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宗。
三年一度的收徒大典，姚重华站在高高的九重殿之上，俯瞰着下面的人，目光落在其中几个人之上，唇边笑容幽幽。
“什么是命运？”
姚重华仰头看着湛蓝无垠的天空，目光放空幽幽没有边际。
“兜兜转转，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曾经的轨迹运转。唯一变化的只是当局者的心境，如重生归来心之沧桑的她，亦或者阴差阳错得知了一切的楼千折，还有连空寒，楼冉冉……”
轻声呢喃，神情之中透着微妙的复杂与沉思，最后仍坚定的将目光落在了下面即将拜入华阳宗的新人。
身形一转，清浅而缓慢的朝着收徒大典的宿豫宫而去。
宿豫宫。
连空寒静静的站在师父身后，当看到从门口踏入的姚重华时，目光明显一动，神情震撼之中飞速变化。
“重华见过掌教真人！”
姚重华恭敬的对着掌教真人行礼，目光落在天机真人与赤焰真人身上同样恭敬，之后便站立在一侧。
对于姚重华，其他真人一点别样态度都没有。他们十年前就已经知道华阳宗有个姚重华。
然而只有掌教真人，天机真人，赤焰真人，以及华阳宗一直闭关的大能长老们，才知道姚重华师承何处？
对于清远真人。
不管是姚重华，还是掌教真人几个人，都下意识的选择了隐藏。
“恩！”
掌教真人应了一声。
姚重华侧身准备站立在一侧的角落，这时掌教真人开口：“重华，你站在你天机师叔身侧！”
姚重华闻言，知道掌教真人这是在给自己做面子，叫其他人知道她姚重华纵然没有师承，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辱的角色。
“是！”
对着天机真人微微颔首示意，姚重华站在了天机真人身后，静静的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今日。
楼千折会拜入掌教真人名下，而楼冉冉，她早已经对掌教真人说过，将她收下作为一个记名弟子。
微微陷入自己的思绪，猛然间察觉到一道观察探究的视线，她抬头看过去，便对上连空寒不闪不躲的眼神。
连空寒看着姚重华，姚重华也看着连空寒，那一瞬间，姚重华有些恍惚。
上一世，她同样是在收徒大典之上，被师父清远真人收为徒弟之后，站在他的身后，察觉到连空寒的视线。
然而那时，她知道连空寒是她的未婚夫，加之连空寒长得不错，同样拜入华阳宗之下，心中早已埋下了情根。
正因为有情根，所以见到这个人，只觉得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千般好，一颗心当下沉沦。
她喜欢这个男人。
其实，她也知道，她并没有真的那么的喜欢。
当她知道连空寒与楼冉冉纠缠暧昧在一起的时候，她很生气，很愤怒，然而心伤，却不多。
在她的心中，亲人的重量，远远超出了旁人，所以比起连空寒，她更痛恨，更失望，更受伤的是哥哥的背叛，是哥哥与楼冉冉纠缠到了一起。
重活了一世，许是知道了连空寒这个人是个虚伪充满了野心利用的小人，所以心境变化之中，以前觉得千般好，如今竟觉得万般恶心。
“情是什么？”
姚重华直直的看着连空寒，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若他不是那么的喜欢连空寒，那么什么是喜欢？
心神彷徨之间，一股阴郁暴虐之气从姚重华身上溢出。
感受到姚重华的变化，天机真人立刻握住姚重华的手。
“天机师叔，什么是喜欢？”姚重华看着天机真人眼中的担忧，目中闪过一抹委屈，有些难过的问道。
天机真人眉目之间闪过一抹被问住了的囧意，神情微微沉了沉，露出一抹慎重的严肃。
“我也不知道！”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姚重华收敛了自身的气息，浅浅的吐出一口浊气，轻轻一笑，笑容如同昙花绽放，刹那间芳华无限。
天机真人被这笑容一祸，目中飞速闪过一丝凝重，然后探手朝着姚重华骨骼摸去。
“师叔？”姚重华困惑挑眉。
天机真人摸骨之后，好看的剑眉皱成川子，诧声道：“天生媚骨！”
“天生媚骨？”她吗？
姚重华看着自己白皙素净的手，目中闪过一抹怀疑。
上一世，她并没有爆出天生媚骨一说，不然的话，但凭借她天生媚骨纯阴之体这样天生炉鼎的体质，绝对不会是上一世那般的结局。
修真界，纯阴之体的女子，无一不成了炉鼎，再加之天生媚骨，她不相信，无人因此来争夺与她。
上一世，有什么发生了，她却不知道。还是这一世重生，从本质上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个你戴着，元婴之前，莫要摘下！”天机真人当下从体内空间取出一个被他遗忘了很久的戒指。
这戒指通体墨色，不知道是何种材质帘子而成，戒指柄端绽放着一朵墨色千瓣莲花，莲花之中盘旋着一条同墨色苍龙。
苍龙腾飞之姿，霸气内敛，一双似有些缺失瞳仁的眼睛，姚重华从其中看到若隐若现如同实质般的杀戮。
上古黑龙，好战弑杀。
上一世，这枚戒指乃是由师父交给自己，当初的她因为不喜欢这个颜色，外加之同样感触到上古黑龙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好战弑杀，不喜此物。
为此，师父还施了法术，叫自己不得摘下此物，送给旁人。
如今想来，那时师父已然发现了她天生媚骨的资质，刻意用这枚戒指其上黑龙好战弑杀之气来压住。
“重华？”
见姚重华看着这枚戒指发愣，天机真人以为姚重华不喜欢这戒指，开口解释道：“这戒指能暂时压制你的天生媚骨。”
“我知道。上一世，师父就给了我这枚戒指，只是我那时傻，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傻傻的辜负了师父所有的好！”
姚重华勾唇浅笑，然而泪水却从眼中滑落。
明明是美好如花般的笑容，偏生带着透骨的哀伤懊悔与难过。
天机真人忍不住叹气。
“你是个好孩子！”上一世的种种，到底如何，他不知。
然而，他却明了，一个重情的孩子，绝不会坏到什么令人发指的地步。
“师叔这么说，是因为现在一切的结果，并不是那么的惨烈。若换了那般的结果，师叔即便觉得我是个好孩子，怕也不会这般怜惜重华了！”
姚重华静静的看着天机真人，眉头再度蹙起。
她不知道，上天叫她重生这么一回，到底是为何？
逆天改命？
打破这方天地被束缚的命运？
亦或者怀疑己生？
如今的世界，到底是真是假？作者创世主，那只天地衍生的创世主胭脂，以及上一世所经历的种种，是真的，还是梦？
“逆天重生，真的存在吗？天机师叔，以您对天机的卜算与掌控，是否能造就一场如梦境般的真实？”
“不，不对。”
“若是如此，师父不该是现在这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熟为真，熟为假？熟为天道？”
怀疑。
姚重华现在陷入一个不辨真假的局之中，茫然困顿。
兀自无法挣扎逃脱的姚重华，没有注意到天机真人目中一闪而过的哀伤。
这孩子重情。
可也正因为重情，对于她认可了，放在心上的人，她的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
若是……若是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