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想着慈祥可亲的父母,采苹内心总算有些慰藉,唇角不禁微微上翘,勾出一抹笑容。
弦月已经高悬,白灿灿的月光洒落人间,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巨石上,惊愕地发现,一个女人沐浴在皎洁的白色月辉中,发丝凌乱,衣衫被树枝划成了布条,风吹过,白皙的肌肤便裸露在外。她站在巨型猛虎面前,渺小得像是一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蝼蚁,只是她小巧的唇角边,竟然还噙着微微的笑容,使她苍白的面容沐浴在月辉下,显得分外宁静美丽。
整个场景怪异而又有趣。
他忽然很好奇,死亡面前,她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哪天,可以撬开她的脑壳瞧瞧。他这么想着,绝美的面庞上浮现一抹残佞,唇齿间溢出一声低笑。
男人明亮奇特的瞳眸像是不小心跌落凡间的寒星,碧绿妖冶,轻轻一眨,便光辉无限。
男人两手环胸,嘴角噙着笑,饶有趣味地端详着这个奇怪而勇敢的女人,良久,就在猛虎扑上前的刹那,他才恍然想起了什么,慢条斯理地将食指放在了唇边。
他很乐意欣赏爱宠撕咬女人的美态,只是这个女人,将来,会有点儿用处。
采苹心跳几乎停止,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老虎锋利的爪子即将抓烂自己白嫩的脸颊,忽然,一声绵远悠长的呼哨划破了静寂的夜空。
老虎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迅速收回了前爪,撇下了采苹,扭转身体,低吼一声,风一般疾驰而去。
闭着眼睛,等了许久,采苹听不到任何动静,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面前空空如也,早已没了老虎的踪迹,她心里大吃一惊,急忙睁开另一只眼睛,梭巡周围,果然什么都没有。
愣愣呆立着,有些摸不清状况。
看着女人呆楞的模样,男子幽冷的瞳眸闪过一抹诡异神秘的光泽,唇边的笑意更浓,男子极美,只是那笑,竟似地狱使者的催命符般,阴冷,旋着嗜骨的恶寒。
微风拂过被树枝划破的地方,便是火辣辣地疼。疼痛让采苹回过神,她吁出一口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撕下胳膊上一块随风飘来飘去的布条,轻轻擦了擦脸上的伤口。
休息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她必须找到一个栖身的地方,没有葬身虎口,并不代表她可以逃脱其它野兽的利爪。
天开始亮的时候,她依然在山林里打转,等到晨光透过树隙洒下来时,采苹终于没有了走下去的力气,她真想身体一歪,就那么瘫在路边睡觉算了,可是想想昨晚那只猛虎,又心有余悸,只能咬牙拖起发软的手脚继续走,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前面有一条山路,她咽了口唾沫,心里狂喜,有路,说明附近有猎户出没。
加油,加油,抿着小巧的红唇,秀丽的五官绽放坚毅的光彩。
抱着当做拐杖的树枝,一瘸一拐挪到路旁,靠着树,慢慢坐下,屁股刚挨到柔软的草丛,疲倦和困意便疯狂地袭遍全身。
左手依然抓着拐杖,右手无意识地耷拉在草地上,却碰触到一个软软的柔柔的暖暖的东西,而且……还毛茸茸的。
咦?什么东西?小手用力捏了捏,肉嘟嘟热烘烘的……
采苹疑惑地蹙起眉,强撑着千斤重的眼皮,朝右手边瞥了一眼,仅仅一眼,诧异便溢满了她的双瞳。
一个雪白雪白的胖嘟嘟的小东西蜷缩着,趴在草地上正睡得香甜,猛看上去像是一个毛茸茸的小球,它的肚皮向两边鼓起,嘴边鼻头油光光,嘴角微微地翘起,乐咪咪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看起来滑稽逗人又可爱无比。
采苹的右手恰巧放在小白球的肚子上,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它的肚子柔软温热,摸起来像是波斯纯正毛毯,溜滑柔顺,温暖舒适。
将冻僵的小手在小东西的肚皮上使劲蹭了蹭,好暖和啊!
小东西呜咽两声,翻了个身,小脑袋朝采苹手心钻了钻,肚皮又开始规律的起伏。
采苹这才看清,原来是只小白狼。
她被小白狼滑稽的睡相逗得扑哧一乐,疲倦消了大半,怜爱地拍了拍小白狼的脑袋瓜,脑海中却电光一闪,想起来那日在芦苇丛中,被一群白狼围攻,想起被四分五裂的战俘,想起空气中浓重的血腥。
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厌恶地缩回放在小狼脑袋上的手,用拐杖撑住身体,缓缓的,站起来,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小白狼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呜咽,采苹按捺不住好奇,又扭头瞧了一眼,这才发现小白狼雪白的毛皮上竟然沾染了血迹。
采苹站住了脚,犹豫一下,心肠慢慢变软,轻叹口气,又慢腾腾折回小狼身边。
双手托起小狼崽仔细检视一遍,才发现,它后腿上有一个撕裂的伤口,像是被野兽撕咬,血肉模糊,鲜血汩汩而出,****了雪白油亮的毛皮。
采苹急忙撕下胳膊上一块破布条,小心翼翼的替小白狼包扎好,动作轻柔,犹如在呵护一个娇嫩弱小的婴儿。
小白狼感觉到了疼痛,小腿猛烈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它睁开了眼睛,一双绿莹莹的眸子,圆溜溜的眼珠儿,带着几分依赖,盯着采苹,它的瞳仁泛着琉璃般的光芒,只是那光芒柔和温润,不掺杂一丝的凶残。
只是这一眼,就让采苹彻底投降。她抱起小狼,揣在怀里,如果不救它,说不准,第二天看见的就是一具毛茸茸的尸体。
罢了,罢了,勉为其难收养它,怎么也要等它伤好,就当是养个宠物吧!只是,现在连自己都养不起,估计它要跟着自己受苦了。
采苹抱着小狼,跌跌撞撞地走了一会,远远地,看见一个山洞,山洞掩映在一片茱萸绿竹中,像是经过人为修饰,远望过去,竟然极其清幽雅丽。
她心中一喜,两腿又有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