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葛海看着卫章举着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那个疯子朴坼和姚燕语同归于尽,也不要看着将军这样。
这是对武将的屈辱!自此后,纵然将军不死,又讲如何面对三军将士?一个为了女人而甘心自戕的人会是文人墨客笔下称颂的情痴,却也是沙场上被人唾弃的白痴!
“不要!”姚燕语嘶声吼了一声,身体里所有的力量猛然间爆发,甚至超出她自己的控制,猛地一个鲤鱼打挺,挥手打掉朴坼手中的火折子,硬生生从马上滚了下去。
朴坼万没想到一直在自己控制之中的女人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姚燕语落地之后并没有停顿,而是迅速拔出藏在右侧腰间的火枪,同时另一只手则抓过那只落在地上的火折子,一挥手火苗突起,她想也没想就点了火枪上的火引子,然后对着朴坼就扣动了机关。
据说,有位母亲回家是看见自家孩子趴在高楼的窗户上往下张望,看见母亲过来笑着往下跳时,那位母亲忘乎一切的冲过去把楼上掉下来的孩子稳稳的接住。
这位母亲不是短跑冠军也不是超能人。她之所以能以超出世界冠军一大截儿的速度冲到楼下接住孩子,完全是因为她没有办法,没有选择,不冲过去心头肉就会摔成肉酱。
事实强于雄辩的证明,人在绝境中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不可估量。
而此时的姚燕语也是如此。她知道朴坼以自己为诱饵,卫章可以做出一切疯狂的事情,包括往自己的心口上捅刀子。
她没得选择,这就是她的绝境。因为她不能让卫章死,更不能让战神一样的男人成为全天下的笑话。那是她心爱的男人,为了他,她可以坦然的面对死亡,没有他,她将生不如死。
所以她身体里的所有潜能汇聚在一起,能量瞬间爆棚!她劈手打开火折子,滚下马,拔枪,点火,扣动机关。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眨眼之间便已经完成。
砰!
一声巨响之后,整个世界都归于安静。
血雾漫天人眼迷,红雨丝丝鬼见泣。白浆四射腥风疾,繁花万朵压枝低。
“燕语——”卫章嘶吼一声跪在了地上。
刚刚那一瞬,骤然炸开的一团血雾迷了所有人的眼睛,卫章心神俱裂,完全分不清炸开的那团是朴坼还是姚燕语,下意识的,他以为两个人真的都被炸死了。
卫章看不清楚,葛海在一侧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见姚燕语从身上拔出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怪东西,随便用火折子那么一点,然后就一声巨响,端坐在马上的朴坼的脑袋瞬间就万朵桃花开了!
“夫人!”葛海急忙冲上去把躺在地上的姚燕语拉起来,“夫人你没事吧?!”
那边卫章听见葛海的这声询问,顿时升起无限希望,急忙爬起来趔趄的冲了几步,上前把姚燕语拉进怀里,连声叫着她的名字:“燕语!燕语……”却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嗯……”姚燕语痛苦的哼了一声,想动动胳膊,却发现右臂又痛又麻完全失去了知觉,甚至连肩膀的右半边身子都跟着痛的要死,“尼玛,这什么破玩意啊,痛死老娘了……”
卫章闻言一怔,忙低下头看怀里的人,确定这声音是从自家夫人的嘴里发出来的,便如闻仙音,一阵狂喜,一边把她从头摸到脚,一边连声问:“哪里疼?伤到了哪里?胳膊?还是腿?头?”
“唔——打中了吗?”姚燕语却关心另一件事。
“什么?”卫章跟个二傻子一样跪坐在地上。
“那个疯子怎么样了?死了吗?”姚燕语挣扎着去找朴坼的尸体。
卫章忙抬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回头看,并低声说道:“他死了,你放心。”
若是让她看见那个脑袋被打爆的家伙,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下饭去?事实上就像是葛海这样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也觉得有些受不了。
而随后赶来的县丞主簿以及匆匆赶来的县太爷早就晕的晕,吐的吐,被手下扶了下去。翠微香薷等人更是转身吐成一团。姚燕语之所以没听见动静,是因为刚才那一枪太响了,她的耳朵里到现在还嗡嗡的响着。
卫章把姚燕语抱起来大步离去,临走之前吩咐葛海:“把这里处理干净。”
葛海一挥手把护卫招过来,众人先把朴坼的无头尸体抬走,又命人抬了水来冲刷街道。
百姓们早就吓破了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围成一团不敢乱动,府衙的差役们有大胆儿的被差遣去抬水打扫,而葛海则拎着长剑往难民棚里去。他不相信朴坼是一个人,难民棚里一定有他的同党。
“将军,说不定那些人已经闻风丧胆,早就跑了。”
“没关系,大将军绝不是一个人来的,此时济州县县城已经被死死围住,这次我们要一只苍蝇腿都不能放过!”经过此事,葛将军身体里的暴虐因子彻底被激发起来,发誓不把这些该死的高黎奴杀个干净绝不罢休。
卫章带着姚燕语回到县衙内宅,李氏见一个健壮的男人一脸锅底色抱着一身血污的姚夫人进来,先是吓了一跳,之后又见翠微等人匆匆回来,问过后才知道那是神医的夫君辅国大将军,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忙亲自去准备热水。
翠微等人也不敢闲着,有的过去帮忙,有的则匆匆洗了手去给夫人找衣服换。此时的姚夫人发丝凌乱不说,头发还被烧焦了一大绺儿,玉白色锦袍上除了泥污就是血点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重新梳洗过后,姚燕语被卫将军捧到床上裹了棉被,而换下来的那身脏衣服早就被翠微拿出去烧了。
卫章也脱了铠甲简单的梳洗过才进来,看见姚燕语裹着被子靠在床上发呆,便叹了口气靠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还害怕?”
事实上姚燕语直到现在才返过劲儿来,裹着被子出了一身的冷汗,贴身的中单都湿透了。她从来没开过枪,当时那种情形若不是逼急了她肯定也不敢开枪。她可不能保证一定回打死朴坼,再说,谁知道那西洋货到底保险不保险,万一炸膛呢?打不死疯子,自己却成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