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花谷,他拜了师,却是和师兄一起跟着师祖习武——后来才知道,师祖远游归来,想亲自带两个徒弟玩玩。师祖教给他们天下第一的武功,也是最为难练习、要求极怪异的武功——无相神功。
据当时的师祖说,无想神功很厉害,练成以后就是绝世高手,但练这门功夫难就难在练基本功得练二十年,而且二十年内必须保持童子身,否则功力会大减,且不能继续练习无想神功的绝顶神功。
师祖是个闲不住的人,在他四岁的时候,师祖将他带到了皇宫跟皇爷爷见了一面——他一直未向师祖提过他的身份,不知师祖是如何知晓他的身份的,但这个不重要——也就是那一面,他确定了他以后所要走的路。
他记得那时的他明确地告诉当时的皇帝,他不愿意生活在宫中,愿跟着师祖隐居山林,更希望他的母亲能在冷宫里安静地过完一生,只要将知晓此事的相关人都处理掉,他的尴尬身份就不会成为皇宫里的笑柄。
当时的皇帝答应了,自此后,他安心地在百花谷里习文习武,而师祖却在他七岁那年离开百花谷,去了海的彼岸的另一个国家从此再也未归来,用师傅的话说,师祖是落叶归根去追寻他所要追寻的人去了。
同时,七岁那年皇爷爷死了,他的亲生父亲成了新皇帝并希望能接他回宫却被他拒绝,依旧过着他清静的生活直到十四岁那年。
十四岁的时候,师傅对他说,按着门派的传统,他得出谷去闯闯江湖了。
闯江湖,对于百花谷里的弟子来讲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凡是从百花谷出去的弟子皆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即使被人称为邪魔也有着不可忽视的份量,比如师兄创立的杀手组织天鹰阁。
当时的他还未计划好要怎么闯江湖,只是偶然的一天听闻天底下消息的集散阁是一家青楼的楼主外号万事通的人掌握着,一时心血来潮找到了那家青楼,然后非常顺利地夺得下了那家青楼,培养了一批死士,接着成立了专收集天下间所有消息的组织飞羽阁,成为江湖中亦正亦邪的阁主。
从此,他闻名于江湖。
闻名江湖的名誉没有为他带来任何喜悦,提不起一点兴致,即使他故意找师兄的碴、让江湖纷乱,内心总是很空,空得让他无法去描述这份空空。
玩厌了江湖,转而投入朝堂。
十八岁的时候一举考中状元,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皇帝亲爹的手下做一名‘合格’的臣子,在皇帝有心放水下,他很快成为朝中最为年轻的内阁大臣,找到了新玩具——把朝廷那漟浑得不能再浑的水再多搅几下也是件有一点点意思的事。
无聊的日子在继续着,再新的玩具也会成为旧的玩具。就在他无聊得想玩个改朝换代的游戏时,又有一个新玩具跳入了他的视野,一个叫庄书兰的女人。
女人,他的身边从不缺女人,即使他练的武功不暂时不允许他碰女人,可红粉佳人还是有那么几个,就算后来过了那个关卡,也不把男女之事放在眼里,思来想去,大约是没一个女人入他的眼吧。
可他在这个普通的女人身上看到一种在他身上出现过的东西——孤傲、寂寞,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寂寞。
孤寂深入骨髓,即使在喜笑怒骂间也时时顶着防护壳,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真正融入内心深处的骨血,像是个旁观者冷眼看着日出日落、沧海桑田。
看着庄书兰,犹如看到另一个他,让他很欣慰,原来,原来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跟他有着相同的心境!那么,那么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新玩具,最好,最好永远把她拿在手里!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幻柏茫然地环视这间简易的竹屋脑袋晕晕,揉揉头努力回想记忆里的最后一个场面:他在黑暗之中与毒煞过招,然后被毒煞的暗算,再后来就是在这间竹屋里了。
掀开被子下床,在竹屋里转了一圈儿后着实在这个只有一张床一竹桌两个竹椅的屋子里找不出点什么来只得移步向外,希望能发现点什么,拧起搁在桌上的剑打开了竹门。
呵!好青幽的地方!推开竹门后,幻柏立于门前,对这眼前的美景大为赞叹,远处的青山,近处的密林及眼前环屋的溪水,水中自由嬉戏的鸭子……轻轻吸一口气,这样的幽静她见了肯定会喜欢的……
想到她,心中的隐痛蔓延开来……
“你醒了!”
轻快飞扬的声音像清风吹过的香草飘来,欢喜的笑颜很夺目,也让幻柏很诧异:“四儿?”
“嗯嗯。”岑丝傻笑着点头,太快的心跳声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想着这一份的专注亲近,在他的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这是哪里,你、我怎么会在这里?”幻柏微侧目,四儿眼中不加掩饰的热情让他不自在,或者说,有些东西他不想去触及。
“这是我新买下的小屋,怎么样,环境好不好?很清新对不?”岑丝欢快地指着前面晃着手指,但笑容停在在伸手去挽幻柏的手臂而只碰到他的衣袖时,“你……”
“我只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幻柏眉头皱起,丢了一记冷眼给岑丝,丝毫不因她的手僵在空中而尴尬。
他是被毒煞伤到的,世间没有几人能解毒煞的毒术的,但他醒来后完好如初,甚至功力还有所提升……最为重要的是,四儿怎么会在这里,是她救了他吗?她不是离开周镇了吗?难道……
“我……我舍不得你,所以我又回了周镇,刚好看到你出事……”岑丝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不时地偷觑幻柏抿紧的唇——他生气了吗?还是他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幻柏紧抿着唇,脸颊的线条也渐渐绷紧,像一个封闭的冰窖,冷气环绕,轻盈的风绕着他的发丝缠绵纠结着。岑丝也沉默默不语,心却跳得很厉害,她怕他会说出另她伤心绝望的话,可又有那么一丝期待,也许她可以慢慢走进他的心,必定这几个月他们的的相处也是很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