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骗人的对不对,他明明是睡着了……你看,他还在笑……
他等下一定会睁开眼睛,一定会喊我的名字的……
“安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子弹差一点就射穿心肺!再加上失血过多,能撑三个月已经是奇迹了!”
“你们骗我!你们全都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用力的将少年抱在怀里,泪水轻轻的,轻轻的流下……
为什么他的身体这么冰呢?为什么……还不醒来?
“蓝儿……蓝儿……”心好痛……痛得麻木……
你说过想和我在一起的……你说过要我陪着你的……
你说过,只要我去哪里,你就会去哪里……
为什么……你要失约呢?
“他才十五岁……为什么会这样!”声音已经沙哑,哭到没有眼泪。
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才对……不是你……
你那么纯洁……懵懂无知……透明得就像未经雕琢的水晶……而我,已经伤痕累累,无法承受任何打击……
—这个世界是丑陋的……因为你,我才相信美丽……
天空中有白色的鸟飞过,初春凛冽的寒风吹过干枯的枝桠,灰暗的墓园,纯洁的坟冢在轻轻哭泣。
靠在少年的墓碑前,依稀还可以感觉到他苍白的肌肤下,血管流动的纹路……那样温暖,那样清晰……一直延续到心脉。
心脏还在跳动,他的手指还是柔软的,发丝冰凉,摩挲着我的脖颈……
只要和晓晓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晓晓……会和我一起吗……
悲恸的泪水无法遏制的涌出眼眶,哭,已经没有办法宣泄悲伤。
我笑了,即使眼睛模糊,即使泪水已经快要流干……
“蓝儿……你听,这是我们的故事……”
被风吹过的树枝,被飞鸟掠过的蓝天,被阳光折射的透明的露珠……都是我们的故事,怎么讲都不会讲完……
我喜欢你……真的……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的,不是吗?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我将西里尔扔给我的皮包打开,里面除了有他留下的国际银行卡,还有许多医学资料,我看不明白,也不想去看。
包中有一本日记,以及一封写给我的信。
就像所有遗书的开头一样,他这样写道:安路晓,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死了,希望你可以替我好好照顾契尔蓝。
立刻,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簌簌落下,信上的字迹淡淡晕开,兰花般溢着忧伤……
有一个小男孩,出生在贵族之家,由于这个家族是靠贩毒支撑起来的,因此,研制最新的毒品,开发最令人沉迷的药剂,是这个家族的根本任务所在。
他们将所有毒品的配方记录在一个小小的晶片上,这个晶片是绝密的,不能对外公开的,一旦泄露出去,这个家族就会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甚至垮台。
他们想毁掉晶片,但害怕配方会失传,于是,他们想到了一个最秘密的存放地点。
那时的小男孩,才只有四岁,一次回家的路上遭遇绑架,头被门板的钉子撞破,流了许多血。
本来,他是可以复原的,本来,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哭笑打闹,但是,他却因为这个晶片丧失了所有正常孩子该有的快乐。
那枚小小的晶片,就缝合在他头部的伤口里,阻碍了他的思维。
而西里尔,就是当时参与缝合手术的主刀医师。
其他参与手术的人要么被杀,要么逃到了国外,只有他,还活在罪恶与自我厌恶之中。
他说,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说,他终于可以不用梦到那时男孩在不住哭泣的声音……那样哀伤,那样悲恸……
那个小男孩,就是契尔蓝。
在华丽的外表掩盖下,被欲望和罪恶包裹的契尔王国,其实,只是一个深得没有尽头的毒渊……契尔蓝,是家族舍弃的人……他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存放罪恶的容器,偏偏,这个罪恶之源却如此纯洁,多么讽刺!
或许是上天在惩罚契尔氏的无情,在生下契尔蓝后,契尔氏再也添不了男丁,于是,整个家族的秘密和势力掌控在了契尔雪手里。
契尔雪毕竟是个女人,她的弱点,大概就是夏辰星吧!
西里尔在信里写道:晓晓,夏辰星不是什么好人,他之所以和契尔雪结婚,完全是为了找到晶片,控制契尔氏的毒品势力,从而和祁洛抗衡,如果他知道晶片在契尔蓝身体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的大脑敲碎,把晶片取出来的,所以晓晓,好好保护蓝儿,谢谢你……谢谢你……
信读到这里,我再也读不下去了。
蓝儿已经离开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和他一起沉眠在地下,永远不会醒来……
他会慢慢消失,从这个世界蒸发……会变成尘土,会化为风……轻轻吹走……消散不见……
泪水湮没视线,我觉得以前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还叫安路晓吗?
抛开过去,把所有都忘记,我回国后,去了最初的那个小城,并到民政所为自己办理了新的身份。
我,安岚,女,二十岁,再过几天就是我二十一岁的生日。
大概没有人知道吧,我的生日是在春天,那时的玫瑰花已经悄悄展开苞蕾,淡淡的芳香初显清雅,娇俏的美,楚楚可怜。
小城的物价很低,花销也少,我在小时候的孤儿院旁租了一间房子,一月只要二百块钱。
我每天都会去孤儿院看那些在草坪上玩耍的小孩,孤儿院的院长换了人,她告诉我说,曾照顾我的阿婆,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
儿时的玩伴都已经各奔东西,散布在海角天涯,曾经和爸妈住过的房子,也已经换了主人,新主人在小院里种了许多玫瑰,风吹过,一片清香。
我回来了,但是一切,物是人非。
我曾偷偷跑回Z市看我的父母,可是,那间楼房熟悉的窗子,却再也没有亮起过,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已经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