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并不是死在自己的卧房,而是在通往后院的夹道中……”姚燕语说到这里,骤然停住,“等等!如果是在夹道中,师傅根本不会死!地震的时候,最安全的地方是屋子外边!就算夹道狭窄,但凭着师傅这把年纪,应该不会傻到站在那里等着被砸死。”
“对,所以我一直怀疑是有人先对老院令下了手,然后趁乱把他弄到夹道里去掩人耳目的。”姚延意立刻把话接过去,“不过,这个紫苏说的也没错,能把老院令从卧房里叫出来的人,必定是皇上近身服侍的那几个。若这个仲德真的被贤妃收买,联系一下四皇子的所作所为,这也能说得过去。”
姚燕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拳砸在桌子上:“真不知道他们就竟恨师傅什么,居然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他。”
姚延意冷笑道:“他们对付老院令和对付你是一样的。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控制皇上而已。”
姚燕语对此说话深以为然,甚至无话可说。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继续查下去的。”姚延意说着,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出明火,把那封书信化为灰烬,眼看着黑色的纸灰落在面前的黄铜痰盂里,方继续说道:“定北侯府出事儿了。你知道了吗?”
姚燕语一怔,下意识的问:“出什么事了?”
“定北候的贵妾封氏暴病身亡,二房的孙氏也染了恶疾。”姚延意说着,嘴角弯起一丝冷笑,“虽然这两个人跟我们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你大姐姐在定北侯府算是暂时安稳了。”
姚燕语不以为然,蹙眉道:“什么是暴病身亡?封家的人不会闹么?还有孙氏,那孙家也不是善茬,女儿被莫名其妙的送去了庄子上,难道不会问么?”
姚延意哼道:“你以为这样的结果只是苏家人的主意么?这自然是她们的娘家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了才商议出来的办法罢了。真的宣扬出去,大家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补了一句:“据说那封岫云是被封家太太亲自喂了一杯下了毒的茶水之后,转瞬毙命的。那毒药还是她用来害她嫡姐的。”
“这可真是现世报了!那这事儿就算结束了?”姚燕语冷笑摇头,心想这也太简单了吧?
“没有,定北侯把一干从犯奴才都交给了大理寺审讯。自然,审讯只是针对侯夫人这次的中毒事件。之前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大理寺受苏侯的嘱托,是不会多问了。那一干家奴从犯进了大理寺,不死也是十几年的牢狱,必然没有好结果的。”
“说到底,大家族的脸面还是最重要的。出了事儿倒霉的还是奴才们,真正的凶手却只是去庄子上养病。”姚燕语冷笑道。
“封家自然不用多说。孙家么……本来定北候跟他们也不怎么和睦,如此一来,也不过是多了个把柄在手里。两家的关系算是彻底的决裂了。”
“那孙宇还在湖广跟大哥纠缠呢。他女儿出了这种事,难道做父亲的就没回来看看?”姚燕语一想到姚延恩提及孙宇是恨恨的样子,便觉得好笑。
孙宇这个人好像是打定主意跟姚家过不去似的,一到湖广就跟姚延恩作对,甚至连姚家拿出粮食来平抑粮价救治灾民在他的嘴里都成了贪慕虚荣,甚至还背地里嚼舌根说姚延恩这个湖广按察使是用几十船粮食换来的,着实可恶。
“哼,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听说这事儿是孙家夫人拿的主意,不知道孙宇知道后会不会后悔。”
“后悔也晚了。”姚燕语轻声一叹,“二哥觉得以苏侯爷的秉性,会让那个女人好好地活着么?”
姚延意淡然一笑,淡淡的说道:“害了他两个没见天日的儿子……这若是换做是我,必定让她肠穿肚烂而死。”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笑着摇头。
姚燕语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道:“二哥以后不准在我宝宝面前说这样的狠话。”
“知道了。”姚延意脸上的寒光褪去,换做一副和风细雨的样子,“小家伙没再折腾你吧?”
“已经过去那阵子了,现在我是吃嘛嘛香。”说到孩子,姚燕语的脸上也露出幸福的微笑。
“这么能折腾,定然是个臭小子。”姚延意笑道。
姚燕语却叹了口气:“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女儿呢。你说,万一是个女儿,他卫显钧会不会不高兴啊?”
“他敢!”姚延意立刻绷起了脸,“让他拿出个不高兴来给我看看!看我能不能收拾他。”
“他可是个武将哎!”姚燕语幸福的笑着,“哥哥可打不过他。”
姚延意轻声一笑,一张俊逸的脸上焕发出勃然英气:“没听说过书生能抵百万兵么?上兵伐谋,谁跟他拼力气?你二哥我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服服帖帖,信不信?”
姚燕语笑弯了眉眼,伸手握住姚延意的手,叹道:“还是二哥最疼我了。”
“当然。”姚延意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揉了一下姚燕语的额头,把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乌发给揉的乱糟糟的才放手。
“讨厌!二哥对我最好,也最喜欢欺负我。”姚燕语伸手把一缕碎发掖到耳后。
“哈哈……”姚二爷开心的笑起来,转头朝着门口喊了一嗓子:“香薷?进来给你家夫人梳妆。”
当晚姚燕语回到家里,卫将军却还没回来,苏玉蘅挺着个大肚子过来找姚燕语说闲话,自然聊到了娘家的事情,对于封岫云和孙氏的事情,苏玉蘅表示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切都是爱莫能助。
其实也不能怪她薄情,这些事情连梁夫人都说不上话,更别说她一个二房的庶女了。姚燕语自然理解她的心情,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朝代,能跟她一样出嫁了还能被娘家人如此看重的庶女真心不多。
若是二房这边的事情或许她还能说句话,可这是堂兄内宅的事情,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况且,事情已成定局,外人多说无益。
姚燕语便叫香薷把自己新定的首饰拿出来给她看:“这些首饰是莫老汉父子两个打造的,不但花样新鲜,这做工也极其精致。你看有喜欢的尽管挑去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