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所至,张少宇没看见一栋象样点的房子,二十多幢房子中,居然没一栋是红砖瓦房,都是土筑为墙,茅草为顶。假如不是看到村里还有几条交织纵横的电线,张少宇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原始社会。
一路上,他没看到一个青壮年男女,全是老人和小孩。
跟在唐奎身后,转了两条麻古铺砌而成的村道,进入张少宇眼帘的,是一幢依山而建,筑在斜坡上的茅草土墙屋。
房子不算小,占地面积超过一百平方米,三面都是葱郁的山林围绕着,只有南面是块开阔地。窗都是纸糊的,朱漆大门上也是斑剥见底。
登上碎石砌成的弯弯扭扭的小台阶,越过几只老母鸡在啄食的晒谷坪,张少宇看到堂屋大门的门槛上,坐着一个穿土布破袄的老人。
老人斜依在门框上,似睡非睡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
“爷爷!爷爷!我哥回来了。”唐芳隔老远便大声喊道:“妈,妈,我哥回来了。”
老人似是有点耳背,没听到唐芳的招呼,直到唐芳走到门口,在他的耳边大声再喊了声,方睁开那双眼神有点昏浊的老眼。
唐奎走到老人面前,朝老人“卟”一声双膝跪倒,垂首说道:“爷爷,奎娃回来看您了。”
爷爷的神态显得很平静,眯眼端祥着唐奎,上下打量了几眼,满是刀刻般深皱的老脸上,浮现一抹慈祥的笑容,摸着唐奎的脑袋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唐奎从地上爬起,将爷爷从门槛上扶了起来,朝屋里走去,边走边问:“爷爷,您老人家近来身体还好吧?”
“呵呵,快时棺材的老骨头了,有什么好不好的,奎娃,进里屋去看看你娘,家里全靠她一个人撑着,铁打的人也会累跨啊!”爷爷叹然说道。
唐奎把爷爷扶在一张破旧的竹椅上坐下来后,回过头朝张少宇看了一眼。
张少宇以目示意,让唐奎先进屋去看娘,别只顾着招呼他。
唐奎点了点头,向堂屋东边的里屋快步走去。
张少宇这时将唐奎刚扔在地上的几个袋子都拎到了堂屋里的那张旧八仙桌上,移目四处打量了一番唐奎的家。
现代化的家电,在这个屋里找不到半点影子,家徒四壁,这四个字用来形容这个家,一点都不夸张。二十余平方米的堂屋里,除了一张陈旧的八仙桌椅,就只有几条小板凳,有两条还只有三条腿。
西墙上,挂着一付张少宇只在影视节目里才见过的蓑衣,北墙上居然还张贴着一幅已经发黄了的毛主席画像。
“这位哥子是奎娃的同事,还是……”
唐爷爷的话,让张少宇将视线收回来。他望着这位面容清瘦的古稀老人,很有礼貌地笑道:“唐爷爷,我是奎子的同事,也是好兄弟。我叫张少宇,您叫我少宇就行了。”
唐爷爷右手虚引,示意张少宇坐下,老人看着满桌的礼品袋,摇着头说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奎娃有几两重,我这当爷爷的再清楚不过了。看来他在外的这些日子,没少让你照顾着吧。”
“唐爷爷,奎子的本事可大着呢。”张少宇正色说道:“他现在已经是一家非常大的电影公司的签约艺人,很快就可以挣大钱了。”
“张哥,您说的是真的吗?”唐芳疑惑地望着张少宇,问道:“我哥他能进电影公司?”
“当然是真的,小芳,你难道不知道你哥有多厉害?他从小练出来的那身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啊!”张少宇答道。
唐爷爷老眼里目光一凝,炯炯有神地盯着张少宇,沉声问道:“你是说奎娃在用他的拳脚功夫混饭吃?!”
张少宇被老人的目光盯得怔了怔,但很快推断唐爷爷肯定是担心唐奎仗着功夫逞强斗狠走上歪路,于是马上郑重其事地答道:“唐爷爷,拳脚功夫为什么就不能当成一种谋生的技能混饭吃呢?奎子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去与争斗,他是凭他一身所学,通过影视艺术加工,向世人来展示我们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难道您觉得这也有错吗?”
唐爷爷固执地说道:“我从小就告戒过奎娃,不得轻易向外表露功夫,看来这个小畜性是将我的话全当耳边风了!哼!”
“唐爷爷,就是因为您老人家的训示,奎娃才会在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依然不肯还手,当时如果不是被我正巧遇上,估计您现在就看不到他了!”张少宇想起唐奎在网吧里被人欺负和情形,不由对老头子的顽固思想有点不平,义正辞严地说道:“奎子从小吃了多少苦头,才练出这身硬功夫,您老人家当初为什么要传授他功夫,难道就是为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彻头彻脑装孙子?”
唐爷爷没想到张少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怔声说道:“我没要求过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我只是教会他忍,真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该出手的时候,当然得出手。”
“唐爷爷,您这么想就对了。”张少宇笑道:“这世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做人,该狠的时候就得狠,当然,我们绝不能为非作歹,只能凭自己所学的各种技能,在不违背人格尊严的前提下,求取生存。”
“嗯嗯!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少宇,看来你是个有学问有见识的人,奎娃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老头子也放心了。”唐爷爷点头说道:“我就是担心他年少轻狂,一不留神,走上弯路,他的拳脚造诣我是了解的,那是出手就会伤人的啊!现在是法制社会,我怕他犯法啊!”
