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这打仗么,将领之间互相信任是最关键的。只有完全信任才能绝妙的配合,也只有绝妙的配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苗婆和杨复虽然共同为云瑾效命,但却因为各自视对方为异族,连语言都不想通,更别说信任了。互相算计利用倒是有,却在关键时刻要了他们的命。
这一点,辅国大将军卫章和勇毅候韩熵戈以及唐萧逸等几位将军之间就做的非常完美。
当时雨夜,卫章带着一百多名烈鹰卫抄水路摸进云瑾的驻扎的山林中,一路按照那张事无巨细的图纸,把沿途的障碍一一清除并做好标记,把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哨兵斥候无声的诛杀,为后面的大队人马清出一条畅通的道路。
天亮后,唐萧逸带着从两江调来的一千多水师精锐悄然跟进,沿着卫将军他们一路留下的标记寻找到潜伏在密林里的卫将军等人,在云瑾营寨的背后汇合。
与此同时,赵大风已经带着卫章给他的烈鹰卫一起直奔湖广布政司找顾允桐,向顾允桐传达圣谕,命他调集湖广所有可用之兵从正面围剿云瑾的营寨。
而葛海则已经到达安陆与韩熵戈汇合,也把一份详细的地图以及卫章的战略部署传达给了这位骁勇善战的大将。
云瑾坐等杨复的捷报,等了两日等来的却是朝廷五万大军在渝州集结,湖广布政使顾允桐宣布了圣谕:皇长子云瑾涉嫌哄抬粮价,制造湖广混乱,破坏清江堤坝,置嘉州数万百姓于洪水,为了一己私欲丧尽天良,实乃社稷之罪人,圣谕,着辅国大将军卫章将其押解入京议罪。
“啊——啊——”云瑾看完探子交上来的一块绢帛,气的哇哇大叫着把那块绢帛狠狠地攥进手心,之后又因为怒火无处发泄,便把那绢帛撕了个稀巴烂。
只是这边怒火还没发泄完,接着便来了一个火上浇油的:“回王爷,杨将军的人进入成公墓竹林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我们拍过去的斥候也没能回来。”
“什么意思?!”云瑾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跪在面前的探子:“什么叫没有消息?!”
“据属下推测,杨将军等人……可能已经被俘……”探子嗫嚅道。
“胡说!”云瑾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一脚把探子踹翻:“杨复带了两千人!孤的两千精兵怎么可能全都被俘?你这混账东西妖言惑众究竟是何居心?来人,把这蠢货给孤拉出去砍了!”
门外立刻有人进来把那吓瘫了的探子拉了出去。
一直在旁边站着沉默不语的广陵先生这才上前来劝道:“主公莫要焦虑,当务之急是先备战。虽然说那顾允桐率领的五万官兵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畏惧,但我们也不能大意了。再者,他们一直堵在营寨外边的要道上,我们的人进出也不方便。”要不说这广陵先生能得云瑾的倚重呢,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可谓无人能及。
还别说,云瑾还真是吃这一套,听了广陵先生这番话,他那怒火果然小了不少,转身在正中的大圈椅中一坐,皱眉问:“那以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以在下愚见,主公可兵分两路。派邵正和许成陌两人为主帅和副帅,点两万人马阻挡顾允桐那厮的乌合之众。另外再派宋彦鹄摔五千近卫保护主公往西北撤退。只要我们进入这一片山岭之中,主公便没什么可忧的了。这片密林往西绵延数百里,乃上千年的深山密林,顾允桐纵有十万兵马也不敢进来。”
“先生说的是。”云瑾轻轻地点头,这片密林正是他所所仰仗。当初选这一片寨子做腹地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从这里往南可通川蜀地,往北可通晋西,而晋西往西北便是无边的草原大漠。占据这里,他们可退可守,最主要的是,他们私自开挖的银矿就在这里。
广陵先生看云瑾点头,便眨巴着一对精明的老鼠眼,笑眯眯的说道:“就算是打不过他们,主公在此韬光养晦,熬死了京城里的老皇帝,也算是大功告成。”
听了这话,云瑾方会心的笑了。他已经得到消息说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今年是春闱大举之年,大云朝建国以来,每一届的殿试,琼林宴能少了皇帝?可今年皇上就没能参加琼林宴,宴会是由本届主考官姚远之主持的。
而且,云瑾还知道皇上现在每天也只能吃两碗老参汤煮的黄米粥,其他膳食已经吃不动了。现如今太医院的张之凌和国医馆的那两个医女现在是轮番守在紫宸殿里,半步也不敢离开。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老皇帝真的命不久矣!
想到这些,云瑾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扩大,最后竟仰天长笑起来。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就在云瑾在仰天大笑的时候,唐萧逸带着水师的已经跟卫章汇合。这次领江宁水师前来相助的主将傅纶见了卫章忙躬身见礼,朗声笑道:“之前一直听说将军用兵如神,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什么是真神。”
卫章淡然一笑:“傅将军过奖了。”
一路上带着江宁水师护送粮草赶来的唐萧逸终于听见傅纶说了句人话,心里忍不住鄙夷此货的浅薄,所谓兵者诡道,我家将军最善长的便是诡异之兵,如今这点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还有厉害的在后面,到时候不怕你丫不五体投地!
卫章扫了唐萧逸一眼,把唐将军脸上的不自然带出来的情绪扫光,方沉声道:“几位将军这边请,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大将军请。”傅纶对唐萧逸不屑,但对卫章还是十分敬重的。
至此时,连着下了三天的雨已经停了下来,但山林之中湿气依然很重,树木的枝叶上还湿漉漉的带着水滴,山风一过,枝叶摇晃,树底下依然是不大不小的雨点子。
烈鹰卫们用他们的行军油衣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小帐篷,卫章便在帐篷底下展开了那张做了密密麻麻标注的地图。
傅纶也是行军打仗的行家,虽然不能跟卫章他们比,但地图还是能看懂的,当卫章展开那张牛皮纸地图的时候,傅纶立刻目瞪口呆,惊叹道:“大将军居然能弄得这么详尽的地图!而且这些标注……显然是各地的埋伏咯?将军居然连这些都摸的如此透彻,这真好比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