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不必担忧,是小四带走了眉儿。他声称十年后会还给朕一个不一样的大楚太女。玉不琢不成器,眉儿是不能再继续娇宠下去了。”
南歌见相王一脸惊慌闯进宫来,急忙挥退左右后,将燕绝密送进宫的一封信递给相王。
“原来陛下已经知道此事,害微臣白担心了一场。”看完书信,相王才知道,这一切原来是皇帝陛下与燕绝预先设计好的密谋。
先是用燕绝送来的一个肖似南轻眉的女娃娃做替身,然后又让燕绝大庭广众下将眉儿劫走,一切只为了掩人耳目,让眉儿在不受刺客骚扰的情况下,得以在药王谷学艺。
被劫持的眉儿却不知道这一切原来都是她那皇帝娘在背后捣鬼,在燕绝腋下一路哇哇大叫,手抓脚踢。
出了京,来到流晶河畔,燕绝刚想将小丫头放到事先停靠在岸的船上喘口气,不想那小丫头一得了自由,猛然扭身抓住燕绝的手吭哧一口就狠狠咬了下去。
“啊!南轻眉!你属狗啊你,怪不得你娘不要你了!你等着,看我以后不好好修理你!”
燕绝哑声痛叫,抬手一看,手背上赫然印着两排深深的小牙印,有殷红的血珠不断从中冒出。
这丫头果然野性的很!
燕绝何许人也?
乃是皇帝陛下南歌当年厮混江湖时救下的小兄弟,南歌一直把他当弟弟,他却以为自己是南歌的仆役,谁也没想到这个甘身为仆的少年竟然是药王谷第十三代传人。
眉儿原本想用脑袋将这可恨的家伙撞下河去,一听这家伙说出“怪不得你娘不要你了”的话后,眼目中顿时流露出受伤的神色,樱珠儿小嘴委屈地咬了几咬,抬头瞅着燕绝恨声问:“是她让你把我带出京城的吗?”
燕绝一愣,心中隐约明白这孩子口中的她就是当今皇帝陛下,却万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娃娃被劫之后竟然神情镇定,且很快猜出事实真相。
“你很聪明吗,只是,你娘亲说的不错,你是缺乏管教。”燕绝瞧了一眼手上的伤口后就不再理会眉儿,从船尾拿起竹篙,轻然将小船驶离了河岸。
眉儿眼见楚京越来越远,心中又痛又恨,窝在船舱里,将白玉无瑕的小脸搁在膝盖上,默默想了半会。
日色渐渐西斜,夕阳照着河面,波光粼粼间如跳跃着无数金鲤。两岸树木蔚然,景色如画,偶有细风吹来,带来草木芬芳。
燕绝已经在河岸一边将小船停靠,理也不理慢慢追上来的相府铁卫,径直拿了鱼叉往河中寻准时机,叉住一条肥嫩的鲤鱼,一边在船头煎鱼,一边还用瓦罐熬了荷叶粥。
眉儿这一日心情不好,虽同蓝姑兄妹上醉月楼,却是咋咋呼呼并没吃多少东西。此时闻见鱼香米香,小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也不用燕绝招呼,一见燕绝将饭菜盛在碗中,放在船头凉着,便径直过去端起碗来就吃。
“你这孩子,还真是有趣的紧。不但聪慧过人,而且胆大的很。我倒想知道你这小脑瓜中是如何想到‘忠君’这种毒药?”燕绝见小丫头虽然饿得紧,却并非狼吞虎咽,而是一边用小嘴往粥碗吁吁吹着热气,一边砸吧着红烧鲤鱼的滋味,不由唇角一弯,笑了起来。
“哼,小气鬼。不就借用了名头一下吗。”眉儿噗地往河中吐出一根鱼刺,小小的嘴角扯了扯,满是对燕绝的不屑。
“呵,你竟然知道了我是谁?”燕绝吃了一惊,心道皇帝陛下不是说过为了便于管教不让这女娃娃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你不就是药王谷的燕绝。一身的草药味薰死个人,还当自己身份多么保密。”眉儿吃了碗粥,腹中不再像先前那般饥饿难受,便懒得再吃,将碗往船头一丢,径直翻身躺在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船板上,望着即将落下去的太阳,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五岁的娃娃。
燕绝瞅着那双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的眸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初听闻‘衙门口’赌坊以及‘忠君’毒药案,他一直以为定是有人在后面出谋划策,唆使孩子胡闹。可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冤枉那个最令人疑心的萧十一郎了。
“我真讨厌草药的味道。”燕绝刚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盖在那孩子的身上,却听南轻眉翻了个身嘟嘟囔囔了一句。
啐!我让你讨厌!燕绝眉毛一挑,猛然将娃娃抱在怀中,径自往船舱走去。
温暖的怀抱,比起硬硬的船板来说,可舒服多了。嗅着鼻间杜若的味道,其实也不是十分难闻,只是心里对草药味隐约有些排斥而已。
见眉儿口中说着讨厌,小小的身子却老老实实偎在自己怀中睡去,燕绝险些被这小东西气乐。
有大内侍卫和相府二十四铁卫暗中护着,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因恐眉儿不适,燕绝未再施展什么轻功,下了船却花钱雇了辆比较舒适的马车,慢慢悠悠,用了将近十数天的时间才进了药王谷。
眉儿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帝娘的主意,便也不再挣扎,由着燕绝将其带进药王谷中用黑色大理石建成的药王殿。
“好丑的房子!”原以为这药王谷中的房子会是草庐之类,眉儿看着眼前这座高大结实的建筑,心中吃惊,嘴巴却不屑地撇了撇。
燕绝显然已经习惯这小东西口是心非损人不利己,对这批评根本置若罔闻,十几个迎出来的徒子徒孙却不乐意了,一听这跟随药王而来的小娃娃敢诋毁先祖留下来的殿宇,不由怒目相对。可见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的师傅亲手牵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娃娃,不由齐齐压了怒气,躬身向燕绝行礼。
“拜见师傅!”
“拜见师祖!”
“眉儿,来,见过你几位师兄。”燕绝一指最前的几个年轻人,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大师兄爻野,这是你二师兄张奉天,这是你三师兄穆枫云,这是你四师兄上官兆华,其他人都是你的师侄,以后慢慢都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