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桐格冷哼一声,缓缓坐回椅座,脸色突然变得异常的平静。
“攻城之时,你们有谁见过穆枭?”桐格忽然开口,语惊四座。
甬帝如此一问,众将领才突然发现,攻打隆格尔城之时,竟从未有人见到穆枭身影,只除了城楼上张扬飞舞的“枭”旗和落荒而逃的罗刹铁骑士兵。
久久的沉默之中,甬帝桐格阴沉的双眸令人不寒而粟。座下参宴的将领们全都屏息敛气,心中惊震不已。
如此回想一番,当日穆枭火袭军营,亲领五百铁骑围杀骠骑大将军两千人马不过是为了故意激怒甬帝,好令上穹军队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中穹,而穆枭只是摆了个空壳在隆格城,真正的罗刹铁骑怕是早在上穹大军抵达前就潜伏在下穹。否则,驻守在那曲城外的上穹军队不可能任凭罗刹铁骑大军招摇而过,毫无察觉。
“好一个‘金蝉脱窍’,‘声东击西’!”桐格冷笑,十指紧紧抓在椅把之上,骨节“喀喀”直响。
堂堂金穹帝王竟数番被人玩弄于掌心,此等奇耻大辱令甬帝桐格心中怒火狂燃。
“即刻传朕指令,命平西将军调派二十万人马待命,朕要亲自赴下穹将穆枭的人头拿下!”庆功宴当即取消,甬帝同时宣布将征伐中穹的帅印交由普兰猛虎城郡守执掌。
当日夜,桐格带五千护卫骑兵离开中穹与那曲城外待命的二十万人马会合,誓要将穆枭和罗刹铁骑剿灭,扳回帝王威严。
狂风暴雨肆虐,气温骤降。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浇在夜色中急驰的一行人马身上。
整整一夜,马不停蹄,甬帝一行与那曲城外二十万人马在晨曦初露时会合。换掉湿衣,草草休适了一个时辰后,甬帝桐格重跨马背,下令大军朝下穹进发。
甬帝一骑当前,昂首握缰,率领二十万大军迎着朝阳浩荡而行。沐浴着金色的朝阳,人马皆如披着黄金战甲,在帝王的亲自带领下士气高昂。然而,紧随甬帝桐格身侧的布隆却看到了帝王脸上一丝异样的苍白。
“甬帝!”布隆策马上前,低声关心道:“您冒雨急行军一夜未眠,还是到车辇上休息一下吧!”
桐格侧目微咪起眼说道:“你认为朕老了?”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布隆一脸惶恐,急忙解释道:“老奴只是担心甬帝的身体!”
“朕当年驰骋沙场,七天七夜未曾闭眼,领十万人马收伏中穹二十八部,最终平定天下,才有我象雄今日的辽阔版图。如今朕虽不及当年硬朗,但对付区区一个穆枭,朕还是有这个能耐的。”桐格昂首端踞马背,神情傲倪,语气不容置疑。
布隆连忙应声赞道:“甬帝英武不凡,神功圣化,此战帝必胜!”
“哼!”桐格轻哼一声,唇角浮出一丝傲慢笑意,策马急速狂奔。
眼见甬帝意气风发向前急驰,身后大军随即也加快速度,马蹄隆隆扬起漫天烟尘。布隆策马吃力跟随,望着一骑遥遥在前的甬帝桐格,眼中满是忧虑。
大军抵达孜托城郊外时天色将黑。
暮色中,孜托城墙上的灯火犹如点点繁星,将高耸的城楼笼在一片桔色的光影之中,城门静静地敞开着,透出些许暖暖的光亮,仿佛在等待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如此情形是所有人都未想到的,从城外看来孜托城似乎一片平静,并未见一丝战火烽烟留下的痕迹。甬帝命大军在城外停下,派出一队人马前去打探情况。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那一队人马平安从城内返回,带回来的消息却令人震愕——城内空无一人!
“空城计?”桐格瞥了眼灯火辉煌的孜托城,冷笑道:“朕倒要看看穆枭究竟在玩什么把戏!”随后,他下令大军守在城外,自己带领五千护卫入城。
站在大敞的城门前,城内的街市清晰可见,所有的房屋的外廊上都亮着灯火,仿佛过节一般,然而城内的街道上却空荡荡的,只闻得马蹄的回声隐隐回荡在城内。
从城南走到城北,若大的一座城池未见一抹人影,一只牲畜,甚至一具尸体都没有。沿途没有发现一丝兵马侵袭的痕迹,城内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路边一处面摊的锅里还在冒着热气。眼前的一切让人觉得生命仿佛是在这里瞬间凭空消失了一般,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布隆直觉得阵阵寒气直往背脊上窜,手脚阵阵冰凉:“甬帝,咱们还是快快离开吧,老奴觉得这其中必有圈套!”
五千护卫沉默跟随在侧格外警惕,马儿们也似乎感觉到气氛的诡异,不安地刨蹄。
桐格也觉其中诡异令人难以捉摸,决定尽快离开城内。
一行人马加快速度沿着城内的官道往回走,很快便出了城门,一切顺利,并未有任何的埋伏。
看到甬帝一行平安返回,众将士紧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可是面对着平静得诡异的一座空城,原本士气高昂的将士们突然就有些摸不着方向了。
寻不到敌人的踪迹,这仗要如何打?
穆枭的军队究竟去哪了?城内的守军和百姓又去哪了?诸多的疑惑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久久望着夜色中灯火辉煌的孜托城,桐格忽然深深叹了口气,低唤道:“布隆!”
“老奴在!”布隆趋步上前,垂首候立。
“朕是不是真的老了?”桐格幽幽开口,情绪莫辨。
布隆心头一惊,小心翼翼回道:“甬帝乃天命所授万金之躯,非能以常人而比。”
话落,桐格忽然转过身来,沉默盯着他。
沉默中,布隆心头冷汗直冒,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启禀甬帝,探子回报,孜托城东南边十里处发现大量守军尸体!”将领急步而来的禀报打破了几乎令布隆紧张得晕厥的沉默。
甬帝桐格倏地将视线调向东南方向的夜色中,开口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