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动作利索地再度走向马背,取出她狩猎所用的弓箭,对准迷途的小鹿,想要来一个一箭穿心。
一看到这样态势的梵邺,下意识地走到玉儿的身边,抬手制止她想要放箭的动作,“放它走吧,它的妈妈在等着它呢!”
回头凝视着梵邺,剔透的瞳眸透着一抹坚毅的冷光,不置一词地再次对准低着头吃草的麋鹿,毫不犹如地放开手中的羽箭!
“咽!”
让梵邺惊讶的是,玉儿射出的箭不但力度够,而且还是分毫不差地刺中麋鹿的心脏,在一瞬间之下,中了利箭的麋鹿死去并立即倒下了,它殷红的血液,缓缓地随着羽箭,流向洁净湛蓝的水中,散开一抹又一抹的血花……
梵邺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血,似乎在这一刻凝住似地冰冷……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梵邺知道,玉儿从来就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她从来不爱狩猎,因为她讨厌残杀生命,就算是一只幼小动物的生命,对她来说,都是极为珍贵而值得尊重的。
回望着梵邺严重的震惊,玉儿那双剔透的黑眸,蕴藏着让人看不明的幽暗和犀利的锐光,她看进他的灵魂深处,情绪沉静而不见任何起伏地说:“因为我们今天出来是狩猎,而不是游玩。”
然后在她示意的长鸣下,很快在附近的侍从,就把这头曾经还活生生的纯真麋鹿抬走了。
“这个不是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本来围绕在心里头的忧虑,好像此刻变成了事实一般,深深地触碰着他为之跳动的心。
“梵邺,你打过多少场仗啊?”
玉儿把手中的弓箭默然地放回马鞍之上,然后平静地走到湖边,轻轻地洗着娇嫩的小手,平静地问道。
“不记得了,我从立下这个大志之初,就在各式各样的战场上,生死来回了。”
他说的战场,还包括比死更恐怖的朝廷阴险算计这些战场。
“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要射杀那头麋鹿,因为我知道我快要面临一场比真的战场,更要血腥残酷一百倍的挑战,我这样做,就是要告诉你,我是唐玉儿,就算我是如此地爱惜生命,但是为了我要守护的一切,我可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侩子手!”
冰冷的目光,直射到那双深深凝视着她的利眸深处,无情地宣誓着她今天的诺言。
“你是否有什么打算?”
“我要嫁给凌谦,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风,温柔地轻抚着大地,吹动着不断摇摆的稚嫩小草,也同时轻抚着两人乌黑的发梢。
看起清澈湖水上的圈圈涟漪,玉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地陷入深深的出神,而是曾经混乱不停的思绪,变得更加地理智而清晰了。
“我确定了,他哪里有着我要的东西。”
一个未知的答案,一颗神秘的心,还有一件必须结束掉的博弈!
看着那抹坚毅的神色,一刹那,梵邺那张从来都是沉稳大气的脸,变得僵硬沉冷了起来,他双眸隐藏着狂怒,难以置信地说:“他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也不可能给你任何的幸福,那天晚上你不是看到了吗?他爱的女人不是你,而是住在我后宫,已经成为了我妃子的女人,婉水!”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嫁给他,你明知道这个是阴谋,为什么还要接受唐君溢的馈赠,难道你真的想挑起两国的战争吗?”玉儿用从来没有过的凌厉眼神,锐利而讽刺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宽阔健壮身躯上那张轮廓深邃分明的脸,语调变得冰冷绝然地继续说道:“在南方十五国中,你可能凭着得天独厚的雄厚财富,还有精兵秣马,力压群雄当上南国皇帝,但是如果真的要一举除掉东云,唐国的话,现在以你的实力,还没有占到稳胜而不败的境地,现在的你,在玩火,我不想看到你引火上身!我也不想看到我八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一直她都知道,只有建立稳定的三国鼎足关系,才能得到一段较长的和平时间,她不能,也不可能让梵邺的野心,毁掉她多年来的心血,这不仅是外公的心血,也同时是她,唐玉儿的心血!
此刻,梵邺的脸上,红白交错,心里既感到一抹恼怒,同时也惊讶于玉儿看事的锐利,她似乎在短短的几天之中,已然了解他的想法和部署了!是他的人,太熟悉她了,没有设防,还有她的人,实在太厉害了,连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机密,都给她搜擦了出来?
这一刹那,梵邺没有办法不想到,一年前凌谦在城墙上,最后看着他的那抹眼神……一抹锐利傲然中,深深隐藏着的那抹无可奈何屈服眼神!
一个女人,让一个战无不胜的男人从心底上屈服,那是一样多么难堪的屈辱,也是一件震醒人心的前车之鉴!但这也同时说明,她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女人,她可能外表天真,甜美,在狡黠中,带点可人的无邪,爱笑的表象下,总是在甜腻笑着的回眸瞬间,等待着血腥反噬的凌厉攻击,在那样的攻击下,无论多厉害的野兽,都会死于当下!毫无疑问,她是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女人,因为往往在不设防之间,她已然悄然无声地进入男人的心中,难以再次抹去。
“我没有要灭掉东云。”梵邺心里扬起一抹苦涩,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但是你想要灭掉唐国不是吗?”玉儿尖锐地说出他的目的。
纵观天下,现在只有唐国的军力稍弱,也是三国中,最好对付的主,如果在凌谦仇恨唐君溢的当下,给唐国来一个突击,很容易就把唐国防线给攻了下来,而唐国的军队也没有反应这么迅速,是一个最好不过的策略了!
梵邺没有否认,他直直地看着玉儿,嘲弄地说:“这是唐君溢挑起的大火,也就应该由他负责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