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先是置之不理,不想有一日,先帝一道旨把我打入了冷宫,然后严刑逼问我孩子是谁的。
我受不了苦刑只好说了实话,把前后之事都详细地告诉了先帝,先帝听后很受打击,至此以后,先帝把我丢在了冷宫与锐儿相依为命。
炵被先帝派出去,这一去就是几年,等他回来时,我已经在冷宫了……”
说到这里,太妃重重地叹着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庄书兰伸手替她轻轻地拭着,边拭边说:“您不要伤心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太妃自己伸手抹着脸上的泪水,“后来他成了帝王,我成了太妃。身份上的差距让我们从此只能想望不能相守,但我也很满足,一直认为这样望着他过一生也足矣!可是……可是现在……”太妃说到这里,忍不住痛哭出声。
庄书兰双手抱着太妃,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也让她尽情地哭,唯有哭才能让她的所有情绪得到宣泄。
当泪水哭干时,人也倦了,心也倦了,于是烦恼、悲伤暂且都被搁置到了一边,在哭泣中睡去。
当司徒明锐处理好那边的事过来寻庄书兰时,就见着两个对他很重要的女人相拥而睡,而脸上的泪痕犹在。轻轻地叹了口气时,由窗望向天边,东方已是一片鱼白,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可是,有些人是再也不能看到这亘古不变的太阳了。
大东皇朝乾武二十三年,新帝司徒靖阳即位,改年号承清,乾武二十三年即为承清元年。尊顺静王为摄政王,奉顺静王妃庄书兰及威国将军夫人上官玥星为帝师太傅。这也是大东皇朝的历史里开女子为帝师的先河。
帝旨召示天下后,举国哗然,在大东皇朝人的眼中,女子虽可为官,却不能位及权臣,成为帝王的左右手。但此时新帝按着先帝的口谕拜两女子为师,是否在召示天下女官也可以真正被朝廷得以重用了?
有了这层猜测,女子上学念书考科举的人也渐渐增加,期待有朝一日也能位及一品大官,为朝廷效绵薄之力。
只是,当天下间女子在羡慕这两位风光无限的帝师时,两位帝师却是万般无聊地坐在御花园中品茶纳凉,不远处的皇帝正蹙着眉头伏案奋笔急书。
“哎!庄太傅!”上官玥星用手肘拐了拐一旁闭目养神的庄书兰,“皇上请你来是当帝师的,不是请你来吃茶养神的,你给皇上布置的什么难题,让皇上闷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你管我!”庄书兰没睁眼,往椅子的后背靠了靠,轻轻地晃动起她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摇椅,一晃一晃的,很悠闲,“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你教经史文礼,我教天文地埋算术,咱们各教各的,不得相扰。”
“但我瞧着你不像是在教知识,反而是在刻意为难皇上呢!”上官玥星撇嘴,新帝登基当日,她们这两个太傅也正式任职,专教新帝为君为政之道,偏偏这庄书兰说什么要分文理而教,术业专攻分工合作,然后她就捡了一些天上地下的志异之事给皇帝讲授,偏偏那新帝对她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很有兴趣,自己给帝皇讲为君之道时,他就兴趣乏乏,见了她就高兴,见了自己就黑脸。
这也就罢了,那些为君之道自己讲起来也觉得乏味,而且帝王之术要运用于实际里才能见长——现在新帝只是登基,朝政还由摄政王代理着呢。
所以,上官玥星也不要求皇帝一定得在她授课时表现得兴趣盎然,但至少他也不必黑脸啊!况且那庄书兰每日里总会丢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皇帝自己思索,皇帝想不出,又怕丢脸,皇帝一时好面子了,把问题丢给了上官玥星,结果折磨来折磨去还是折磨到她自己的头上了!所以,自打第一日当帝师开始,上官玥星就开始怀疑庄书兰举荐自己来当这太傅是不是让自己来受她折磨的!
“从来没有过的事!”庄书兰懒懒地应着,“我只不过跟他玩一些小游戏罢了!当皇帝太辛苦了,所以趁着他还没亲政时,让他的脑子里别每天都想着要如何当好一个帝王,而不是当好一个无忧的少年。”
“哼!如果先帝听着你这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活过来!”上官玥星白眼,既然已经当了帝王,他的一生就没得选了,还什么无忧少年?“小游戏,你就混扯吧,明明就是故意给他难题让他别来烦你!”
“唉!被你识穿了!”庄书兰睁开美目,笑嘻嘻地盯着上官玥星,“不愧是太傅,竟能一眼瞧穿我的那点小心思呢!”
上官玥星无语以对,这一个月来跟庄书兰的相处,她发现庄书兰全身上下都写着一个‘懒’了和一个‘精’字!例如在上书房讲课时,按着规矩帝师应该是站着向皇帝授业,偏偏她说懒得站,她要坐着,但又碍于宫廷礼数,干脆就抱了个垫子放在地上坐着给皇帝讲课,还说什么规矩里写的是不准坐在椅子上授课但没有规定不准坐在地上啊!皇帝起初是吃惊别扭到现在也跟着庄书兰面对面坐在地上听课了。用庄书兰的话说,她没违反宫廷礼数,只是钻了个空子罢了。
“庄太傅,朕已经写好了,请太傅过目。”司徒靖阳欢喜地扬着脸向庄书兰招着手。
“拿过来!”庄书兰动也未动,命令地说,“作为皇帝就该为天下礼仪的表率,怎么忘了尊师重道了?这天下间哪有学生命令夫子的?”最瞧不习惯司徒靖阳摆着皇帝身份特权做事,因为庄书兰的眼中,他不过是个初中生罢了。
“朕是皇上!”司徒靖阳不满地强调,他这位皇婶太傅似乎从来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过,以前认为的皇帝特权皇帝的命令在她的眼中就成了废话一句,偏偏他又极喜欢她对他的这种态度,自打他登基为帝后,身边的人都是畏畏缩缩的,就连母后也不像以前那样亲近自己了,说什么成了皇帝就该有皇帝应有的仪态威严,于是这皇朝上下除了他一直有些惧怕的十九叔外就只有这位皇婶没把他这个帝王当一回事了,倒像把他当成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要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