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兰兰,你看向这边,看看谁来了?”花如玉往身后一拉,再向右移了一步,身穿暗紫缕衣的飘姨就站在了庄书兰的面前。
“姨!”庄书兰有些不敢相信她的眼睛,飘姨竟然会出现在她的家中!手指弯了又伸,手臂抬了又放,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静静地站着,只是心间哽得慌,眼睛酸得疼。
“傻丫头,姨今日第一次到你的新居来作客,你就打算让姨在站在门口处吹冷风?”飘姨笑着调侃着,不过,她眼角的泪珠在告知着她另外隐藏了的情绪。
“喔!哈哈,瞧我这记性……来,姨快请屋里坐!”庄书兰很自然地挽上飘姨的手臂,把飘姨与如玉引进门。
“兰兰,你……”花如玉抬脚进门,口里也没有空闲,不过在见着屋子里坐着的幻柏时,口里的话突地没有了声,最终幻化成了另外的字眼,“柏怎么会在这里?”
“如玉,你能来难道他就不能来吗?他好歹也是兰儿的师傅啊!”飘姨快言快语地接过花如玉的话。
“对啊!师傅是特意来向我道贺的!”庄书兰笑着回答,同时替飘姨和如玉斟上茶,随即坐在飘姨的身旁,沉默了——因为飘姨的到来而沉默了,自打飘姨误解了的那天开始,庄书兰去过醉春宛数次,可惜飘姨至始到处终不肯见她一面,但是今天,今天飘姨亲自到她的家来,是不是代表着飘姨已经原谅她了?
再看向花如玉,自她入座后,她的目光就只停留在幻伯的身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可是,庄书兰知道此时的花如玉很不高兴。
“我还有事,先走了。”幻柏猛地站起身,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后就大步离去,花如玉也跟着急急起身,朝庄书兰抱歉一笑,不用多言,庄书兰知道花如玉是想随幻柏而去,点点头表示理解,再目送花如玉追着幻柏的脚步离去。
“如玉明知道幻柏对她无情,她却依旧……”飘姨轻叹一声,道不尽的心酸——谁说戏子无情、婊子无意?如玉对幻柏的一片痴心天地可鉴啊!
“姨,感情的事不可以勉强,如玉……随她去吧,也许有一天,师傅真的会被她所感动的。”庄书兰淡淡地道,一如她,再不能回应时,就只有快刀斩乱麻,青春有限,她不愿意耽误了幻柏也耽误了自己。
“幻柏对你痴情一片,怎么可能被如玉感动?”飘姨接过话苦笑,这世间有多少人被情字所困所误,如果能轻易逃脱这个情字,或是单单的用情感一个人,那这世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姨……知道这件事?”庄书兰讶然,听飘姨的语气,她算是早就看明白了的——换句话说,她庄书兰的反应很迟钝,所以人都知道就她一个人看不清?真是枉她两世为人了!
“傻丫头,姨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飘姨微笑,拍拍庄书兰的手背,细细打量着近兰年未见的丫头,发现她真的是长大了不少,变漂亮了许多,越来越有她娘身上的影子,脸上的婴儿肥没了,露出尖尖地下巴,眼睛更加水灵了,眸间的那股淡然没有变,甚至越发地深沉了,越发地捉摸不懂了。
“姨这样看着我干嘛?”庄书兰被飘姨盯得不自然起来,微微敛了敛目光。
“看见你,就想到了你娘。”飘姨浅浅地笑着,很怅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但你跟娘的个性一点也不像,她意志坚定,却没你这么多心眼,不懂得保护自己,所以才会被人害死……”
听得飘姨这一番话,庄书兰的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些她刚穿到这个世界时所发生的一些事,她初发现自己穿过来时,这具身体五岁也正被关禁在一间黑乎乎地柴房里,在饿了一天一夜后,被放了出来,然后被带到庄德懿的面前,那时庄德懿说了什么庄书兰已经不记得了,只隐隐地听见庄德懿命她要好好跟夫子学礼仪礼法,接着又被带到一间灵堂里,跪了一天一夜终于体力不支地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就被安排在庄府最偏远的小院子里,开始了她不招人见待的十年生活。
“她是被人害死的?”庄书兰下意识地问,她,代指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
“这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娘不是那种人,她还在醉春宛时就常说她虽为青楼女子,但行得端坐得正,无愧天地无愧于心,就算是卖笑也总比行乞求人施舍的强!所以,她断不会做出红杏出墙的事的!就算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你娘是被人陷害的。”飘姨一脸正义,继而恨恨地道,“不管事出如何,红绸是被谁陷害的,但那个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叫庄德懿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当年贪图红绸的美色,设计红绸……”话到此飘姨忽又掩了口转而又道,“总之,你离开那庄府那个令人生气的地方是正确的!”
庄书兰也不追问飘姨未说完的内容,不管这是与非,这些恩怨情仇与她这个新生的庄书兰没有多大的关系,现在的她已经一个两个大了,没道理再自找麻烦,但庄书兰也算明白为何庄德懿名声问题有很大的忌讳了。
“你娘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子,她为了寻一友人从斐亚越海来到了大东,又为了能打听消息自愿入了青楼,后来听说她寻的人疑似在贵族里,紧跟着庄德懿又……算来算去,如果当年她不是为了那友人,她大可不必嫁入庄府,我们醉春楼那么大,一个孩子难道还养不活?嫁了又如何,最后人未寻着还把命给搭了进去,也让你也跟着受苦了!”说到后面,飘姨咽了声。
庄书兰很意外飘姨今日会讲这些事,这十多年来,她未问过有关这具身体的娘亲的事,飘姨也从未提起过,但今日飘姨怎么忽然提起这些事了?“逝者已逝,姨提起这些旧事也是惹己伤神罢了。”庄书兰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