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事,原本没什么胃口,正懒在床榻上不肯起身,却见上官兆华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眉儿,你不是嚷嚷着要吃师兄亲手做的云片川吗?快起来,再懒师兄可就端走了!”
“啊?云片川!师兄好棒哦!”眉儿一个高自榻上蹿了起来,上前打开碗盖,见碗内热腾腾的,香味扑鼻,不由馋诞欲滴的像只闻见腥味的小馋猫,刚要动手去吃,却被上官兆华给闪在一边。
“梳洗更衣!”上官兆华漠着脸,拉长了声音。
“好好好,梳洗更衣,梳洗更衣。”很显然,不赶紧梳洗更衣,师兄就不给云片川吃。候在一边一直搓衣角的两个婢女,急忙拿了水盆毛巾,侍候那位好容易起床的世子爷梳洗。
眉儿晚上睡觉不老实,头发纠结得很难梳理,那婢女的手又重,害得眉儿眦牙瞪眼,终究忍受不了,不由哇哇大叫起来。“师兄,你帮我梳头,她们手重,老扯我头发痛。”
“好好好,师兄帮你梳。”上官兆华见那俩婢女实在不像是会侍候人的人,不由怀疑那位太女殿下是专门捡了两个最笨拙的丫头给了这位相王世子殿下,急忙自那吓得惶恐的婢女手重接过梳子,手一摆,示意她们退下,径直帮眉儿一下下慢慢理顺发丝。
“师兄,以后你帮我梳头吧?”眉儿看着铜镜里上官兆华的神情专注而细心,不由舒服地脱口而出。
上官兆华默了默,忽然灿然一笑道:“眉儿,这可是你说的,可是不许反悔。”
“反悔?我干吗反悔,你梳头这么舒服,一点都不疼呢。”眉儿原本以为师兄会生气拿他当大丫环使,听上官兆华如此说,不由愣了愣。
见铜镜里,那家伙的脸微微泛着桃花红,一双眼睛偶尔与铜镜中的自己对视时,也是说不出的情意绵绵,眉儿心中禁不住猛然狂跳起来。
不会吧,虽然说自己知道这个时代,绾起青丝的只能是自己的丈夫,可是,自己只是让他梳头啊,又不是绾发,意义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眉儿想辩解,却又开不了那个口,这情形实在就有些暧昧了。不行,自己可不想这么早就将自己的终身给定在某个男人身上,就算是自己喜欢的师兄也不成。再说了,喜欢不等于爱啊,可没想好,一辈子要跟这个桃花男捆在一起,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很温柔,很多情……
上官兆华将眉儿的发结成小辫,又撰至顶中用一枚白玉发冠束住,横插一枝羊脂白玉簪,两边有银色丝带串了南海的明珠和碎发垂落两鬓,后发垂肩,元宝似的耳朵在其中隐隐露出峥嵘,宛若墨夜两弯交相辉映的弯月,瞧得身后的上官兆华禁不住痴了痴,半天回过神来,却发现眉儿也在发呆,不由柔声问:
“想什么呢?”
“想……嘻嘻,在想那个从苏园逃出来的女孩子,你说她为啥见到我就哆嗦,我长得有那么吓人?”眉儿急忙转移话题。
“不知道。”上官兆华也纳闷这个自称从苏园中逃出来的女孩,何以会那么怕眉儿。
“啥?不知道?你是承认我长得吓人啦?”眉儿大恼,挑起来,扯着上官兆华的两只耳朵不依不饶起来。
知道这丫头又在故意闹腾,上官兆华只莫可奈何地笑,指着一边的盖碗道:“再闹,那云片川可就成面糊糊了!”
眉儿一听,急忙收了手,三下两下蹦到桌子边,打开盖碗,见还是冒着热气,急忙用羹勺搅了一口尝,舌尖味蕾间顿时滚过一片鲜香,不由微眯了眼,咂巴了一下嫣红的小嘴,啧啧赞叹道:“师兄做的云片川果然比街上的还要美味,这却是为何?”
“师兄只不过在云片川里多放了一味料而已,此味名唤‘海肠粉’,据说是取自千里之外的东海,正宗的云片川里,海肠粉是提味的必备品,可惜价格昂贵赛若黄金,故而街头上的云片川便少了这味鲜美。”上官兆华笑着解释道。
“啥?‘海肠粉’?这个,我知道,我还吃过海肠呢,春天里头刀韭菜炒海肠可算是人家美味。”眉儿立时想起前世的诸般美味。尤其想起那个韭菜海肠制成的三鲜饺子,不由胃口大开,呼呼呼,很快将一碗云片川给见了个底朝天,末了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了一下唇边沾染的汤汁。
看着眉儿可爱而贪婪的吃相,上官兆华不禁笑眯了眼。这样的吃相,他还没见第二个人。有时候他真怀疑眉儿是出生在相王府那样尊贵的门第。
“报告少主,杭州水师营提督张德兴于今天早晨被人发现浮尸西湖!”眉儿美味刚咽下肚,还没来得及打个饱嗝,就听无尘急匆匆走来禀报。
“水师提督?死了?”眉儿隐约记起昨天晚宴上见到的那个长相魁梧说话直爽的山东大汉,好像是皇帝娘亲自自胶州湾水师营调过来的一名干将,到任不过才个一个月。
到底是仇杀还是谋杀?
“去看看。”怎么说这人也算是皇帝娘的亲信,怎么说不能死了白死。
眉儿拧着眉,净了手脸,换了身月白银丝线绣祥云图案的蟒袍,扎了条看起来比较华丽的五彩宝石金镶玉丝绦,穿上一双鹿皮小皂靴。将一直用布包裹着的剑配在腰间试了试,悬在腰上吧,剑身却有些太长,继续背在背上吧,又与今天要扮演的身份不符。
正为难,却见萧十一郎自外面匆匆走来,手中提着个包裹,见门开着,不由在门外十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拱手道:“臣,萧十一郎求见相王世子殿下。”
“呵呵,什么风把萧太傅给吹来了?稀客稀客,师兄,还不赶紧搬把椅子给萧太傅在门外坐了,我这屋里是小庙,盛不下太傅大人这座大神。”眉儿瞧见萧十一郎,也不知哪里来的闷气,只一味冷嘲热讽,不给萧十一郎好脸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