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颜慢慢站起身子,收回专注的目光,隔绝了那些让她心痛的画面,转身走远。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她却错过了那双幽深的墨瞳中,闪烁着与她一样,凄楚的目光。
接连几日,楚御辰都是早出晚归,每日陪着公主到处玩闹。辛子颜独自坐在桌前,双目直勾勾的望着满桌子的佳肴,却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她定定的坐在那里,双眼望着大门外,动也不动。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久,直到她眼睛酸涩的厉害,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翦瞳望着一桌子的菜肴,她的心底狠狠地颤抖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习惯了等待?
展开双臂用力将自己拥紧,辛子颜缓缓陷入沉思中。在现代时的那些心酸往事,渐渐涌上心头。
她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却鲜少有人知晓,其实她身世显赫。她的妈妈是名美丽的女子,那种美丽是让人一看就能过目不忘的,过分的美貌,让她在如花的年纪,便早早成名,甚至坐上了影后的桂冠。然而命运终究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也就是在那一年,她的妈妈,邂逅了她一生的劫数!
那个男人,容貌俊帅的让人沉迷,身家富有的让人嫉妒,任何女人遇见他,似乎永远只有一种可能。而她的母亲,也不能免俗,她炙热的爱恋着他。为了他,她早早结束了自己蒸蒸日上的事业,留在他的身边,极力的讨好,甚至明知他的身边女人无数,明知他永远都不会许给她名分!
十年!她的母亲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毫无保留的奉献在他的身上,然而换来的却是他的厌恶,他的疏远。小的时候,她常常看到妈妈精心打扮自己,而后做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菜,但是她们等了好久,等来的只是母亲的眼泪,而她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母亲发疯一样的,将那些菜摔在地方,狠狠碾碎。
幼时的她,极少见过她的父亲,偶尔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摸样,从来没有对她笑过。父亲这个称呼,在她的心里基本是一片空白,但是每次看到他走后,母亲脸上的笑容,她还是隐隐觉得,也许有了父亲,也是好的事情吧!最简单的好处,就是妈妈会笑,而且笑得那样美好!
只是这样短暂的幸福,却只维持在她十岁的那一年。那一天,她放学后回到家,亦如往常的推开妈妈的房门,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看到只有满屋子的血,殷红色的鲜血,从母亲的手腕处淌下,而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容颜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安详。
那一天,是那个男人结婚的日子,而母亲决然的选择了那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个男人终于还是来看了妈妈最后一面,而后丢给她一张支票。小小年纪的她,意识不到那上面是多少钱,她只是依稀记得,他在支票上面写了好多零,多到她都不想去数清。
将那张巨额支票狠狠撕碎,用尽全力砸在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十岁的辛子颜,抱着妈妈的照片,孤身一人去了孤儿院,而后再也没有与他有过联系。
“颜颜,答应妈妈,你要永远高傲的活着!”耳边都是妈妈临终时,嘱咐她的话,那时候,她还不懂得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含着眼泪,坚定地点头,让妈妈安心。
滴滴滚落的眼泪,将她飘远的思绪带回来,辛子颜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心里苦涩一片。难道终有一天,她也要像母亲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渐渐枯萎,最后在一片无望之中,灰飞湮灭?
身体倏地一僵,辛子颜慌忙的摇摇头,坚定地告诫自己,她不能走母亲那样的路,绝对不能,决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绝境!
良久,她稳住心中的烦乱,平稳好自己的思绪,而后拿起筷子,慢慢地的吃着桌上的饭菜。
翌日一早,辛子颜起的很早,她依旧先去药庐,而后经过前厅时,愕然发觉他们竟然没有出府。
“站住!”看到他们,她本想回避,却不料有人不想让她如愿。容芷媛身穿火红色的骑马装,淡笑着走来,双目直直的凝着她,“御辰,让她也一起去吧!”
辛子颜低着的脑袋咻的抬起,正好对上她轻蔑的神情。见她一脸迷惘,容芷媛微微一笑,好心的解释起来:“听说城郊的瀑布壮阔雄伟,你想不想去看看?”
“……”辛子颜眉头紧蹙,只想离开他们远远地,可是对面的女子一脸好意,竟然让她不知如何拒绝。
容芷媛见她怔仲,顿时一喜,再也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竟然拉着她往外走去。楚御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容芷媛拉着她出了王府。看着她们走远的身影,他的眉头高高的揪起,而后机警的将慕星带上,众人才出了王府。
来到城郊,因为连着下雨,土地还有些潮湿。辛子颜坐在马车中,一路也无心欣赏两边的美景,翦瞳不时的瞟着前方骑马的男女,心中一阵阵发闷。
远远地,众人就听到瀑布发出的巨大声响,容芷媛脸上一喜,夹紧马肚,飞快的朝着瀑布奔过去。
缓缓地从马车中出来,辛子颜看着眼前飞流直下的瀑布,也还是惊呆住了。那滚滚而下的瀑布,雄伟壮观,确实让人称奇。
翦瞳徐徐凝着眼前的瀑布,辛子颜暗暗叹了口气。在陵南那次,她被西凉国的人劫持,幸而他舍命相救,两人一起坠下瀑布。也就是因为那一次,才坚定了她对他的心意!
想到这里,翦瞳不受控制的望向不远处的男子,恰好与他回望过来的眼神交汇在一起,显然他也想到了那一幕。四目相对,俩人的眼中皆有光在流转,那眼中都是掩藏不住的爱恋。
容芷媛站在边上,冷冷的看着他们交缠的炙热目光,脸色变得铁青,她看向辛子颜的眼中,明显多了一分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