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间,萧梦根本不敢抬头,但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罗筠以为她是紧张,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吃一个定心丸,发现她手心满满是汗。饭后,罗老爷子临时有事就先走了一步,让罗筠送萧家一家人下榻酒店。实则罗老爷子这顿饭吃得很是心塞,觉着自己的脸面都被孙子给丢尽了;
罗筠从小到大从未违背过他,唯独这一次。
下席后,罗筠送萧家一家人上楼歇息;一行人走到电梯口,萧梦抬眸,对上了萧老爹那双慑人的鹰眼,萧梦不由打了寒颤。
罗筠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颤了一下,轻声问她:“怎么了?”
萧梦一弯腰,捂着肚子道:“我……我胃疼。”
罗筠一脸担忧:“陪你去医院?”
萧梦抿着嘴点头;
罗筠知道萧梦是害怕,是怕生吗?
罗筠对着萧家一家人抱歉道:“各位,我临时有点儿事,就不奉陪了,我让王助理送各位。”
四哥萧文打笑道:“罗少爷日理万机不用理我们,去忙吧,去忙吧。”
萧四哥说话间,被萧老爹狠狠瞪了一眼。萧四哥赶紧闭上了嘴,双手插兜假装看天花板。
两侧电梯叮一声同时打开,萧梦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跑!她几乎是以光速拉着罗筠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一软,瘫在了罗筠怀里。
罗筠半扶着她下了一楼,将她扶进车里,他才问:“你有什么可怕的?瞧你,腿都软了。”
萧梦两只眼睛灵动咕噜一转,定了定神道:“我不是担心你给人家做了女婿吗?你没看见老……萧董看你的眼神啊?像是要吃了你似的。”
罗筠从副驾位前的储物箱里摸了一瓶水给她,安慰她道:“你害怕我始乱终弃不成?”
萧梦喝了口水,真诚点头:“那可不,万一你做了人家女婿,我怎么办?”
罗筠言归正传,问她:“刚才看你应对手链事件,挺临危不乱的,病情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吧?以前的事情,有没有想起一点?”
萧梦摇头,紧接着又喝了一口水。
罗筠发动车子,说:“明天一早,带你去医院复查。”
“噗……”萧梦一口水喷了出来,她看着罗筠:“医生不是说半月复查一次吗?离上次复查完还没半个月呢。”
罗筠专心倒车,没有看她:“你就这么害怕看医生?你脑子里淤血一天不散,就意味着危险在你脑子里盘根;加上前几天被老爷子打了一棍,难保你的脑部病情不会恶化,明天去权威的医院再彻底做一番检查。”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萧梦卸了妆,让家里的护士给她拆了发帽,换了药,忐忑不安的躺在了床上;萧梦取出罗筠送她的手机,对着手机一阵发呆;她想问问哥哥们老爹的反应,可打开QQ犹豫了半晌,最终将手机给扔在了一边。
萧老爹今天的态度实在反常,她还是不问了,免得心塞。。
她一整夜全是噩梦,梦见罗筠挥舞着长鞭唰唰朝她打来,打得她皮开肉绽。
萧梦凌晨从噩梦中惊醒,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么一个逗比的梦,罗筠才舍不得打她呢。萧梦翻了个身,喘了口气,听见走廊有脚步声;她摸了手机看时间,才三点。护士医生都住在一楼,二楼只住了罗筠和她,罗筠起来这么早?还是根本没睡?
萧梦趿拉着拖鞋起床,缓慢地打开门,脑袋伸出去瞧了瞧;昏暗的走廊里,唯有尽头的书房射出一道明晃晃的灯光;萧梦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很纳闷儿,罗筠工作一般都在卧室的小书桌上,极少会在书房办公。
萧梦打开门,趿拉着软底拖鞋缓慢的走了过去;书房的门虚掩着,她偷偷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罗筠正在用镊子等工具拆一只手机;萧梦以为自己在做梦,再定睛一看,暗暗咦了声,那不是……自己摔碎的手机吗?
萧梦心里豁然,原来男神还自带修理手机的功能?
