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蘅的心肝随着卫将军的吩咐颤了颤,暗想这事儿过去之后,将军还不知怎样找我们家那位算账呢!
靖海侯府,内宅,侯夫人的院子里。
凝华长公主听着厢房里女二痛苦的沉吟声渐渐地低下去,坚韧的眸子渐渐地腾起一团雾气。
想当初生这个小女儿的时候她便是难产,足足生了一天一夜,孩子生下来根本是没有气息的,幸亏稳婆和太医急救才捡回一条小命儿。
而她自己也因此伤了身子,做完月子之后再也没有了葵水。时至今日,自己的女儿又将要面临这样的痛楚吗?
贵为大云朝的长公主,她风光无限,连皇上都对她宠爱有加,几乎无所不依。
可那又怎样?她和她的女儿,照样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凝华长公主靠在紫檀木高背太师椅上,仰着脸,不停地用后脑碰着椅背的横梁。试图用头骨的疼痛来冲淡心里的痛苦。
旁边,萧霖的母亲也如坐针毡。能娶到长公主的女儿做儿媳妇自然好,能给萧家带来极大的助力。可长公主的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儿子势单力薄,长公主又岂能放过他?
再说,韩明灿乃是千里挑一的好儿媳,在萧母跟前这些日子,尽心孝敬,体贴入微,萧母都把她当女儿待。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再去哪里找这样一个好媳妇来?
屋门外,萧霖和韩熵戉两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前一后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每次经过厢房的门口时萧霖便扒着门缝儿往里瞧,然后被进出的婆子给请开:“侯爷,您别瞧了!奴才得赶紧的去弄水。”
“怎么样了?!夫人如何?啊?”萧霖揪住婆子劈头盖脸的问。
“侯爷别着急,夫人这是头一胎,没那么快。”
“她都没力气叫了!”萧霖急吼吼的。
婆子为难的苦笑:“这……侯爷,您着急也没用,您还是让开吧,别耽误了里面用水。”
“哎呀,你赶紧的让开!”韩熵戉一把拉过萧霖,“裹什么乱啊你!”
“我……我着急啊!”萧霖脑门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
“我也着急!”韩熵戉冲着萧霖吼了一嗓子,“都是你害的!”
“是是,都是我害的……”萧霖无奈的拍拍额头,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外边有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至萧霖跟前,欢喜的回道:“回侯爷,卫将军和姚太医来了!”
“真的?!”萧霖立刻两眼放光,抬脚便往外跑,“人呢?在哪儿?”
“二门上的人进来回的,说已经下车了。”小丫鬟欣喜地跟上去回道。
韩熵戉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后又立刻摇头叹息:“姚太医来?她不是……”都自顾不暇了吗?来了也只能看着吧?
凝华长公主听说姚燕语来了,先是一喜,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萧母倒是亲自迎了出来,见姚燕语坐在一柄肩轿上站都站不起来,不由得暗暗的叹了口气,脸上却客客气气的请屋里奉茶。
姚燕语摇头道:“麻烦夫人叫人搬把椅子送到产房里去,我要看看韩姐姐。”
萧母有些为难的看了萧霖一眼,萧霖朝着姚燕语一拱手:“夫人的深情厚谊萧霖感激不尽,只是夫人自己的身体还尚未恢复,所以……”
“我只是看看。”姚燕语轻声说道:“这会儿你就算是让我做什么,我也做不了。”
萧霖正在犹豫之际,里面一个稳婆急匆匆的冲出来,连礼也来不及行,直接问:“夫人,侯爷,怕是不好了!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
“你说什么?!”萧霖立刻急了,一把揪住稳婆的衣领,横眉怒目:“刚不是还说没事吗?!”
姚燕语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了拉卫章的衣袖。卫章上前去一把扯开萧霖,沉声道:“你让她把话说完。”
那稳婆自以为性命不保,一时吓得说话都是颤音:“求侯爷……饶命,之前只是断定胎位不正,可是刚刚……刚刚奴才们费劲了力气把孩子给转过来了,却不曾想……那脐带却缠在了孩子的脖子上……若是强行助产,怕是……难以保住孩子的性命……”
“那就保大人!给我保大人!”萧霖疯了一样冲着稳婆吼着。
“是,是……”稳婆连连点头,匆匆往屋里跑。
“慢着!”姚燕语叫住了她,之后看向萧霖:“或许有个法子,可以大人孩子都保住。”
“真的?!”萧霖大惊之后又是大喜,一时忘乎所以的升迁握住姚燕语的手:“真的可以吗?”
卫章上前再次把人揪开:“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保住大人孩子,请姚太医尽管用。”凝华长公主沉稳的声音稳住了慌乱的萧霖。
“是,不管用什么办法,只求妹妹能保灿儿和孩子平安!”萧霖对着姚燕语深深一躬。
姚燕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吩咐身后的翠微翠萍:“你们两个,准备一下。”说着,又转向韩熵戉:“二公子,韩姐姐跟你是亲兄妹,你们的血型是相配的,她需要你的血。”
“没问题。”韩熵戈说着,便把袖子撸起来露出手臂:“给我妹妹用我的血,是天经地义的。”
姚燕语又转头看向萧母,微笑道:“夫人,麻烦你叫产房里闲杂人等先出来,然后叫人送一把椅子给我。”说完,姚燕语又看了一眼卫章:“你陪萧侯爷等在外边。”
卫章伸手抚了抚她消瘦的脸颊,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
两个粗壮婆子把姚燕语抬进了产房,安放在一张太师椅上。
翠微和翠萍两个人各有分工,一个负责给韩明灿针麻,一个负责取韩熵戈的血。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姚燕语伸手握住韩明灿的手,低声说道:“姐姐不要害怕,孩子一会儿就出来了,你跟孩子都会好好地。”
韩明灿欣慰的笑了笑,眨了眨眼睛。
姚燕语转头看向韩明灿鼓鼓的肚子,平静的说道:“腹白线,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