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恭送夫人。”唐汝町接过香薷递过来的纸袋,恭敬地照着姚燕语的背影弯腰行礼。
打一棒子再给个枣儿。棒子打得够狠,枣儿却给的不够甜。
不过没关系,好处得慢慢地给,一次给的太足了便不会珍惜。姚燕语躺在床上看着窗户纸上映着的淡淡星辉,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这一天真是精彩极了。
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丰家都被抄家了,而作为他们在江南的棋子,唐汝町依然不安分!再加上大皇子又在这附近经营了两年多,富商豪绅,当地官府,天高皇帝远啊!姚燕语想到这些词汇,缓缓地翻了个身面向帐子里,心里叹道,湖州这潭水真是深不可测。
与此同时,一千八百里之外的云都城里。与湖州的春暖花开不同,帝都的夜风还带着冬的余威,从脸上吹过去的时候,像是被马尾巴扫了了一下,丝丝缕缕的疼。
辅国大将军卫章练完一套剑法,收住剑势,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长矛狗腿的地上一块手巾并接过将军手里的长剑,笑道:“奴才观将军的剑术好像又精进了。这叫一个密不透风啊。奴才的眼前到现在还觉得还恍惚着呢。”
“狗屁。”卫章擦了脸上的汗,把手巾一把摔到长矛的脸上,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夫人的信还没到?”
“还没,不过也快了。今晚不到,明一早准能该到了。”长矛赶紧的打起帘子,进门后又从丫鬟的手里端过一盏热茶递上去。
卫章接过茶来,按照姚燕语教给他的品茶方式,闻香,品茶,缓缓的咽下去之后,静等着回甜。喉间那一丝丝甘甜慢慢地涌上来,的确是一种享受。
“夫人这会儿应该到湖州了吧。”卫章喝下第二口香茶,抬手把茶盏递给长矛。
长矛转手把茶盏递给丫鬟,摆摆手示意她下去,方应道:“是的,根据上次来信的日子,这会儿夫人已然在湖州了。”
“湖州那边有什么其他消息吗?”卫章转身坐在书案跟前,随手翻了翻书案上的卷宗邸报之类的东西。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湖州县令唐汝町是丰宰相的门生,当初这位进士及第之后便被点去了临州做知县,官评政绩都不错,两年前在临州任满,被吏部调去了湖州。按说这事儿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有一点奴才想的有些多……”
“有话直接说,吞吞吐吐的作甚?”卫将军不悦的瞪了长矛一眼,这小子八面玲珑,唯一缺的就是一点痛快,总是磨磨蹭蹭唧唧歪歪的,叫人心烦。
“就是——这个唐县令是跟大皇子一先一后到的湖州。”
“大皇子不是在潜州么?”
“是在潜州,渝州,湖州三州交界处的一片山林之中。奴才听说那一带地形十分的复杂,原本是一片荒芜的山林,里面还有野人什么的。”
“胡说!那不过是我大云朝的少数民族,也是大云的子民,怎么能说是野人?”
卫章说完之后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大皇子的阴谋是被自己掀出来之后才被褫夺了爵位发配到荒芜之地的。如今姚燕语去了湖州,他会不会趁机报复?
“将军,要不咱们还是再派些护卫过去吧,也算是有备无患。”长矛担心的说道。
卫章冷静的摇了摇头:“我们能派多少人去?云瑶郡主带了两千锦麟卫绝不是吃素的。我们的人也不比锦麟卫厉害多少,况且,我们也没有这么多人。”
“那我们怎么办?总得……做点什么呀!”长矛焦急的说道。他一想到大皇子有可能会对毫无防备的夫人出手,就觉得坐卧不安。这若是夫人真有个什么闪失,这将军府还有安宁之日吗?
卫章沉思片刻,还是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此事容我想想。”
“是。”长矛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到片刻有忽然转回来,且惊喜的捧着一只信鸽,献宝似的送到卫章面前:“将军,夫人的飞鸽传书。”
卫章忙接过那个字,从个字腿上摘下一只小小的竹筒,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米粒大小的字,一个个写的清风秀骨:一路星夜兼程,我等明日即到湖州,郡主跟我一切安好,勿念。
“将军,夫人还好吧?”长矛看他家将军的脸色尚可,方大着胆子问。
“嗯。夫人说一切安好。但这是在她进湖州城的前一天写的。湖州距京都一千八百里路,这信鸽至少飞了两天三夜。照此算,夫人已经在湖州城呆了两天了。”
长矛立刻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那唐汝町对夫人怎样。”
“夫人说她和郡主一切安好,那就是说她跟郡主相处的还算不错。有郡主在,那唐汝町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怎样。只是怕他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夫人不屑于跟这些人计较,而郡主的性子有暴烈如火……”说起来,卫章还是十分担心的。
“那咱们怎么办呢?”长矛又跟着犯愁。
“你且出去守着,我给夫人写信。”卫章说着,转身在书案跟前坐下来,捡了一支小狼毫舔墨。
长矛见状,赶紧的应声出去,站在廊檐下守着。
这晚,不仅将军府收到了飞鸽传书,诚王府也收到了锦麟卫通过特殊方式送进来的情报。
诚王爷的书房里,云琨坐在书案一侧的椅子上安静的等着,诚王爷则凑近了烛光,细细的看着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薄绢。片刻后,诚王爷方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已经到湖州了。这个唐汝町真是贼心不死!”
谍报的内容云琨早就看过了,此时听诚王说这话,便淡淡的冷笑道:“这算什么?好歹他们还给了对方等量的薄田。总比那些撕破脸皮明抢的强多了。”
“以瑶儿的性子,此事怕不能罢休。”诚王爷不放心的叹气:“她那就是快爆碳!你说你当时怎么就没替我留下她呢!她那点小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跟着姚燕语搀和搀和,以后……”
后面的话诚王爷不说云琨也能理解,他老人家是怕云瑶心里放不下卫章,插到人家两口子之间去,最后让诚王府丢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