我会找你的。”
“啊?那……姑娘是同意了?”长矛有些发懵,听不懂他家的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给皇上上了奏折,请旨亲自押送这一批的冻伤膏还有一些解毒丸及外伤药,所以你准备一下,如果皇上准了,就跟我一起走。将军府里六百余名家奴,除去老弱妇孺之外,青年家丁一分为二,一半留下来看守家业,另一半儿跟我北上。”
“是!”长矛一听这话,立刻热血沸腾。
他家将军真是好眼光,找了一位重情重义的夫人!也只有这样的夫人才配得上他家将军,也值得将军府一干奴仆死心追随,虽肝脑涂地亦不悔。
长矛带着两个管事给姚燕语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告辞离去。
晚上姚延意回来的有些晚,宁氏见他面带倦色,忙叫金环去端参汤来,又亲自服侍他换了外袍,关切的问:“是有什么事不顺利吗?”
姚延意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从衙门里回来后又绕道去了一趟国公府。”
宁氏纳闷的问:“去国公府?怎么了?”
“燕语非要去甘州。而且已经上了奏本,我怕皇上一口就答应了。”
“哎呦我的天拿!”宁氏无奈的叹了口气,“咱们这二妹妹是想干什么呀?可是这事儿你去国公府也没用啊!那国公爷还能左右皇上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