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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一连几日,苍梧过的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是不是被寒的哆嗦的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一驾马车轻晃着出了蝴蝶谷,霍青玉顶着满头包愤愤的不愿与他们同行,苍梧觉得他一定是在记仇,然后在看见他怒瞪着的却隐隐藏着些得意的双眼的时候,愈发确定了这一想法。不屑的撇了撇嘴,真像个孩子。

蝴蝶谷离洛阳不远,慕容遥身上的链子已然被宽容的解了下来,但临行前却被喂下了一粒药丸,据说是按时毒发的毒药,想逃跑都没门。苍梧悲催地看着慕容遥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在此之前她分明看到了乌檀把一整瓶的解药都给了秋霁,而且光明正大的放在包裹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苍梧觉得这世道果然很神奇。

车夫的赶车水平相当不错,又或许是路面比较平坦,至少苍梧坐的很是舒服。所谓心宽体胖,无所事事的苍梧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慕容遥身上看去,终于惹来了某人的不满。

“你看我作甚?”

苍梧惊了惊,对他突如其来的怒瞪有些不知所措,忙的转开脑袋道:“没什么。”

“你放心,照这个速度赶去洛阳,离他们大婚的日子还有一两天的功夫,你想做什么我绝不干涉。”

噎了一下,苍梧道:“我不是因为……”

“反正你总要嫁给我的。”

气急,默然。

慕容遥说的没错,那日他们赶到洛阳城的时候已然是黄昏时分,玉惊箫和栖凤楼二楼主的的大婚也的确就在后日。苍梧蒙上一层面纱,看着洛阳城里诡异的喜庆气氛莫名觉得心头堵的慌。

来仪客栈,晚风徐徐。

慕容遥戴着半边的面具,领着苍梧轻车熟路的住店,他们来的恰是时候,再晚一步就连这里都要住满了。栖凤楼被段书生披为人中龙凤的楼主和二楼主大婚,不论是来看热闹的还是别有所图的,仅仅只是一场婚礼,就让早春的洛阳繁忙的堪比金秋。

苍梧和慕容遥两人皆是叫人看不清容貌,却也没有引来多大的关注,毕竟江湖上鱼龙混杂的多了,不想让人看出是谁的人多了去,这一对估摸也是如此。

“自己当心。”慕容遥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合上门之前还轻声嘱咐了一声。

苍梧淡淡一笑,点头。

没什么胃口,苍梧靠这窗沿,看着逢魔时分的街道,无趣的很。

蓦然间,一道白衣身影闯入眼帘,苍梧怔愣了一瞬,心跳猛的快了一拍。

白衣的男子容貌极为精致,好似灼灼桃花,一举一动都是风华尽显。这样的男人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吸引众人眼光的存在,何况如今身在大街之上,只一眼便让人认出了此人是谁。

苍梧直起身子,心下正踯躅不已,却在下一瞬,瞧见了那男子嘴角的一抹笑。

很甜,很美。

甜的腻死人,美的如梦如幻。

苍梧记得曾经也有人这样对她笑过,像足了魅惑人心的妖孽,只是如今想起来,却似乎已经距离自己很远,很远。

他一手揽着青葱绿女子的细腰,状似亲昵地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女子身子一僵,怨愤地瞪了瞪他,却终究是隐忍不发,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儿。他似乎笑的愈发欢欣,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软语安抚。

苍梧知道他大概会说些什么,还记得曾经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会让她更加气恼在心,更加怨愤罢了。

我最喜欢看你露出爪子想要反抗,却又害怕的不敢反抗我的样子。

话犹在耳,苍梧恍惚了一瞬。

于是,大街上一袭青葱绿的女子不出所料的纠结了,一颦一笑都活灵活现,活脱脱一个明明知道该隐忍却又生生压不下争口气,最后还是奈何不了的屈服在他淫威之下的模样。

阖上窗户,苍梧默然地走到桌边,麻木地倒了一杯茶,却发现,茶已凉。

很多很多年以后,苍梧在来仪客栈相同的房间里笑着说那天晚上她整整一宿都没有合眼,明明舟车劳顿的眼皮子都在打架,可一合上眼睛,满头满脑却都是那亲昵地拥着青葱绿女子的白衣男子。她素来喜爱白衣,可那一身白衣的清隽男子明明翩翩如斯,却让她心头一阵一阵的刺痛,就连曾经被秋霁打伤都没有这般叫人心寒。

玉惊箫颇有意味地问,那时她一定很想掉头走人是不是。苍梧淡定地摇了摇头,说当时心里空的像缺了一道口子,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都想不起来。玉惊箫极为爱怜地蹭了蹭她的脖颈,抱着她十指翻飞,结出一个同心结,轻轻在她面前晃了晃,玄色的宽袖下大红的穗子很是精致,甚至比她做的还要好看几分。

不问江湖以后,他总是穿着玄衣,苍梧不止一次问他为何,他却一概不答,只是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枚穗子,递给她。然后,她的梳妆台上就挂满了穗子,红彤彤的十分惹眼。

苍梧曾经以为她最看不得的就是玉惊箫那悲天悯人般的拈花一笑,那笑容太过虚浮飘渺,总有种让人看得见却莫不着的悲凉感,就好像佛陀嘴角的笑容,似真似假如梦如幻。而彼时她一转头,瞧见他眉眼带笑的模样,却不可自拔的再一次沉沦了下去。这笑容下藏着多少的辛酸苦楚,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却是这双拥着她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为她而沾染的血花。

他的眼神深邃悠远,好似早春微凉的夜。

苍梧竟有些把持不住,伸手覆上那双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罪过,实在是太罪过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苍梧一直以为年少轻狂对她来说是不曾有过的,玉惊箫嘴角勾起一抹笑,唇角弯弯如月,苍梧蓦然想到十年前窗边的自己是不是也是在期盼着大街上的那个白衣男子能抬头,然后朝她笑一笑。十年前……那算是她年少轻狂的时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