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妹妹真的很努力了,可能妹妹确实不适合念书,您就别责怪她了。”庄书瑶接过大夫人的话。
“那她适合做什么?”庄德懿似乎真来气了,语调上扬,“琴棋书画没哪样能拿得出手,烹饪、女红跟院子里的傻大妞儿一样‘好’!”
“……”大夫人和庄书瑶相互对视一眼,均以同情的眼光看了庄书兰一眼——庄德懿可是当着皇上最为看重的内阁大臣的面将她批得体无完肤啊!
庄书兰‘呆呆’地站在正中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听着庄德懿每日一发的怒气。
而这一刻,一直沉默的新小夫人细细地开口了:“老爷,兰兰很乖啊,就算您生多大的气,兰兰从来没计较过,而且对您呢也是言听计从,是不是很孝顺?”
这句话,可以换成:兰兰是个缺心眼儿,就算被怎么骂也不知道反抗!庄书兰沉默地笑着,继续观眼观心。
“庄丞相,美丽的小夫人说得很对,另二千金看上去真的很柔顺呢!”贵客也开口替庄书兰说话了,可庄书兰怎么听也觉得这话好像大有深意,特别是他那戏谑的口吻!难道这位贵客是认识她的?不过,庄书兰清楚地记得,这个雍容的声音,她可没有听见过。
“唉,司徒大人,您不知道,小女就算是骂了也不成器啊!”庄德懿语重心长地诉苦,可转眼间,又吼着庄书兰,“还杵在那里做什么,站着丢人现眼吗?”
“是!”庄书兰福了一礼,才慢慢地踱到了庄书瑶的身旁,正准备坐下时,庄德懿又发话了,“坐得那么远,是不是怕我把你吃了?坐到那边去!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也不知道向司徒大人请安问好!”
对于庄德懿的任何吩咐,庄书兰都没有意见,赶紧站起身,同时也在脑子里回忆有关朝中司徒大人的信息:
司徒是天家姓,但大东朝里也有其他姓司徒的子弟。但司徒姓中在朝为官的就只有一位——司徒明锐。司徒明锐是内阁首辅,其地位与庄德懿有得一比。但传闻中,此人生性散慢,不喜与其他官员结交。但他的名号却很出名,不是因为他有着什么过人的才能,为人民谋了多少福利,而是他贪污枉法、瞒上欺下的行径很是狂妄,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他还特意针对耿直的廉洁官员——曾经他将朝中有名的大理寺卿罗俟打圧去当地方郡后补长吏!当初这件事在朝野中引起极大的哄动,可惜不知皇帝怎么着,居然对此事毫无异议!
“民女庄书兰拜见司徒大人。”庄书兰缓缓地福着礼,同时也在奇怪,今日这位司徒大人怎么会突发神经地跑到丞相府里来。不是庄书兰用词不当,自司徒明锐六年前入朝开始,就从未来过丞相府;而庄德懿对这位年轻的后起之秀虽没有赞不绝口,却从未挑他的不是之处,就算司徒明锐的权势快到了与庄德懿平起平坐的地位了,庄德懿还能如此笑颜以待,实以属不易啊!
“庄二小姐请坐。”司徒明锐倒也好说话,见庄书兰屈膝,立即开了口。庄书兰这次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戏谑,正欲开口道具谢时,司徒明锐又开口了:“庄二小姐似乎有些不屑于看本官一眼呢!从一进门开始,就始终未下眼以待过。”
庄书兰立即收回刚才的那句‘司徒明锐好说话’,还以为他不刁难人了,结果重头话是留在后面哪!
“埋着头做什么?地上有金子可以捡吗?”庄德懿带着嫌弃,“下不了厨房也就得了,连个厅堂也上不了,将来还有胆量上朝面圣?”
忍!忍!可真的快忍无可忍了!“爹,兰儿的资质兰儿知道,兰儿从未想过要考取功名。”庄书兰抬头,一派平静地回复着,“瑶姐姐是天生出任的料,爹何不让瑶姐姐早日考取功名?您这样每日训斥我,我也不见待能长进多少能耐,您又何必让您每日生气呢?”话一说完,庄书兰就后悔了,第一次当面对着庄德懿说这么重的话,只怕厅里除司徒明锐外,其他的四人都会大吃一惊吧!可是,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了,又被他们一人一句地呛声,饶是圣人,只怕也有发怒的时候,何况庄书兰还不是一圣人呢!
“你……”果然,庄德懿气得面色发紫,他没料着一直很安静的小女儿,居然敢回嘴!
见庄德懿脸色突变,庄书兰又赶紧低下了头,顺着眉眼道:“爹,兰儿并不有意要冒犯您,只是,兰儿想说出心里的话罢了。”紧接着,又抬头,面向司徒明锐,面色平淡,“谢司徒大人。”这句话就是刚才的还礼——一穿上礼,行这么长的时间,庄书兰实在不愿意啊!
谢完礼,再低着头,坐到司徒明锐左下手的旁的椅子上,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当一个隐形人。而此时的厅子里,却各怀心思地陷入一片沉默中。
“哈哈!”司徒明锐首先打破这份沉默,笑呵呵地面向庄德懿,“丞相啊,令二千金还真是心直口快啊!”
“哈哈!”庄德懿也打着哈哈,缓着场子的气氛,“司徒大人见笑了,老夫教育失败啊!”
“怎么会呢,二小姐憨直可爱,加以时日,定是可塑之才!”
“见笑见笑!老夫对瑶儿的期望还更大一些。”庄德懿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司徒大人,您难得到寒舍一次,让寒舍蓬筚生辉,老夫已经备下粗茶淡水,还请司徒大人莫嫌弃才是。”
庄书兰听着这番客套的说词,忍住了嘴角的笑意,同时也不解刚才的那一幕喝的是哪一出戏,难道庄德懿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训斥她就不怕丢脸吗?要知道庄德懿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哪!
“丞相的好意司徒心领了。”司徒明锐站起身,也不揖首,“本官还有公事未处理完毕,就先行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