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是真的?”
这下子独孤卿云也傻眼了,他就是再耳目闭塞,也知道如今这位左羽林卫大将军虽然是位波斯来的王子,可如今却是长安城里最焚手可热的主,是二圣跟前的大红人,这个时候,这位主儿忽然跑到凉州干什么,而且事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傻眼归傻眼,疑惑归疑惑,两人还是赶紧整理了一下着装迎了出去。待到大都督府议事大厅时,两人便看见一个长身玉立地白发青年正负手看着厅堂上悬挂着的匾额,在他周围,几个身负长刀满身彪悍气息的汉子正侍立在侧,另一边的两个青年一个手中提着巨大骇人的板斧,一个摩挲着一杆长长的陌刀,看上去要多显眼有多显眼,要多襂人有多襂人。
陌刀?那不是京城皇家暗卫专用的武器吗?这东西据说是根据西域大马士革军刀改良打制而成,不但两刃刀锋削铁如泥,而且重量较重,大约五六十斤,一般的臂力舞动起来都费力。
不过这兵器若是能配给守边的官兵使用,组成一支陌刀军,其战场上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两个人都是兵器专家,一见那青年手中的陌刀顿时两眼放光,刚要上前观摩,猛然想到堂中还立着位左云林卫大将军,独孤卿云慌忙拉着辛文陵上去见礼:“拜见大将军!”
谢扬回过头一看是两个身着武士服地将军,遂连忙上前扶起两人,问清了他们地官职姓名,他便笑了起来:“我虽是大将军,但在这边陲重镇却是一窍不通,奉了天皇陛下的旨意来凉州,今后还要请两位多多关照。”
奉了天皇陛下的旨意!
这短短几个字盛达连同那六个暗卫罔若未闻,独孤卿云和辛文陵却是大吃一惊,与此同时,程伯虎和张冲却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涌起了同一个念头——这位驸马爷还真是说谎不眨眼睛,真是够有胆色的,像这种杀头的假传圣旨的勾当都敢做出来!
而独孤卿云和辛文陵则是完全没料到谢扬居然敢假传圣旨,立刻换上了一幅肃然之色。不多时,闻讯而来地两位礼部官员也匆匆赶到,和谢扬见过之后也是面上惊疑不定。在场四人全都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朝廷准备在西北用兵?
“噶尔钦陵不报而归,而且为了安全离开,甚至不惜在长安杀人放火,可谓是罪大恶极。大唐以高官厚爵待他,他即便要走,也可向天皇陛下禀明,大可不必采用如此手段。所以,本将军奉了天皇陛下的旨意到凉州,一来是要截住他,二来则是要提防吐蕃趁这机会出兵。”
吐蕃出兵?!
独孤卿云不觉瞧了辛文陵一眼,心中陡地一凛。
要知道,吐蕃如今刚刚传出噶尔东赞病危,三子正因为何人继任大论而争执不下,这种时候按理不会出兵。可是,钦陵花大力气从长安逃离要回吐蕃,难不成这一切都是障眼法?几乎是本能地反应,两人同时向谢扬拱拱手,又与礼部两位官员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了议事厅。
十万火急,他们必须得好好打探一下情况才行!
两个礼部官员已经被谢扬叙述地事实给吓了一跳,晕头晕脑地完全忘了质疑所谓天子旨意地真实性,而是想到了东西两面用兵的后果,见独孤卿云和辛文陵离开,他们也慌忙告辞,前去消化谢扬所说地这一连串事情。
“大将军,你方才说的事情都是真的?”程伯虎惊骇地瞪大眼睛。吐蕃要对大唐出兵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十成把握我不敢说,但至少有七成可能。”谢扬扫了一眼跟来的几个暗卫,张冲他认识,原本是羽林卫的人,后来被程处墨要了去。眼见几个人面色平淡,对他的假传圣旨给与了默认,谢扬心中不由一松。
只要没人跟他唱对台戏就好。他现在只想如何能鼓动凉州军出兵,然后亲自带领大军杀向吐蕃,活捉钦陵和那个吐蕃小赞普芒松芒赞!
当安顿好了程伯虎等人,关上房门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的时候,谢扬才不可抑制地操心了起来。
即担心李令月得知他奔赴边关的消息会着急上火,又担心李大帝知道自己假传圣旨会不会暴跳如雷,将怒火发泄到小丫头身上。
想一想,李大帝与武后对小丫头的宠爱,后一种担心便直接被从脑子里抹了去。
妖孽果然是妖孽,他可一点也没为自己担心过,假传圣旨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谢扬昔日回波斯国时,曾经从凉州走过。如今身在凉州,自是别有一番感受。凉州向来就是汉羌杂居之城,如今又因为通西域,来往行商颇多的缘故,汉人自然显得愈发少了。城中奇装异服的人比比皆是,无论是酒肆还是店铺,都流露出了浓浓的异国情调。
凉州驻军四千,都督一职此时虽然是空缺,但一应属官仍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他们立刻苦口婆心地规劝谢扬呆在大都督府中不要外出。然而,谢扬初来乍到假传了圣旨,自然打着熟悉地形的主意,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些人,就换了便装和众人在凉州城逛了起来。
既然毗邻安西四镇,城中卖的最多的除了一些来自西域的香料特产,还有各式各样的新鲜瓜果之外,就是羌马和西域良马。仅仅是一箭之地,谢扬就看见了三拨卖马的汉子,个个都缠着他买马,价钱极为公道,比长安的马价至少低了三成。
虽说暂时没买,但众人全都动了心,到了一家酒肆才一坐下,程伯虎便兴冲冲地道:“李敬业那小子没跟来,若是他来了,必定又想着做生意挣钱!嘿,不过看这便宜的价钱,我回去也非捎带几匹马送给我老爹不可!”
程伯虎这么说,张冲也深以为然,就连昔日为朝廷办案在凉州盘桓过不少时日的盛达,也笑呵呵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