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辗转,想了一会儿,他决定离开,暂时的。于是,不舍地抬头,朝着安宁家的阳台望了一眼。
窗前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谭天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他抿起唇,苦笑一下,转身大步走了。
安宁躲在窗帘后,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他消失在小区的拐角处,才长吁一口气,走出来,光明正大站在阳台上,沐浴在倾泻进来的温暖阳光里,看着谭天消失的方向,她真的迷茫了。
以后怎么办?她问自己。
这个男人,多年不见,在她以为自己对他已经不在意的时候,快要将他遗忘的时候,他却回来了。同在一个城市,日后,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办?接受他?她做不到。这么多年走过来,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安宁了。原来,她对爱情还有一份渴望,想与一个深爱的男人携手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如今,她成熟了,想法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如今,她有一个懂事的儿子,现在,儿子和工作就是她的全部,她的世界里没有接受任何一个外来者的准备。
以后,怎么办?安宁以额头抵着玻璃窗无助地看着楼下小区里人来人往,有携手相拥的恋人,有写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夫妻,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但是,她猜想,这一刻的他们定是幸福的吧?
她,从未体味过那种幸福。心一下子就灰暗萧瑟起来,很快,她就把自己调整过来,伸出纤细白净的手指,在玻璃窗上写着:我,很幸福!
儿子平日里住在学校,只有周末回来。平日里,安宁回到家也就是看看书,上上网,听听音乐,练练瑜伽,都是为了放松自己神经。最累的活计,就算擦地搞卫生了。那她也自得其乐,听着音乐,忙碌着手中的活计,也别有一番生活情趣。
谭天走后,她像往常一样,开始打扫卫生。
突然,鞋柜上的一张银行卡映入眼帘!翻过来,背面有六个数字,竟然是她的生日。卡上没有名字,可她已经猜到,这卡是谁的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穿鞋下楼,在小区外的一个自动取款机上,把卡放了进去,输入密码,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几个字:谭先生,你好!
手像是着了魔似的,她点下查询明细按键,近几年的每笔存款清清楚楚,每个月一笔,金额差不多是个固定数目,只有进项,没有出项。这,是他的工资卡吧?安宁想。
掏出手机,想给谭天打个电话,问他是什么意思?可是,突然记起来,她没有他的号码。过去的几年,他们真就断了联系。仅有的一点儿有关他的讯息,都是从儿子和齐御口中得知的。她没问过他在哪个城市待了那么多年,也没有任何他的联系方式,现在,她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想想还是将手机揣进兜里,悻悻地上楼。手里拿着银行卡,她觉得烫手,像是烫手的山芋,攥在手里,烫的难受,想丢,还丢不掉。现在,她不知该向谁求助。
回到家里,摆弄半天,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谭晴——谭天的姐姐——她的大姑姐。
那是一个知情达理,明晓大义的女子。谭家人中,她跟谭晴最熟了,甚至比谭天还要熟悉。她和谭天办理结婚证后,谭晴来看过她。在得知多年前,谭天对她所做的事的后,她义愤填膺,把谭天骂了个外焦里嫩。安宁明白,谭晴毕竟是谭家人,即使骂过了,打他了,谭天也是她弟弟,那份血脉亲情是割舍不断的,他们终归是一家人。可是,当看见谭晴站在她这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小小的感动。于是,就这样,她与谭晴熟悉起来。
谭晴曾经对她说过:“酒喝,六分醉,最好。饭吃,七分饱,最好。爱一人,爱八分,最好。以免哪天醒来,看到的是天人永隔,痛不欲生……”
即使好多年过去了,安宁仍然记着谭晴的话,她说那话时,眼睛幽幽地望着浩渺空中,眼里噙着水雾,却没掉下来。
可是,明明的,谭晴的丈夫还活着,在部队里过得风生水起,他还帮着谭天砸过桑拿浴救自己。可谭晴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哀戚?像是在思念一个人,思念得神行憔悴。这个是安宁心中的疑问,但是,她没问过。
女人普遍有爱八卦的天性,总希望别人比自己不幸,然后,才能彰显自己的幸福。
她,没有那份兴致。她连自己的婚姻都经营不好,哪有心思去八卦别人?
谭晴还说:“你是我弟妹,是小黑的妻子,可是,你们的事,我绝不插手。婚姻就像鞋,穿着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即使哪一天你与小黑分开,我们还是朋友和姐妹……”
谭晴主动跟她示好,她对谭家人虽有芥蒂,可面子上还得过得去,她不想让人以为自己多么小肚鸡肠。
渐渐的,她知道了,谭晴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的故事同样让人心酸,要闻者鞠一捧同情的泪。许是惺惺相惜的关系,与谭晴的关系走得相对近些。
“爱一人,爱八分,最好。以免哪天醒来,看到的是天人永隔,痛不欲生……”安宁喃喃着谭晴说过的话,拨通了她的号码。
“晴姐,我是安宁……”安宁言简意赅,与谭晴寒暄了几句,言归正传说道,“晴姐,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这里有一张谭天的银行卡,想麻烦你转交给他……我不缺钱花……”
“你自己给他打电话……”电波那端传来谭晴的声音。
“我没他电话……”
“我有,我告诉你,你记一下……”
没办法,安宁只好记下谭天的电话号码。看来,谭晴果真不管她与谭天的事,她贯彻的很彻底。
谭晴放下电话,直接给谭天打了一个电话,。像每个做姐姐的一样,她也对弟弟嘘寒问暖,然后,说道:“我把你的电话告诉给安宁了,她要还你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