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到!”
李贤今日穿了一身银白色的蟒袍,头戴紫金镶白玉的发冠,整个人显得面如冠玉,英气迫人。一见婉儿跟着李令月迎了出来,不由微笑着上下打量,见婉儿目有红肿,语气和蔼道:“婉儿,你在这里呢,怪不得刚刚去府上没有看到你。太傅今日可比昨日好多了,你也不用忧心,我会安排御医时时过去照料,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英气迫人的李贤一双眼目温柔似水地罩在上官婉儿身上,倒让婉儿微微羞红了脸,欠身对李贤福了福,说了几句客气致谢的话,刚想告辞回去府上照料爷爷,孰料李贤一把抓住她的手,竟邀请她去西内苑的梅园赏梅。
对于太子六哥火辣辣的示爱举动,李令月嗤之以鼻,不过见上官婉儿好像很受用,便懒得再去招人烦。
径自找了个借口,与二人在西内苑门前分道扬镳,独自乘马车往东宫里来探望刚刚生了孩子的秦雪青。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的,李令月自凉州回长安的前一日,太子李贤的第一个孩子便呱呱坠地——是个女儿,而不是李贤与众臣心目中盼望的儿子。
群臣的失望不言而喻,然而作为父亲的李贤,竟然不陪着刚刚诞下女儿的秦妃,反倒与上官婉儿去西内苑赏梅,这让李令月胸口很是憋了一口闷气。
而当李令月走进东宫宜春馆,瞅见秦雪青蜡黄的一张脸,再看看宜春馆内两个半死不活的炭炉,简直气得要当场蹦起来了!
这么冷的天,整个寝宫就用了两个炭炉,这让刚刚产下孩子的产妇和那新出生的粉嫩小侄女儿怎么受得了?!
“来人!把东宫管事太监给本公主找来!”
李令月一发怒,宜春馆内一干大大小小的内侍宫女都差点吓得尿湿了裤子,几个机灵的急忙去通知东宫太子妃房芙蓉。
话说宜春馆中如今这般凄凉模样与那位善妒的太子妃有着直接的关系。以往秦雪青受李贤宠爱,她没有办法,只能背后里拿宫女内侍撒气,如今秦雪青因为生了女儿而不受李贤待见,让她感觉自己终于熬出了头,自然不忘落井下石,直接克扣宜春馆的用度,就连燃暖炉的煤炭,都不准内务府按量提供。
秦雪青因为刚刚分娩身体虚弱,再加上李贤的冷落,心灰意冷中也懒得与那房芙蓉计较,不想李令月却突然造访撞破了这宜春馆宛若冷宫的真实一幕。
眼见那些对自己冷眉冷眼的宫女内侍,在李令月一声喝斥之下,吓得跪了满地,原本破损的内心更似被撕开一般疼。在这后宫,原本就是这样,你强别人对你好对你笑,你弱别人恨不得踩你一脚,落井下石比比皆是。
“令月,谢谢你……”秦雪青握着李令月的手,失去血色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
“好雪青,你得赶紧好起来。你看小侄女儿多可爱多漂亮。”
李令月也没有想到,从前横行长安街头的母大虫秦雪青,嫁入东宫后怎么竟然会变得如此软弱可欺,堂堂太子侧妃,竟然被欺负的连冬天生炉子取暖的煤炭都要不来。
房芙蓉在得知李令月进东宫后并没来看她这个正主嫂子,反倒去了秦雪青那个贱女人的寝宫,在气恨地摔了两个茶杯后,却忽然冷静下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既然李贤不再喜欢那个秦妃,自己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啊?要知道秦氏一族虽然没落,但秦雪青向来就跟自己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姑子交好,就连太子殿下也不敢轻易招惹得妹子,自己要是动了她的人,她还不得跟自己急。
想通了这一点,房芙蓉赶紧让身边的宫女准备好若干滋补药品,亲自到宜春馆来给秦妃赔罪。
“啊呀,公主殿下怎么来了?都是芙蓉疏忽了,让秦妃妹妹受了这等苦!来人!把宜春馆的管事太监给本宫杖毙!”
“杖毙就不必了,只是谁要是再敢怠慢秦妃母女,本公主不介意拿她来练剑!”
李令月再不韵世事此时也知道,若非房芙蓉是有意针对秦雪青,就是借那些狗太监一百个胆,也不敢如此虐待一命后宫妃子。
“春儿,你今后就留在宜春馆好好照顾秦妃母女,若秦妃母女有所闪失,本公主唯你是问。当然,若那个不开眼的想继续虐待秦妃,你不妨拿了我的令牌直接去禀报天后娘娘知道。”
李令月解下腰间的一枚金牌抛给跟在自己身边的大宫女明春,仿佛没看到房芙蓉那一脸假惺惺讨好的笑意,径直走到婴儿摇篮便,逗引刚出生不过三日的小侄女儿。
这小孩子还真是可爱,都说刚出生的孩子难看,这孩子却生下来就是一幅粉嘟嘟讨喜的模样,小手软软的,让李令月很是爱不释手。
嘿嘿,赶明儿自己也生一个女儿来玩,不,是生两个!这要是一堆孩子承欢膝下,看着多热闹,反正也不怕谢扬那家伙养不起……
“令月,你怎么来了?”武后的突然出现,很让房芙蓉吓了一大跳。待发现武后的目标是那个千人宠万人爱的小姑子时,不由长长呼了一口气。
一看到李令月仿佛神游天外的模样,武后就知道她必定在胡思乱想什么,故而出口唤了一声。
见小丫头茫然转头似乎还没回过神,她便干咳了一声:“下个月就是你与谢扬的大婚,想要什么尽管跟母后提,可别到时候嫌母后不疼你,又背后向你父皇告母后的黑状。”
“啊呀,母后,人家什么时候告过你黑状?!”李令月一撒娇,武后顿时忘了这是东宫宜春馆,不是她的含凉殿,且四周还有俩儿媳妇直瞪眼看着呢,直接给了李令月一个爆栗。
“哼,你告的黑状还少啊……别想着蒙骗母后,这后宫里每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母后哪样不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