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辰淡淡扫了他一眼,见他高举的拳头,嘴角轻勾,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你也要和我打一架?!”
看着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落寞,莫昀重重叹了口气,将拳头放下。单手揪紧他的衣襟,狠狠地吼道:“你就折腾吧,以后可别后悔!”说完后手下用力,将他推在石凳上,拂袖而去。
天色黯沉下来,沉香苑内一片静谧。进出的下人们个个紧提着心,不敢出半点差错。楚御辰一直愣愣的坐在那里,许久以后才慢慢起身,走到寝室中。
一股浓浓的药味刺鼻辛辣,下人们在回廊下煎着汤药。楚御辰来到内室后,下人们都识相的退了出去。起身走到榻前,他俯身坐下,墨瞳缓缓凝视着榻上的女子。
榻上的女子,双目紧阖,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到几近透明,几日的高热不退,让她的脸颊微有红晕。抬手轻轻敷上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滚烫炙热。
她的脖颈中依稀可见他留下的那些深红印记,袒露在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青紫的掐痕,楚御辰颤颤巍巍的撩起她的衣衫,见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到处布满被他凌辱后的烙痕。
那双黯然的墨瞳中深邃如谭,他维持着那个动作好久,而后又忽然弹开双手,手下凌乱的将她的衣衫整理好。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低眸,望着她垂在身侧的那双柔荑,呆愣住了。
雪白色的纱布,将她纤细的手指一根根的包裹住,殷红的血迹时而渗出,染红了那一片雪白。心头一抽抽的收紧,楚御辰猛然弯下身子,一手蓦地按住心口处,只觉得那里面好疼,疼的他喘不过起来。
夜色清冷如水,男子披散着墨发,独自走来废园中。伸手推开紧闭着殿门,大殿中也是一片焦黑,到处都是残砖破瓦。当年的那场大火,将这里的一切都焚烧殆尽,这座残破的大殿,却承载了他所有的心酸与落寞。
阴森森的大殿中,高高的梁柱七零八落,只余下几根勉强支撑住寝殿。琉璃瓦都被烧成焦黑,依稀露出一大片天。
淡淡的月光洒下来,银色的光晕将这静谧的夜空笼罩。楚御辰慢慢走到殿中,凭借着记忆深处的引导,他走到桌前。花梨木的桌子,经过大火,早就失了往日的光泽,只能看到焦黑一片。
修长的手指沿着那焦黑的桌沿摩挲,“吧嗒”一声,桌子下面的暗格便弹开。楚御辰熟练地伸出手,将暗格中的东西拿出来。
一副染着斑驳痕迹的画轴被他摊开,平铺在桌面上。只见画卷中的女子,眉如远黛,面若桃花,绝色的容颜,倾国倾城。
楚御辰深深凝着画中的女子,嘴角缓缓漾开笑意来,那双幽深的墨瞳,转瞬便陷入回忆中。
眼前不断闪现出,那张绝色的容颜。只是那倾国倾城的面容,留给他的,只有视而不见,只有清冷憎恶。
“走开,走开——”耳边回荡的那一声声冰冷的话语,狠狠割开他记忆的伤口,鲜血淋漓。
那双好看的柔荑,只是一次次将他推开,从来不允许他的靠近,也从来不会亲近他半步。每一次将他推离,都是那般决绝,都是那般残忍。
“既然那么厌恶,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五指不断地收拢,狠狠攀住桌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他。楚御辰眼中的柔情瞬间隐去,往事涌上心头,让他心头一阵阵撕扯着剧痛。
那一日,辛子颜就是用那双与她一样的手,将他狠狠推开。心伤的往事,面对相同的情景,顿时爆发开来,将他心底深处最脆弱的伤痕,无情的揭开。而他却只能用极端的手段,去平复自己受伤的心。因为他怕,他好怕她也真的将自己推离,永远推离出去!
自从华逸轩给她诊病后,她的身体慢慢就有了起色。烧热整整烧了十天才退,而后她的身子一直虚弱,华逸轩费尽心思,足足医治了一月,她才有了生机。
这一日,辛子颜晨起后,便将汤药服下,随后便靠在床榻上发呆。自从她清醒后,多半就是发呆,很少说话。有的时候,她早起后就一言不发,独自呆呆的想着心事。
见到楚御辰的时候,她也可以完全漠视,心里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只要他说的话,她完全照做,给他的回答,只有“是”,“好”,从来不去违背。
他要她喝药,她就眉头不皱的喝下那些黑漆漆的汤药。他要她用膳,她就乖乖的吃饭,哪怕他转身后,她都难受的吐出来,也会按照他的指令去做。
叶沐竹来看她的时候,还是见到她坐在那里,愣愣的发呆。眼眶微微一酸,她轻轻走到榻前,紧挨着她坐下,生怕吓到她。
感受到有人靠近,辛子颜抬头见到是她,微微露出些笑容来。杏目见她脸色苍白,两颊凹陷,叶沐竹心中疼惜,眼中又涌上泪水,“颜颜,你怎么气色还是不见好,还是这么瘦?”
辛子颜凝着她,尽量让自己笑得开心些,忙的安慰她,“沐竹,我很好,你别担心我。”顿了下,看着叶沐竹隆起的腹部,她眼神柔和道:“你是有身孕的人,不要总是跑来跑去的,知道么?”
听她提起孩子,叶沐竹渐渐止住泪水,牵起她的柔荑,将她还包着纱布的手,放在自己高隆的腹部上,柔声道:“颜颜,他会动了!”
掌心下微微传来一阵轻颤,孩子好像有感知似的,一下下鼓动起来,将生命的力量传递给她。辛子颜原本黯淡的翦瞳涌起光来,她抬手,将叶沐竹拥进怀中,沉声道:“沐竹,你是幸福的就好!”
她暗哑的低语,让叶沐竹眼泪直流,大力的拥住她,急切的说道:“颜颜,你也会幸福的。你要好好活着!”
辛子颜将她从怀中拉起来,抬手抹去她的眼泪,眉眼间笑成一团,“傻瓜,你以为我要自尽啊?”沉了下,她双眸望向远处,眼中燃着晶亮的光,“我要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