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个春光灿烂却让人闲着无事可做的下午,岑丝就在理清‘我家住海边与管得宽有什么关系’中渡过。
“我随口说的,你可别纠结着这个问题不放喔。”岑丝笑看着店小二,还真担心这个十五六岁的店小二会跟自己一样被这样一个没营养的问题困扰一个下午。虽然她不是个热心的人,但也不想看到某人所独有的话再一次困住一个人。“小二哥,你们这里有没有马啊,我急着赶路呢。”
“刚才还有最后一匹的。不过你进门的时候被人买走了,嗯,就是你进来时跟你擦肩出去的侠士。”店小二愣里愣头的回答,脑子里还在纠结着海跟宽的关系。
迟了一步!岑丝有些懊恼,现在天这样的热,走在路上真是要命啊!除非等太阳下山后再上路,还能勉强承受。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赶上与恩公约定的时日了。
唉!真是的!自己在江湖里混了这几年,怎的一不小心就欠下这么多恩情啊!先是一个冷霸天,后是一个周仁雄。现在冷霸天的恩情算是报了,收获不小,得到一个药人,还结交了庄书兰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还……还见到了那个对自己施恩最大的恩公,如果不是他,只怕自己还是个孩子时就已经死了……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但没想到……
唉,找到了这位大恩公了,心愿是了啦,可是……可是又要报恩啊!
越想越心烦,岑丝用力地嚼着饭。她好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杀手耶,杀人无数不眨眼,但怎么现在成了报恩专业户了?
“小二,来一壶凉茶,一盘牛肉,两个小菜,两碗米饭。”冷简的声音突如冒出,直接让热热的空气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岑丝暗自伤脑筋时,也有注意这小驿站进进出出地客人,特别是这个声音更是让岑丝猛地抬起了头,直视走来人了,可在看清来人后,又赶紧低下了头,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怎么是他?他怎么也到这江南来了?他到这里来是因为接了任务吗?可他不是退出杀手业了吗?
“四儿?”
这个声音距岑丝太近了,近得岑丝想忽略都难!不得已,只好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幻柏,扬起个‘怎么这样巧’的笑容:“呃……那个……还真巧啊,您也往江南来了啊!”
绝对不是推脱之词故意不称呼他,而是确实不知道怎么称呼。想直叫他名儿,但此刻在他的眼里,她还是庄书兰的丫头,而他是庄书兰的师傅,所以叫他一声先生应该不为过的。可岑丝又不想这样叫他,她本来就不是庄书兰的丫头,再加上以前在庄书兰身边时,见了他也未曾真正喊过他,基本上每次有事找他时,都是直接站到他的面前,让他主动问话。
“是有点巧。”幻柏点头,冷硬的脸上没啥表情,忽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线条松动了许多,甚至声音也带了三分柔情,“你怎么到江南来了?你不是兰儿的贴身丫头吗?你来了,是不是兰儿也来了?”
“没,小姐没有来。”岑丝赔笑着,只是那笑很僵硬,“小姐特意恩准我回江南来探亲的,我的老家在江南。”
幻柏似乎很是失望,神色再次恢复了冷硬,却仍礼貌地接了一句话:“原来是你是江南人,但听你口音却不是是江南人。”
江南人?说实在的,这是她岑丝很一次来江南,周仁雄是在关东做生意时救的她。“呵呵。”岑丝笑得十分坦然,甚至还明知故问地道“您也是江南人吗?”
“不是。”
两个字,就是幻柏的回答,然后就开始吃店小二送来的饭菜。
你当然不是江南人啦!你是关西邵河人嘛!这个我就早知道了,因为我也是关西邵河人啊!当年,就是你家还未破的时候,你们家对我们还有恩呢!
唉,恩公啊恩公,这恩情托得太长了,该怎么还啊!人家说滴水恩,涌泉报,可是你的恩非滴水来,堪比洪水,咳,应该是甘霖,否则那年干旱时,我那群兄弟姐妹们早就饿死了!
岑丝无力地在心中呻—吟着,抬眼间见幻柏吃饭的样子,不禁又想到庄书兰对他的描述——面瘫。不管是做什么事,都是一个表情,就连吃个饭,也能把跟他同桌的人冻个半死,可这样子的他,看上去真的很酷啊!
吃完饭,结帐时,幻柏把岑丝的那份钱也一并给了,也不多说什么,出了门,打着马自己离去,甚至连一见‘高山流水,后会有期’都没对岑丝讲过。
“没礼貌!石块一个!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这样大的太阳下赶路,他也不问候一声,或是拼个马,让我搭个顺风马啊!”岑丝瞪着那扬长而去的马,用手煽着眼前的尘土边抱怨着,“好歹我们也是老乡,更是……算了,他肯定是不记得了!还是以轻功赶路吧,否则今晚还真进不了城呢。”
夜凉如水。
初入秋后的天就是这样,白天时热得让人难受,可到了晚上却是让人十分舒服惬意。
一连赶了几天路的岑丝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江南周镇,周仁雄的的家。
睡在床上,岑丝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虽然她真的很累,脑子里依旧不停在地在消化新得到的一手消息。
周仁雄经商太过成功,引来了其他商人的不满,特别是晋中的乌商,因周仁雄一连抢了他们几次生意,顿让他们对周仁雄蒙生了杀意,请来杀手界里有名的冷血无情杀手幻柏来杀周仁雄全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
而周仁雄在得到第一手消息时,就直接找上了岑丝,直言当年救岑丝时,岑丝曾允诺要还他一份恩情的,而现在这份恩情就是到周镇护他全家老老小小的安全。当然,周仁雄这样想信她的原因是周仁雄有调查到她这几年在江湖上的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