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舒觉得云嫂说的那句“怕是熬不过今晚了”指的应该是需要举行纸人婚来冲喜的那个病人。
看来那人就要死了,她们这一对新娘就要跟着去陪葬了,黄土会一把一把将她们掩埋,过不了多久,她们的身上就会长出一种喜欢吃腐肉的虫子来,它们在她们身体的各个角落里穿梭,一边啃食,一边排泄……
“必须得逃跑,就现在。”周小舒站在大开的房门前这样想着,对着屋里小声喊,“快点出来。”
风声和雨声都有点大,她的声音一下子被淹没掉,也不知道“糖娃娃”有没有听到,“她估计跟早上一样吓得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了吧。”周小舒这样想着朝屋里走去。
没了煤油灯,屋内有些暗,周小舒心情急切,步伐便跟着很急,加上地上潮湿一片,一不小心就摔倒撞到了桌子,痛得她“啊”地叫出来,但顾不得去抚摸被撞疼的腹部,她继续快步朝床的方向走去。
隐约看到“糖娃娃”坐在床沿边,周小舒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她站了起来顺从地跟着周小舒走出了屋子,屋外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闪过,那架势好像要把天空撕裂才肯罢休一样。
伴随着一道道闪电,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走廊上全是水,周小舒紧紧抓着“糖娃娃”的手腕生怕她跌倒,可是她突然觉得不对劲,“糖娃娃”的手腕摸着怎么怪怪的,有些粗糙,不像女生的手。
怎么回事?
周小舒诧异地看向站在身边一直沉默着的“糖娃娃”,这一看吓得她松开了手倒抽了一口冷气,急速往后倒退着要走远一点,却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站在周小舒身边的根本不是“糖娃娃”,而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那女人的脸特别恐怖,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更加恐怖的是,她身后的长发看起来足足有两米多长,那些头发被雨水打湿凌乱成一片,有的粘在地上,有的粘在墙上,有的则在空中飞舞着。
周小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到刚才自己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禁觉得毛骨悚然的,
她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个女人,一霎间脑子一片空白。
雨突然慢慢小了下来,女人站在她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就那么一直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小舒。
周小舒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道,“你……你是?”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发出了一阵“嘿嘿”的笑声,这笑声苍老而阴森,像极了刚来古镇时在漆黑戏台旁听到的那两声笑声。
“当初在戏台旁边,是你在我旁边笑吗?”周小舒一下子就忘记了恐惧,语气急促地问她。
女人歪了歪脑袋,开口说道,“有吗?忘记了。”那声音竟是男人的声音,而且听着很熟悉。
“你?”周小舒想了想,脑海里突然出现那个穿着红色戏服蹲在自己面前舔上自己下巴的男人,她高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大声道,“是你!”
那人笑了,不过这次是哈哈大笑,笑完后他伸手缓缓地摸到下巴,摘下一个黑色面具来,开口说道,“聪明的阿九。”
周小舒看着他,却呆住了,没有化任何妆容的他看起来竟十分俊朗,浓眉大眼,鼻子高挺,怎么看怎么舒服。
这样顺眼的人为什么总要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呢?周小舒看着他直皱眉头。
“起来吧。”腐乌突然朝她伸出了手,周小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她赶忙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你好像挺讨厌我?”腐乌的语气里略有一丝不悦。
周小舒摇摇头,“没有。”
腐乌笑了,“那就好。”他笑起来的时候眼里有波光流动,但周小舒突然就想起云嫂说的那句,“如果不想成为他房间里第九具尸体,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她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望着眼前这个站着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男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拿了她的绿豆饼跑进小巷里,把红色戏服吊在屋檐下吓她;第二次见面时他舔了她的下巴,云嫂说他是一个房间里收藏了8具女人尸体的尸癖者;第三次见面时,他戴着黑色面具穿着白色衣服,披着一头长得夸张的长发突兀地出现在漆黑的屋子里……
这个人,好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