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陪着掉了几滴眼泪,想着松赞干布早已经亡故,文成公主有没有至亲的子嗣后代,在吐蕃如今是孤寡之人,不由开口劝道:“姑姑如今不如跟令月回长安吧?”
“傻孩子,姑姑既然嫁来了吐蕃,就再也没有回大唐的道理了。看驸马爷对你倒是体贴,呵呵,这杯马奶酒就算你的喜酒吧,姑姑祝你们小夫妻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说着话,文成公主断起马奶酒一饮而尽,李令月虽喝不惯这酒的腥臊味,可听到那句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心中着事欢喜,不由捏着鼻子强行将杯中酒灌下喉咙,却不小心引起一阵呛咳,谢扬急忙放下酒杯帮她拍打起来,一边口中还轻轻责备:“就不能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
文成公主看着眼前这一对玉人,心中着实倍感欣慰,将送与李大帝与武侯的书信礼物程上后,便提出让李令月与谢扬及早上路。毕竟此地在吐蕃境内,大唐的兵马少,虽然有芒松芒赞在手,可难免有些蠢蠢欲动的部落首领会不顾赞普安危私自行动。
辞别文成公主,李令月与谢扬翻身上马再次启程。路上剿灭了多股马贼后,半路上遇上独孤卿云帅部下前来接应。
大队人马风尘仆仆赶回树敦城,远在凉州的契苾何力一听谢扬与李令月出事也赶了来,此时听说了谢扬的辉煌战果,第一件事就是把随行的程伯虎薛丁山一起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通。
他是副帅,年纪又摆在那里,试问谁敢说一个不字?然而,挨训归挨训,三人心里却都在打着各自的小算盘,计算着这一次的收益率,压根没把契苾何力的话放在心上。
到了最后,契苾何力也懒得再对牛谈琴,挥挥手打发了这三个家伙,又去看了看那个倒霉的吐蕃赞普和李遮匐,旋即便琢磨起怎么写奏折来。
吐蕃的事情倒是好写,只是西突厥……西突厥按理说已经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大唐的西域羁州,然而,自从苏海政那家伙听信谗言误杀好人,大好局面再次分崩离析。这一次拿到了李遮匐,勉强能够解决一派势力,想必天子应该会高兴才对。
唉,这长安里头的纷争,居然连累他在西北也不得消停,真是最大的麻烦!
一想到李令月安静不下来的性子,契苾何力的老脸上露出了异常头痛的表情,最后也不叫幕僚,郑重提笔在卷轴上写了第一笔。
在西北大胜,辽东也顺风顺水,从长安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宰相刘祥道病故!
从这一年年头开始,先后死了苏定方、于志宁、李忠……而现在仿佛是为了印证年头确实不好,竟是连刘祥道也去世了。李大帝为之唏嘘的同时,便大手一挥命令礼部操办丧事和谥号问题。自己却带着武后亲自造访李绩在通利坊的别院。来了一次异常亲切地慰问,这还不算完,正在家里颐养天年地许敬宗也受宠若惊地受到了帝后亲临的待遇。
慰问了老臣之后。一个新的问题摆上了台面,右相之职由谁接替?
先前地西台右相,即中书令是刘祥道;东台左相,即侍中是上官仪。余下的宰相虽然加三品衔,但毕竟不如这两人。
自从三年多前的事情之后,上官仪刘祥道勉强保持了和武后的步调一致,政令在中书门下基本上畅通无阻。而武后为了不让李治猜忌,并未在此事上再作任何变动。而这一次,她自然是更属意于西台侍郎李敬玄,毕竟,那是许敬宗推荐的自己人。
可是,在这次的任命上,李大帝明显偏向于刘仁轨,这自然让她很有些不快。但在李治面前,她依旧是那个温婉体贴人意地皇后,没有露出任何口风。
这一日没有什么紧急的政务,武后便坐在妆台前。任由宫人为她梳妆。瞥了一眼面前摆着一盘盘精致珍贵的首饰,她冷不丁想到昔日为太宗御侍时。百般讨好却依旧不得其法的落寞孤单;想到李治登基后她费尽心机方才得以回宫,却只能为一个普通宫人的辛酸苦楚;想到仰望王皇后时的无限嫉妒;想到如今位居万人之上的风光无限……
她变幻不定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悠悠叹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
阿芊匆匆冲进殿来,朝四周地宫人内侍打了个手势,随即接过了那个梳头宫人的活计,麻利地将武后那乌黑油亮的头发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又选用了一枝点缀着南海大明珠的步摇。手中一边动作,她一边低声说道:“娘娘,公主殿下把尉迟燕程伯虎派回来了,说是报讯地!”
“这个臭丫头!”武后嗔怒地皱了皱眉,恰好阿芊插好了那支步摇,她便顺势站了起来,“知道她孤身一人去了凉州,所以陛下和我才把尉迟燕等人派去调给她用,她居然眼巴巴把人派回来了!就算是大胜,随便派一个其他人不行么,非得是尉迟燕,那些丫头里面也就这丫头的武功还比较不错,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对于武后的光火,阿芊却不上去劝,只是在那里抿嘴偷笑,待武后转头看她时,她才大大方方地笑道:“娘娘这话可是言不由衷,待会见到尉迟燕,指不定就会念着公主殿下地好处!”
“阿芊,我看你去令月身边服侍算了,成天就知道为她说话,哪里还像是我的尚宫?”武后没好气地一瞪眼,沉思了一阵便开口问道,“现如今程伯虎可是在谒见陛下?”
“是的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吩咐了尉迟燕入宫觐见,想来已经在进宫的路上。”
谢扬之所以派程伯虎回来,一来因为他是程咬金的长孙,这家世无人能比;二来则是因为这家伙虽然是个直性子,插科打诨可是好手。就拿眼下来说,在李大帝面前,他是连消带打,不但报了生擒吐蕃赞普芒松芒赞的喜讯,又捧得君王哈哈大笑,最后退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一件簇新的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