干净明亮的台灯下,罗筠紧敛着眉头拆卸手机零件,小心翼翼将拆除的小钉放至固定小盘中,神情专注;认真的男人最让人动心,这一幕在往后很多年,一直定格在萧梦脑中;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的糅合下显得尤其白净,额角的短发乌黑,均匀挺拔的鼻梁骨让那张清俊的侧脸显得更为立体;
萧梦将脸靠在门框上,看着此时的罗筠愣愣出了神。
她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她这辈子唯一花痴过的男人,她这辈子的初恋;
萧梦心疼这样大半夜起来给她修手机的男神,分明是一只废弃的旧物,却因为是她的东西,而费神去修理;里边的人太专注,她不忍去打扰,她知道罗筠的性格,既然开始了就必须做完;萧梦不好打扰他,轻手轻脚回了房;她躺在床上思维混乱,只觉一片混沌袭来,闭上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她似觉得门外有人,她没在意,只当是个梦。
罗筠修理完萧梦的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路过萧梦的房间,见她房门轻轻掩着,推开门,颇有心思的看着床上的萧梦;这一看,便是两个小时,直到萧梦翻了个身,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起床,他才慌忙转身下了楼。
罗筠工作到凌晨三点,想起萧梦那只手机,想着是她的旧物,想给她修好;可中途却看见了一条他不应该看到的短信;他的心顿时像被工具钳夹住,思绪翻涌如浪;他立在萧梦门外,压抑着情绪看了她一宿。
一夜没睡,倦容满脸去厨房做了早餐;萧梦有胃炎,不能挨饿。
萧梦揉着眼,见门是半开的,咦了一声;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嘀咕道:“又忘记关门。”
萧梦洗漱好下楼,护士小姐已经端着药水、纱布的托盘等候她多时;护士小姐微笑甜美,替她换了药;护士小姐替她换完最后一次药,说:“伤口已经结痂,用不着再用纱布了;这一块头发长起来还需要些时间,你就用发饰之类的东西遮掩着。”
萧梦连连点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自己看着那块伤口便已经很糟心了,更何况其他人。
吃饭的时候萧梦见罗筠脸色不是很好,手中拿着土司,轻声问他:“阿筠,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罗筠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喝了口牛奶,抬指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嘶哑:“恋人之间,是不是应该互相信任?”
萧梦笑面如花,真切点头:“是啊,恋人嘛,当然应该坦诚相待。”
罗筠取过餐巾擦了擦嘴,又说:“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些什么?”
萧梦觉得奇怪,这一大清早的,罗筠感觉不太对啊?萧梦扯嘴笑道:“你是说,什么事儿?”
罗筠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她,说:“记得有一次和邓小姐喝茶,你说你有个爷爷,而且是安阳人,还种茶;可调了你以前在环昱的档案,档案上明确写着你是孤儿。萧梦,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萧梦抿嘴,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撒了一个谎,得用千千万万个谎话来圆;有时候说的真话,却对不上从前说的那个谎话,这就会让人觉得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
萧梦的爷爷确实在安阳,可她进环昱时的档案确实也是孤儿;
萧梦顿了顿,随后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后脑勺:“什……什么孤儿?你也知道我想不起来从前的事,等我以后想起来,再告诉你好不好?你现在问我这些,无济于事啊。”
“那好,你快吃饭。”罗筠将自己碗筷收拾整齐,又说:“等会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萧梦哦了一声,埋下头继续吃饭。萧梦偷偷瞄了一眼罗筠,罗筠脸上阴霾重重,跟罩了一层厚重乌云似得。
权威医院,罗筠陪着萧梦坐在神经科科室,中年女医生一脸严肃,眉目凶恶,就连语气也如母夜叉般:“萧梦,脑内淤血,你平时有没有觉得四肢麻木?或者脾气暴躁、头疼、呕吐、意识障碍、感觉障碍等症状?”
萧梦看了眼身侧的罗筠,老实回答:“没……没有。”
女医生眉头一皱,又问:“那你现在什么症状?”
萧梦回头看了一眼罗筠,如果告诉医生自己是失忆?医生分分钟就能察觉到怪异,毕竟这失忆在现实中还是很少见的,她能瞒得了不懂医的罗筠,不一定瞒得了专业医生;她模凌两可的说:“就是……以前很多事,想不起来。”
女医生眉头皱的更紧,看了罗筠一眼,又问:“比如说什么事?”
萧梦抬手揉着太阳穴,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模样:“我的头……突然很疼,就是很多都想不起来……”萧梦一把拽住罗筠的手腕:“阿筠,我想喝橙汁,能帮我去买一瓶橙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