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的红马发疯一般,全然不理会倒在地上一脸惊恐的女子,一路疾驰,宛如闪电。
红影闪过之处,劲风乍起,羽叶袅萝左右摇曳,纷纷的花瓣像是一场红色的花瓣雨,伴随着馥郁的幽香,飘飘洒洒,将地上的身着浅色衣裙的女子笼罩其中。
采苹缓缓闭上眼睛,伸手接住两片纤细的花瓣,唇角扬起一抹生动的笑容,保护谧妃,她只能做到这里了。
谧妃全身无力,瘫软在地上,恐惧地瞪大眼睛,眼看着采苹要丧失马蹄之下。
忽地,采苹瞳眸一闪,当红马跃起的刹那,一个灰衣男子已窜出如电,夕阳下长衣飘飘,云也似的轻逸,只一闪,已落在了红马的背项之上。
灰衣,长发,在茫茫暮色里闪耀着和谐的颜色。
灰衣男子身体甫一落下的同时,两只手一前一后,利落地分抓住红马的千鬃后尾,身体前倾,紧紧贴在马背上。
红马高高地抬起前蹄,发出一声极其悲愤的嘶鸣,它开始展开狂暴不羁的野性,暴躁的跳动起来。
马蹄激烈的动作,使得地上的灰尘蒸腾起来,弥空而起的漫天灰尘,象是一幢百丈高大的灰色透明罩子,笼罩在半天之上,引起了枝桠上的鸟雀儿,在那里低飞盘旋不去。
但是不管红马如何颠簸发狂,男子始终保持着刚才上马的姿态,一手抓着马鬃,一手抓着马尾,姿态翩翩,从容不迫,面上甚至带着一抹调皮开朗的笑意。
红马的鼻腔中不停地喷出“噗噜噗噜”的鼻息,奔跑跳跃的动作慢慢缓慢下来。
终于,红马渐渐平静下来,男子轻轻勒住马,然后轻快地跳下马背,走到采苹身边,微笑着蹲下身,一双含笑的眸子紧盯着采苹,“咦,是你?你何时进的宫?”
声音温温软软,听在耳中,似是和煦的春风拂过面颊,舒适惬意。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采苹眨眨眼睛,歪着脑袋疑惑地打量着男子,他的脸轮廓分明,就像是用一块美玉雕成的,额角宽阔,鼻梁挺直,明亮有神的黑眸灿若星子,闪着智慧的光芒,红润削薄的嘴唇边轻漾出一种纯真,一种温柔。
他身上穿着看似普通的灰衣长衫,又面善,性子也是这么阳光可亲,应该不是什么王公大臣,采苹这么想着,对他的好感便加了一分。
“哎,我问你话呢!”男子用胳膊轻轻捣了捣走神的采苹,红唇噘了噘,光洁的面上熠熠生辉。
采苹霎时回过神来,困惑地扬起脸颊,半张着小嘴,“啊?你说什么?”
“我们以前见过面,你不记得了?”看着女子娇憨疑惑的样子,男子突然咧嘴一笑,扬了扬脖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你家小姐还魂了,快来救人!”说完,还伸了伸修长的腿,做出踢门的样子。
采苹眸中的疑惑霍地释然,抬起脸来,欣喜地指着男子,雀跃道:“你、你、那日在棺材,是你救了我?我说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呢!哎,你也是在宫中当值吗?”
“当值?”男子愣了愣。
“不当值,怎么可以随便出现在窈妃娘娘的殿前?”采苹眨了眨眸子,有些疑惑。
“哦……是,我在这里当值,窈妃娘娘尤其爱马,我是她的马夫,对,就是马夫!这马刚刚受了惊,跑了出来。”男子一拍腿,黑眸带着狡黠调皮的光芒,忽地开口,说完又是扯嘴一笑,皓齿毕露。那笑容宛如春日的阳光一般明媚,虽然只是淡淡的抿了一下唇角,却让人为之瞠目窒息,他实在是人间天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开朗爽快,阳光便像是从他俊秀的面上长出来的一般,直直地射进采苹心底,让她心头一暖。
“那日若不是你,我肯定被那盗墓之人杀死了!”采苹看着男子调皮的样子,被他逗得抿嘴一乐,双眸弯弯,笑得极为生动。
“那日,我恰好奉窈妃娘娘之名,去民间寻找良驹,所以,碰巧救了你!”
男子见采苹露出微笑,心中也不由自主跟着开心起来,“对了,我只知道你姓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采苹,我叫采苹”
采苹莞尔一笑,回答。
“采苹?彩云的彩么?”男子歪着头,蹙起眉,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比划几下。
“采苹,摘自于以采蘋?南涧之滨。”
采苹边说边拉起男子的手,用指腹在他手心写了写自己的名字。
她的手温暖绵软,划在手心,酥酥麻麻的感觉,让男子心中划过一丝异样,面色不由一红,嘴里低低念叨着:“采苹,采苹……”
采苹写完,倏地想起了什么,面上笑容一僵,慌忙从地上爬起身,转着眸子寻找谧妃的身影。
谧妃似乎扭了脚,正蹙着眉,垂头揉着脚腕。
“娘娘?”采苹顾不得和男子聊下去,只是匆匆提着裙角,朝谧妃跑去。
男子望着手心,笑了笑,慢慢攥紧手掌,凑到鼻端嗅了嗅,她身上清淡的香气在鼻端若有若无。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紧随了采苹几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采苹,本……我叫阿泷,在后殿马房,有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采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冲着仍然伫立在原地的男子挥挥手,笑道:“知道了。”
“娘娘,你没事吧?”采苹扶起谧妃,替她拍拍衣裙上沾染的灰尘。
“没事,采儿,你们在那儿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哦,娘娘,你说那个马夫啊?他倒是个难得的好人!”采苹想到那个叫阿泷的男子,嘴角又绽放一抹会心的笑容。
“马夫?!”
谧妃一愣,扭过头来看着采苹,圆瞠的眸子盛满了不可思议。三王爷什么时候变成马夫了?
鄯烨夺了皇位后,便将两个原本被囚禁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放了出来,一个是二王爷鄯謦,最小的便是三王爷鄯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