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忙道:“公公请。公公也不要着急,等万岁爷的气消了就好了。”
“是啊!”怀恩自然不能多说,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姚燕语便在偏殿里一边喝茶一边慢慢地等。今天皇上气得不轻,身体状况肯定会很差,她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却说云琸从紫宸殿里出来,顶着一头一脸的血渍慢慢地往宫外走,行至会极门时便见一队提刑司的人哗啦啦从面前跑过,像是没看见他一般,径自往里去了。
他知道,这些人是奔着怡兰宫去的,用不了一刻钟,他的母妃就会被这些人带去宫监,由提刑司和镇抚司的人同时审讯。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云琸仰天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张了张嘴巴,却只觉得喉咙间割裂般的剧痛,发不出一丝声音。
阴沉的天际忽然滑过一道闪电,把整个皇宫都照的惨白。接着便是一道滚雷,轰隆隆从头顶上滑过,狂风四起,卷起无数沙尘树叶肆虐的冲上了天空。
“哈哈哈……”云琸终于笑出声来,那声音却像是乌鸦过境,沙哑得比哭还难听,“来吧!怒雷!闪电!都来吧……把这一切都粉碎……谁也别想活,谁也别想好好地活……”
云琸一边狂笑一边嘶吼着冲出了会极门,他早年间从宫里带出去的随身侍从忙取了油衣给他兜头披上,并劝道:“殿下受了伤,万不可再淋雨吹风,会得破伤风的!”
“无碍!死了也好……”云琸狰狞的笑脸被又一个厉闪晃过,竟比恶鬼更可怕。
他的侍从不敢多说,又拿了一件油衣把人裹住,腰一弯,把人扛起来便急匆匆的走了。
侍从把云琸从宫里抗出来送进马车里,那辆墨色油壁大马车便跟疯了一样在雨中疾驰,直奔四皇子府。
四皇子云琸十九岁成婚后出宫分府独居。当初他娶的是河务总督刘吉著嫡长女,现有一子一女。长子两岁,小女儿只有三个月。
进府后,众人也不敢把四殿下往内宅送,只一叠声的命人去找太医。
这几日经常出入四皇子府的太医是太医院里非常年轻的家伙,姓华,名西淩。
是的,这位小华佗通过太医令的考试后进入太医院便逆天的成长,不过区区两个月的功夫,便已经是五品主簿了。
他能如此迅速的崛起,一来凭借的是高超的医术,而来自然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说起推波助澜之人自然不是姚燕语。华西淩在太医院里是跟国医馆姚院判如仇家般的存在,所以才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助他飞黄腾达。
四皇子府的人跑去太医院找太医,恰好华西淩在当值,便二话没说背了药箱来了四皇子府。
天空漆黑如墨染,闪电银蛇般翻滚云端,雷声轰鸣震撼着大地,暴雨如注,倾泻在四皇子府的层层重檐之上。
此时的云琸已经陷入高热昏迷之中,被砸伤了头倒在其次,主要是伤口没处理就吹了风淋了雨,再加上他内心无比的煎熬。如此内外交迫,便是如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华西淩的医术自然不是吹的。他先给云琸处理伤口,弄完之后又用银针给他祛除湿邪之气。之后又开了一剂发散的汤剂方子。一碗汤药灌下去,云琸没多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便渐渐地醒了。
身为太医,华西淩十分负责人的等云琸醒后又给他诊了脉,又施过一次针,且调过药方,叮嘱服侍的人何时再给殿下服药,应该注意什么事项等。
一一交代清楚之后,外边的大雨也停了。华西淩背着药箱起身告辞,府里的管家客客气气的把人送了出去。
行至二门处,华西淩眼尖的看见一盏橘色的灯笼摇摇晃晃,照亮了那边竹从旁的三尺之地。一辆马车停那里,车前一个清秀小厮把车帘一掀,一位清朗俊秀的年轻男子从车里钻了出来。送他出门的管家先是一愣,继而催促华西淩:“有劳大人了,还请慢走。”
华西淩也做不经意的样子拱手告辞,背着药箱子大步流星的离去。
却说四皇子府那边,管家送走了华西淩方急匆匆的迎了上去,对着那年轻人躬身行礼毕,压低了声音问:“世子爷怎么亲自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乃是谨王世子云珅。
谨王乃先帝第五子,当今皇上行三,诚王爷行七。先帝有八子十一女,但活下来的不多。而且皇上继位后也对那些兄弟们进行过一番彻查或者说清洗,到现在老哥儿几个也就只有皇上,谨王,和诚王三个了。
云珅两道俊眉拧成了麻花,焦虑而烦躁的说道:“我来看看老四,刚刚那人是太医吗?老四现在怎么样了?!”
“殿下已经无碍了。”管家不敢多说,但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他对谨王世子亲自造访很是不赞同。
显然云珅没功夫理会他,直接大步进门去看云琸。
前书房内室,摒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云琸和云珅两兄弟一坐一卧,相对半晌无言。
最后还是云珅先开口,不满的低声问道:“老四,到底怎么回事儿?贤妃娘娘怎么会被提刑司的人带走?这可跟我们的计划完全不符!”
云琸嘲讽一笑,仰头望着屋顶的雕梁画栋,无奈的叹道:“母妃是为了我们的大事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可恨我堂堂七尺男儿,却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就算将来能登大宝,又有何颜面对天下苍生?”
云珅先是一愣,继而慢慢地缓过神来,伸手握住云琸的手,低声劝道:“娘娘大义凛然,甘为大业赴汤蹈火。此乃千古难见的奇女子。再说,提刑司也有我们的人,我们想想办法保住娘娘,以待将来。”
“也只能如此了!”云琸黯然泪下,又缓缓地起身朝着云珅拱手:“我的心跟绞碎了一样,完全没有个主意。这几天的事情,就全仗着叔父和兄长运筹了!”
云珅伸手握住云琸的手,劝道:“你放心。咱们早就有誓言在先,要和衷共济的!这几天你也不适宜出门,就好好在家里养着吧。宫里的事情有我父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