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处亮起一盏明灯,在无边夜色中划过,似天际的一颗流星坠落。
金瓶儿提着铁灯,将它位置固定稳定以后,这才将缸岩两边的木桶拎起。一晚上,竟然要她浇完那么多的地,真是太心狠了。她金瓶儿不得不从啊,宇文瑾渊是这里的老大,他的话就像皇帝一样,自己若是反抗,估计下场惨淡。
唉,算了,就当为前段的光辉岁月赎罪好了。万物有得必有失,前些日子在八王府过得风生水起,现在受点苦也就算了。今晚,就忍了先!
由于没有男人所拥有的健壮臂力,金瓶儿只能用单桶打上半桶水,慢慢浇灌。
这时,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金瓶儿还以为是什么动物窜过,后来借着铁灯映照出的昏暗光芒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走了过来。
夜黑风高,瞎灯黑火,单枪匹马,又是鬼崇身影,按常理来说,金瓶儿应该是大声呼叫有贼,或是大喊色郎来也。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哥姚青生。
看到正满脸惊愕的金瓶儿时,姚青生腼腆的笑了笑,大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他才干笑道;“宝儿老弟,干嘛这么看着我?”
“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干嘛?”多好的时间啊,自己赶了几天的路,没吃好没睡好,都困死了。这小子如此好命,竟然放着大好时间不睡,出来偷偷摸摸着实费解。
“我是想来帮你!”姚青生歪着头,很不好意思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帮我?”金瓶儿一愕,然后指了指自己道;“你来帮我?难道不怕被宇文瑾渊知道?”想起今天宇文瑾渊那斩钉截铁的模样,金瓶儿可不敢冒险让谁去帮自己。要是害了自己也就没什么,害了别人她心里该是多么的过意不去啊!
“呵呵,这么晚了,估计将军们都睡了,没人发现的。宝儿老弟,我还是帮你吧!”
看着姚青生如孩子般认真的脸庞,金瓶儿略为不安道;“可是……”
“别再可是了,这么多地,你一个人哪行啊,看我的!”说着,姚青生不顾金瓶儿的反对,径直抢过她手中的木桶,然后结实的往缸里一沉,便打出满满一桶水来。
就在金瓶儿瞠目结舌下,他另一只手,又拎起另一个桶,二话不说将它注得满满的。随后,他自信憨厚的朝金瓶儿一笑,便朝菜地中央快速奔去。
就这样,一来一去,一去一回,姚青生就干了金瓶儿要用一个时辰才能干完的活。
“青生大哥,停会吧,你流好多汗啊!”
望着姚青生臂力如此厉害,金瓶儿也就没有拒绝了。毕竟,这几天自己都极度疲倦,现在根本没有多少力气浇灌这菜园子,所以,不得已她只能接受姚青生的好意。
“好嘞!”
说罢,姚青生木桶一丢,便蹲在一旁休息。金瓶儿将湿帕递给他,笑嘻嘻的蹲在他的身畔道;“怎么样,累不累?”
姚青生兴奋的摇了摇头道;“不累,帮宝儿老弟做事,高兴着呢!”
“是吗?我犯了错,让你出力,还真不好意思啊!”
“不过宝儿老弟,你也算幸运的了,屡犯军规,宇文将军他们还能如此宽容你,真是不易啊!”
“嘿嘿,你不懂,这也叫宽容啊?让我大晚上出来浇菜,他们是缺园丁,所以才宽容我的!”
“不会吧,不过宝儿老弟,这次你确实做得过了些!”
“怎么个过法?”
“这次你知不知道你的突然离开,让三位大人都急昏了头,三位大人不但轮流出去寻你,最后还派大批士兵找你。”
“是吗?”金瓶儿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自己在他们心中什么时候这么有份量了?不一直在扮演小喽喽的身份吗?这次出走,用得着他们劳师动众?
“当然,而且我们都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盯着姚青生眼里的那丝后怕与关怀之意,金瓶儿顿时有些感动,但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于是她只能感激的拍拍姚青生的肩膀安慰道;“姚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现在我回来了。你不是该高兴对吗?”
“嗯,高兴是高兴,不过宝儿老弟,我只想提醒你,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场都那么招摇特别啊,而且衣着打扮都是……”
“怎么了?”
“也没怎么,只是这样,容易让大家想入非非。你知道吗,营里面都有好多兄弟说你明明是男儿身,却长着一张媚人的女子脸,然后几位大人又对你如此好,他们私下常议论……”
不待姚青生把接下来的说完,金瓶儿就猛的起身,然后狠狠的瞪大水眸骂道;“龌龊,卑鄙,下流,肮脏,可恶,怎么思想这么低俗,这种事情都想得出来!”
姚青生跟着起身,然后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道;“是啊,兄弟们是不该有如此想法,可是宝儿老弟你穿女装的模样,确实……”
“那我问你一句,青生大哥,你也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姚青生当即一慌,连忙挥手否认道;“不不……无论别人如何的去想,但我始终相信宝儿老弟的清白。”
“那就对了,青生大哥,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再说,你看那三位大人哪个不清高傲慢,怎么会被他们想得如此低俗不堪呢?”想到这里,金瓶儿不免又好笑,又好气。
“嗯,我想也是,大人们都洁身自爱,又岂是……”
“岂是……”
见姚青生说了一半的话,却突然接不下去了,金瓶儿疑惑的抬眸,瞬间发现他脸色微白;“姚大哥,你怎么了?”
“那是鬼火吗?”
顺着姚青生如指之处望去,金瓶儿蓦地发现一处光亮。她释然一笑;“姚大哥,鬼火是绿的,那明显是一束光,而且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我估计是有人点着烛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