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没有急着收针,而是让自己的内息在怀恩的身体里游走了一遍,顺便把那些肢体末梢上的小病灶一并消除之后,才缓缓地把金针拔了出来。
怀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立刻站起身来朝着姚燕语跪了下去:“老奴谢大人救命之恩!”
姚燕语忙笑着把他扶起来,说道:“公公虽然有伤在身,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伤,救命之恩从何谈起?倒是我,昨晚若不是公公亲自前来回护,怕已经是他人的箭下之鬼。”
“大人千万别这么说,您若是有什么闪失,皇上肯定也饶不了老奴。再说,老奴以后还怎么见卫将军和姚大人?更何况,奴才也不全是为了大人,皇上的龙体还需要大人尽心照顾呢。”怀恩抱拳拱手,很是不好意思的笑道。
姚燕语则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生死面前见真情,经过昨晚,谁是行端坐正的朗朗君子,谁是阴谋诡计的戚戚小人,已经见分晓了。”
“是啊,大人虽然女子,但也比那些男儿更了不起,奴才还请大人多多拂照。”
“这话说的,公公常伴皇上身边,应该是你拂照我才对嘛。”姚燕语笑道。
“不敢不敢。”一向眼高于顶的怀恩公公连连摆手:“大人面前,老奴万不敢托大。”
“好吧,以后我们和衷共济,共同效忠皇上。”姚燕语正色说道。
怀恩忙抱拳应道:“大人说的是。咱们和衷共济,齐心协力,效忠皇上。”
后宫各处那边经过昨晚的一场暴乱,也弄得乌七八糟,幸好上头传下来的话是要写清淡的粥菜,各色贡米是现成的,上百坛子精心腌制的酱菜也是现成的。
御膳房的人不至于抓瞎,七拼八凑的,也弄出八样四样清淡细粥,三十二样清淡小菜,一水儿官窑青花瓷五寸瓷盘装着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素嫔还在睡,皇上也没叫人叫醒她,皇上身体虚弱的很,此时再也没有力气下榻就餐,怀恩便挑着皇上爱吃的几样端上来,在龙榻跟前服侍皇上进餐。外边偌大的檀木调花长桌跟前只坐了姚燕语一个人。
“真是奢华啊!”姚燕语暗暗地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吃。
反正桌上就她一个人,不用等谁,更不用看谁的脸色,累了一夜早就饿了,肚子里的小宝宝甚至开始反抗了。还是先吃饱喝足再说吧。
卫章办事素来是雷厉风行,这边姚燕语刚吃了几口,他便带着谨王父子,并武安侯世子,次子,嫡孙,等人回来了。
在东里间用饭的姚燕语听见动静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透过雕花玻璃长窗,她看见外边院子里五花大绑站了五个人。每个人都低垂着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不过猜也能猜得到这些人这会儿肯定后悔死了。
跟紫宸宫里头号大太监搞好关系的好处就是,皇上在用膳的时候,卫将军没有在门外等,而是被三顺悄悄地引到了姚燕语这边来。
卫章进门看见一桌子吃的,并一副碗筷,顿时乐了:“先吃上了?”
姚燕语微笑着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低声问:“你饿不饿?这宫里的素包做的不错,要不要吃点?”
“嗯。”忙活了一晚上,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卫将军重重的点了下头,便在椅子上做了下来,“哪个包子好吃?”
“这个。”姚燕语直接端起那一盘十二个素包放到卫章面前:“多吃点,别浪费。”
卫章笑着瞪了她一眼,抓起筷子夹了个包子丢进嘴里——嗯,味道的确不错!不愧是宫里的厨子,素包能做出这个味道来,以后就不用吃肉包了,太浪费肉了!
如风卷残云般一口气吃掉一盘十二个包子,又喝了一碗黄米粥,卫将军才拿了帕子擦了嘴巴,说道:“饱了。”
姚燕语又忙递上一杯茶给他漱口,之后将军又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个响的才往皇上那边去听旨。那边皇上被怀恩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一碗粥才刚吃下半碗。卫章只好在门口等着传唤。
事情的结果跟预期的差不多。皇上吃过饭后便命卫章先把武安侯世子,次子二人带进来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然后宣布抄家,武安侯一门嫡系不管男女老幼全部入狱。另外下旨给在湖广的韩熵戈,让他去把在西南镇边的武安侯押解回京。
卫章奉旨去拿人,当然不可能只拿主要的,主犯是必须带进来见皇上的,至于从犯家眷等,早有镇国公派兵围了,任何人不许妄动。这会儿抄家倒是现成的。
处置完了武安侯的事情,便轮到逆子云琸了。
云琸是被人从被窝里掀出来的,当他听说内宫出事的时候还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布了那么久的局竟然被人利用了!
按照他和贤妃母子两个的计划,应该是贤妃把一切都揽起来,把他给撇清,然后凭着皇上对儿子的一点感情再慢慢地修复父子关系,得到皇上的信任后坐上皇帝的宝座。然后再为贤妃正名,封她为太后。
所以这一刻云琸跪在自己的父皇跟前万分痛悔,恨不得一头撞死。
皇上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傻儿子,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什么也别说了,你先去天牢呆着吧,朕现在看见你就烦。”说完,也不听云琸辩解便命人把他拉了出去。
最后进来的是谨王父子。
皇上靠在榻上,冷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兄弟和侄子,半晌没说话。
谨王父子匍匐在地上,以头触地,也不急着有什么反应。空气中诡异的气氛逐渐的浓重起来。
直到殿内的气氛压抑的几乎要凝固了,皇上才冷笑出声:“云慎仁,朕想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你谨慎一辈子,怎么老了老了,反而冲动起来了呢?这不是你的作风啊。你不应该等着朕的儿子打得头破血流之后,以叔王的名义坐收渔翁之利么?昨晚这一场,你可是不一般的冲动啊!”
“英明不过皇兄啊!”谨王直起身子来,叹了口,那表情那神态,依然是皇上的好兄弟模样,“只是臣弟再谨慎下去,整个屎盆子就被你的爱妃扣在我的头上了。所以,我也只能兵行险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