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想要美人哪里没有啊,若弄个胡姬进宫,御史台那块的唾沫星子还不得淹死人。”
妖孽叹了口气,知道想从小丫头这里得同情是门都没有。
想起上官婉儿被上官老头叫走,不由说了一句:“你最好去看看婉儿,婉儿先头被老上官叫去了,看老上官一脸严肃的样子,可别家法教训了。”
“哦?那我得赶紧去看看。嗯,这些点心给你留着,这些我拿走。”
李令月一听,小小吃了一惊,这才想起今天饱揍武三思时,婉儿曾经报出上官仪的官衔,怕老上官真恼了,赶紧抱着一盒点心出了东宫明德殿就往太极宫门下省而去。
宽敞的大殿内只剩下妖孽自己一个人极端郁闷地坐在折子堆里,望着李令月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极为哀怨无奈,都这样宠着小丫头胡天胡地,没想到在小丫头心中的地位竟然不如一个玩了几天的上官婉儿重要,自己是不是要考虑考虑改变作战方针了?
诺大的厢房中,穿着粉白上衣泥金红裙梳着齐眉垂髫髻的婉儿,正在皱着眉头一边翻动一本破损的很厉害的孤本卷册,一边往纸上译写。
“婉儿,你在忙什么呢?”
李令月好奇地往婉儿手下的卷册看。
“公主,你可害苦我了,因为跟你去胡姬酒肆,爷爷罚我抄写《离骚》呢。”婉儿苦笑着指了指那破烂册子,接着叹气道:“这本破烂书,大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让我可怎么抄写啊。”
“不就是《离骚》吗,我来背你来写,这样子不就快多了。”李令月满不在乎地翻了翻,心想老上官还真是吝啬,书既然破烂的不能看了就另买一本呗。她却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印刷术还不够发达,一本线装书在读书人眼里都是相当珍贵的。
上官婉儿自四岁便开始练习梅花小篆,如今书写起来已是相当流畅完美,听李令月说可以背出离骚,不由微微一愣,脸色微红道:“光背出来不算,还得写出译文,我,我只是愁这译文,这本卷册是前朝一个大文豪留下来的,可以说是《离骚》最为完整的译本,所以祖父才会命我将它抄写下来。
“呵呵,不怕,不怕,这文咱即能背得,也能解释翻译,你听好了。”
李令月小手一负,在室内边踱步边边吟哦,便解说。
“帝高阳之苗裔兮,意思就是我是古帝高阳氏的子孙,朕皇考曰伯庸。意思是我已去世的父亲字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岁星在寅那年的孟春月,惟庚寅吾以降,正当庚寅日那天我降生。
皇览揆余初度兮,父亲仔细揣测我的生辰,肇锡余以嘉名,于是赐给我相应的美名:
名余曰正则兮,父亲把我的名取为正则,字余曰灵均,同时把我的字叫作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天赋给我很多良好素质,又重之以修能,我不断加强自已的修养。
扈江离与辟芷兮,我把江离芷草披在肩上,纫秋兰以为佩,把秋兰结成索佩挂身旁……”
李令月说得快,婉儿写的也快,两个小丫头竟然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将整首《离骚》通译完毕。
当上官婉儿把译本教到上官老头手中时,老上官那过来一看,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肯致信地看着自己的孙女。
迄今为止,婉儿笔下抄录的《离骚》不但是最完整的,而且译得通俗易懂,只怕就是三岁小儿都可以看懂整篇离骚内中的含义。
“婉儿,这可不是那卷册上的注译。”
上官仪手都激动得有些颤抖了,话说若这译本交到外面广为刻印出来,该惠及多少天下好学之子啊。婉儿,这注译可比原来的好上太多了。
“爷爷,这是公主背给我听的……”眼见爷爷好像喝醉了酒般涨红着脸看向自己,婉儿不禁手心里捏了把冷汗。
“此译本是公主殿下背给你听的?”上官仪不由惊呼出声,手下的胡子差点给楸下一捏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上官仪正呐呐自语着,门外却走进来一个身穿太使令官袍的中年人,那人眼见上官仪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不由笑嘻嘻道:“呵呵,这天下还什么事能难住了上官相公啊?”
“啊哟,李大人,稀客稀客,快请坐,快请坐,倒不是什么为难事,只是遇着了一件费解的事。”上官仪抬头一看,见是大名鼎鼎的太使令李淳风,赶紧起来让座。
李淳风服侍过太宗皇帝李世民,某种意义上说是李世民的军师智囊级别的人物,地地道道的两朝元老。明明李淳风要比上官仪年长,但人家就是一年一年老是那幅初见时的模样,这一点不能不让上官仪佩服的五体投地。也因此李淳风在朝野上下赚了个老神仙的美誉。
上官仪赶紧让上官婉儿给李淳风见礼。上官婉儿刚出生的时候李淳风就给婉儿批过八字,称此女之才可称天下。
上官仪面上虽然不以为然,但内心却高兴异常,此时甚至想让李淳风再给自己的孙女看看婚姻大事的冲动。
李淳风受了婉儿一礼,口中夸奖了几句,拿起桌子上新装订的册子,随手那么一翻,原本不甚在意,但在看到那文本中的翻译时,不由立刻瞪大了眼目。一页一页急急翻看,那拿着纸页的手因为内心激动,禁不住有些抖动。
“这是上官相公译写的《离骚》?”
“非也,此乃是当今圣上的小女儿太平公主所译。不才正为这事困惑着呢,太平公主虽然入学东宫崇文馆,但我自然崇文馆中还无人可以译出这样的文释。难道真是天降奇才于大唐?”
“这是太平公主所译?”李淳风噌得一声自椅子上立了起来。这分明是自己当年未穿越到大唐时闲来无事在白云观藏书阁中所看到的二十一世纪《离骚》译句。难道这太平公主也是穿越来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