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事我不管了，随她们怎么折腾！”
契苾何力在原地愣了老半晌，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个凉州安抚副使还有众多事务没有处理，长长舒了一口气就拂袖走人。所谓监军正经事不管一桩，他这个副使可没有谢扬那么好命。
至于谢扬，他也不像契苾何力想象得那么轻松，见李令月笑眯眯地回来，刚想将小丫头拽进怀里温存一二，不想跟着李令月身后的上官婉儿竟然也闯了进来。
婉儿一进来便察觉到谢扬的尴尬，眼珠略略一转，便知道这位驸马爷显然又想吃公主殿下的豆腐，掩嘴轻咳了声后，婉儿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腔调问道：“谢帅准备什么时候将公主殿下的事情禀报皇后娘娘知道呢？”
“我的事情？什么事情？”李令月狐疑地回头看了看谢扬。
谢扬亦是满面疑惑，当看到婉儿目光往李令月小腹上扫了一眼后，顿时明白上官婉儿意中所指，顿时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事是纸包不住火啊，瞒只怕也瞒不住，只希望这边战事一了，能带着李令月赶紧回京把婚给结了。
“嘿嘿，这个，那个我安排人设法去富萨尔的随从那里去打听一下情况。”谢扬见小丫头还没省过神来，赶紧借口公干溜自大吉。
谢扬一走，婉儿趁着屋中无人，上前对李令月郑重其事地屈膝施礼道：“公主殿下已怀有身孕之事，婉儿以为当禀报皇后娘娘知道。还请公主体谅婉儿。”
嘎，原来是这回事，怪不得谢扬那家伙借机溜了……
李令月面色绯红，想一想这事的确是瞒不过母后的，不由羞怯地点了点头，心下忐忑，自己这也算未婚先孕，不知道母后会不会生气。
谢扬找来了盛达，命他找上薛丁山，去看看富萨尔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吐蕃这次是钦陵和赞婆带的兵，怎么也轮不到没庐氏赎人才对！蕃刑法严苛，计有、侧斩、皮鞭、砍头、挖等多种，即使是小罪也不得赦免。先前富萨尔和伦布知在大唐蹲大牢之所以惶惶难安，就因为吐蕃的黑牢是在地下直接挖成的牢窟，深达数丈，囚犯就是一丁点小罪也得要蹲上两三年。
若是得罪了某个大贵族，对方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大可直接把你往牢窟里一扔，十年之后兴许就只剩下一把枯骨，就是能活下来，那也是去掉了半条命。
富萨尔如今享受的还是软禁待遇，但芒松芒赞和赞婆这几日就没那么好过了。树敦城曾经是吐谷浑的王城，有王宫有花园，自然也少不了地牢。作为此番抓到的最优有价值的战俘，看押待遇自然不同于其他俘虏，整个王宫地牢就关着他们俩个，周围负责守卫的是四百根正苗红的大唐精兵，可以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作为吐蕃大相噶尔东赞之子，赞婆生来就是人上人，哪里品尝过这样蹲地牢的滋味？虽然那一日为兄长断后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结果战败被擒，一路被转押到了这里。他原以为大唐领军的将领必会来见他，谁知等了三天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三天之后又是三天，日子过得飞快，他在土墙上也不知划了多少道模糊不清的线，竟是除了送饭的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仿佛是他这个俘虏不存在一般。到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提出要见大唐主将，谁知那个送饭的亲兵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瞅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出了一句话。
“大帅和副帅如今都没空。有空了自然会来见你，你就安心等着吧！”
不死心地赞婆第二天又提出了要见谢扬或是契苾何力地要求，然而。那送饭的人仿佛是得了嘱咐，竟是有如聋了哑了一般，二话不说撂下东西就走，丝毫没有和他罗嗦的意思。
直到这个时候，赞婆方才觉得自己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在吐蕃地位尊贵，也不知道把多少平民奴隶。或是和噶尔家族作对地贵族投入过牢窟之中。如今真正品尝到这种绝望孤寂，简直是要发疯了。
赞婆哪里知道，堂堂吐蕃赞普其实就与他一墙之隔。
听着赞婆在旁边牢房里困兽一般的叫嚷，芒松芒赞那双琥珀眸子顿时生出一阵厌恶和烦躁。
无能的东西，原本还指望他和钦陵可以抵挡唐军，想办法救自己出去，没想到竟然也与自己一般成了唐军的阶下囚。
谢扬对芒松芒赞还算是额外优待，不比赞婆那面一片漆黑，这地牢里头好歹还有一支照明用的火炬，否则若是纯粹黑暗一片，只怕他更加支撑不下去。这王宫地牢本就是吐谷浑王昔日囚禁政敌或是贵族的去处，在隐秘的地方都设有窥视孔。看似没有人来见他，但其实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从旁监视。就是担心这个身份不寻常的俘虏死了伤了。
用谢扬的死命令来说，那就是只能把人关着，磕了碰了都不行！
“听说这小赞普很有心机，小小年纪竟将噶尔家族及吐蕃几个大部族玩得团团转。把国内那些贵族压得死死地。要是这家伙死了，只怕会激起吐蕃各部同仇敌忾之心。到时候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所以一定得看好了！”
谢扬的眼睛终于离开了窥视孔，又命人将其掩上，一转头见李令月在后头抱着双手笑吟吟地看他，便耸了耸肩说出了如是一番话。此时，另一边终于传来了一声干咳，却是独孤卿云。
独孤卿云仿佛没有觉察到自己此刻站在这里有多碍事，搔了搔头就地问李令月：“殿下，明天真的要把那个富萨尔送走？”
“那只不过是说说罢了，把人送走了，我找谁去要钱？”李令月晒然一笑，又用拇指指了指地牢的方向，“三千吐蕃俘虏都未必及得上一个赞婆值钱！这赞婆也要好好看牢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