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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琉璃白了他一眼道:“你就算不看着我也照样天天发晕。”

青琅噎了一下,却依旧傻兮兮的笑着。

玉惊箫伸手揉了揉即使是坐着也堪堪只到自己下巴高度的黑色脑袋,沉思片刻,在苍梧顶着发上的重压一头的黑线快要火山爆发的时候,玉惊箫终于良心发现般的开口道:“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上奈何桥。”

“我没有在担心你!”

“嗯,我知道。”纯粹敷衍的语气,此人居然连一个小小的掩饰都懒得加。

默默叹了一口气,苍梧深切认知到原来那什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类的成功案例并不能完全适用于所有的场合。就好比她如今也是一穷二白的就只剩下一条小命值点钱,本应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专心对付玉惊箫,让他吃不到好果子的,但结果呢?被青琅附身的玉惊箫着实让她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风中凌乱。

“弦铃姽婳怎么会在霍青玉手上?”快到京城西门的时候,玉惊箫突然问。

“顺手牵羊而已。”苍梧答的十分言不由衷,事实上那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拿走了她的贴身武器,虽然她本人没有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偏执念头,但无论怎么说心里都是不舒服的。是以,不想就兵器这件事进行深入探讨的苍梧含混着做了回答,转头。

“咦?”

小小的一声,玉惊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个黑色的身影。一人,一马。只是马背上的人完全耷拉着,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认识?”玉惊箫见她目光炯炯的样子,低声问。

苍梧点了点头,随即又立刻摇头,想了想道:“今天早晨出城的时候见过,也是往西门走。”

玉惊箫挑眉,又看了一眼,道:“哦?司徒凛手下的战马。”

苍梧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玉惊箫看着那黑马驮着人意图明确地朝他们走来,指了指马屁股上不怎么明显的烙印,上面有一个椭圆的圈子,圈子里面是一个苍梧从未见过的花纹,有些像凤仙花,但又确实不是。

黑马越靠越近,马嘴蹭了蹭玉惊萧和苍梧两人共有的坐骑的脖颈,打了个喷嚏。

苍梧看着黑马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居然想到了青琅,随即迅速抹掉这诡异的想法,伸手拉住了松松垮垮的缰绳。弯腰,拿手指戳了戳马背上趴着的黑衣人,那人脑袋咕咚一转,半张脸露了出来。苍梧低下头看了又看,终于低呼一声道:“司徒凛?”

噗!

闭着眼睛的司徒凛猛的皱了皱眉,苍梧抬头,见玉惊箫手中握着半支羽箭,箭镞上染了黑色的液体,显然是从他身上拔出来的。

玉惊箫看了一眼,伸手一甩,道,“凤仙花毒,皇宫里常用来玩后宫争宠把戏的道具。”

苍梧低头打量着掉在地上的半支羽箭,不意外的发现这箭和先前那些弓箭手射出的羽箭长的一模一样。

司徒凛醒过来的时候对着头顶上青色的帐子发了一阵呆,三秒钟后恢复了正常,眼神凛冽的坐起身,戒备。

这里……好像是客栈?

司徒凛伸手按了按眉心,努力回想着他中箭了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结果让人很是沮丧。凤仙花汁有迷魂的效用,很不幸的,他完全想不起前因后果。

“你醒了?正好,喝药吧。”

一个女声传来,司徒凛猛的一僵,猎鹰一般的眼神迅速扫了过去,视线聚焦。是她?

苍梧把药碗递到他面前,眨了眨眼。见他良久都没有什么动作,苍梧又看了看药碗里深咖啡色的汁液,思忖片刻,蹙眉道:“难道你怕苦?”

司徒凛嘴角微微一沉,伸手接过药碗,头一仰,喉间咕咚咕咚两声,速度很快,但却一点也没有粗俗之感,反而让人觉得此人很是大气。把空药碗收回来的苍梧暗自赞许了一番,将军就是将军,够豪爽,够男人!不像玉惊箫,无论喝汤还是喝药,从来都是一口一口的抿,说的好听点叫优雅,不好听点叫娘娘腔,就差尾指上翘,勾出一朵兰花了。

司徒凛是个优秀的将领,这点毋庸置疑。旁的不说,但凭他二十出头就能继承司徒家的祖业这一点来说,也是十分值得敬佩的。毕竟,将军这个职业在外忧不断的情况下并不是那么好混的,一个不当心就可能吧嗒了去见列祖列宗,甚至连裹尸布都不一定能用上马革这种材料。

现任司徒将军十一岁就被祖父提溜着去了西北,一口沙子一口黄土的一待就是八年。八年的时间不短,尤其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绒毛未退的雏鸟来说,八年便已经足够让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小小少年进化成一个铁甲森森的硬汉。所谓硬汉,就是流血流汗,但坚决不能流泪!是以,在司徒老祖父一个不当心被一块窝窝头噎着,尔后一口气没喘上来魂归九天的时候,司徒凛完全没表情的一手操办了老将军的葬礼,整个过程愣是没有掉一滴眼泪,当然,顺便也把老将军真正的死因一并埋葬。此时做的绝对干脆利落,以至于朝堂之上没有人知道司徒老将军的身故完全是一只窝窝头引发的惨案,皇帝甚至还特地颁发了丹书铁券,又是表彰又是赏赐,还在皇陵以西不远处亲自圈了一块地皮用做老将军的衣冠冢。

玉惊箫如是跟她说的时候苍梧的表情一直都维持在囧囧有神的状态上,与其说她是被一代名将居然是死在一只窝窝头上的事实所震撼了,还不如说是因为司徒凛那雷厉风行干净利索的做派给震惊了。那一刻,苍梧莫名有种昏天黑地的感觉,敢情那些电视剧里杀身成仁为国捐躯拿着一把冷兵器大吼一声上前冲然后被一刀砍死去见阎王最后得到表彰的戏码也不一定都是真的说。

司徒凛稍稍动了动,眼神有些不大自在。

自打祖父那般乌龙的被抬进宗庙牌坊以后,他便很少会有如此不知所措的时候了,但即便是尴尬如斯,表面上却依旧端着一方镇定如水的表情。虽说他已然二十有五,京城中不少像他这么大的官宦子弟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司徒凛本身却依旧是个纯情公子,说白了就是个雏儿。此时此刻,与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同处一室,甚至这位美人还时不时的看他两眼,他再镇定再铁血也难免心里泛起咕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