“唐爷爷,您放心吧,奎子是个老实人,他是不会主动去惑事生非的。”张少宇一本正经地说道。
唐爷爷叹然说道:“希望我老头子从小教他们兄弟姐妹练练拳脚没有练错就好。”
唐芳在一旁忽然插话问道:“张哥,我哥在电影公司是不是专拍功夫片?”
张少宇笑道:“嗯,不过他暂时还是学习如何去当一个演员,但肯定会有他拍功夫片的那一天。”
这时,里屋的门一开,唐奎挽扶着一个面带病容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娘,这就是我刚和您提到的张哥。”唐奎将他母亲带到张少宇面前,替张少宇介绍道。
“多亏您照顾我们家奎娃了。”中年妇女说着就欲向张少宇弯腰行礼。
吓得张少宇赶紧一把扶着这位贤淑的农村妇女,连声说道:“阿姨,瞧您说的,您身体不适,还是多卧床休息。”
说着,张少宇瞪眼对唐奎说道:“奎子,你搞什么鬼,还不扶你娘进屋休息,你直是太不懂事了,有让长辈出来见晚辈的吗?要见也是我见屋去给阿姨请安啊!我看你小子是想存心折我的阳寿!”
和唐奎一起将唐妈妈扶回里屋后,一看那张床,张少宇差点就鼻子一本酸,要掉出眼泪来。
这张床虽然有着床的外型,但铺的全是茅草,盖的是已经发黑了的薄薄的没有被单的裸絮被!
唐芳这时也乖巧地过来帮忙将唐妈妈扶到床上躺好,盖上那张看着就心里发冷的破絮被,整个房间里,有浓浓的中草药味弥漫。
唐芳用床头那只杯沿有缺齿的茶杯,伺候着母亲喝了几口冷水,然后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捶着母亲的双腿,直到唐妈妈安静地入睡。
三人蹑手蹑脚地从里屋出来,张少宇向唐奎肃然问道:“你娘得的是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劳累过度,身体有点虚。”唐奎低头答道。
张少宇将目光转到唐芳脸上,问道:“是这样的吗?”
唐芳点头说道:“乡里卫生院的医生是这么说的。说只是多休息,吃点滋补的,就能好起来。”
张少宇走到八仙桌边,从一大堆的袋里把他当时替唐奎作主多买的三盒红桃K补血口服液翻了出来,交到唐芳手里,说道:“呆会儿你娘醒来,先让她吃这个。”
唐芳没接,而是望着唐奎。
唐奎点了点头,说道:“妹子,听张哥的。”
唐芳这才伸手将这三盒补品接过来,走到里屋去放好,很快又走了出来,对唐奎说道:“哥,你和张哥应该还没吃中饭吧,我去做给你们吃。”
“奎子,别让你妹子一个人弄,走,我们一块动手。”张少宇说完,便随着唐芳一块,向灶屋走去。
与其说是做中饭,不如说是准备晚餐。因为这时,已是下午三点钟了。
唐奎去村口卖肉的张屠夫家里称了两斤肉,回来后还亲自动手宰了只老母鸡。从自家种的菜地里摘了几颗青菜,另外还炒了几个鸡蛋。
因为并不觉得饿,张少宇建议还是等唐奎最小的弟弟放学回来后,大家一块吃顿团圆饭比较好,唐奎于是让妹妹将做好的菜都放在灶边先热着,等小弟回家后再开餐。
山区里天色黑得比较早,等将饭菜做好,已是天降夜幕了。
张少宇坐在柴火灶边,望着灶里慢慢熄灭的柴火怔怔出神。
唐奎以为是天冷,张哥是在灶边取暖,因此没叫他。而是带着唐芳去看他为她买得的新衣服和新文具。
张少宇虽然早就知道唐奎家境贫寒,但他怎么想也没想到会苦到这个程度。
“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张少宇在心里琢磨着。
“姐,我回来了。”外面传来一个童音:“一二三四……姐,咱们家的鸡怎么少了一只?是不是走到别人家的鸡圈里去了,我去找找……”
“小弟。”这是唐奎的声音。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从城里给我带新衣服呀!”唐奎的小弟唐劲兴奋地嚷道。
“当然有,哥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呢。”
“快让我看看!咦!我好像闻到肉香了……哥,我终于有肉吃了!啊!怎么这里会有鸡毛?谁把我的鸡杀了!呜呜呜……咱娘病得这么重,她都舍不得吃,说是要留着下蛋,可以拿到集市去卖钱……呜呜呜……谁将我的鸡杀了……”
透过灶屋的残破的窗纸,张少宇看到外面有个七八岁的瘦小男孩,站在唐奎面前。小男孩穿着一件大了很我的蓝布棉袄,这可能是张少宇在唐奎家看到的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不过小男孩下穿的那个棉裤可就是两个膝盖处补丁重重。
小男孩背着一个洗得快发白了的帆布书包,穿了双比他小脚丫要出一号的解放鞋,那张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脸上,眼泪汪汪,连鼻涕都流出来了。
“小弟,是哥杀的。咱家来了客人,所以得多做几个菜,改明儿哥一定赔你十只……”唐奎的语声有点哽咽。
“那你得说话算数。”唐劲气乎乎地说道。
“弟弟,别瞎闹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快进屋去,洗把脸吃饭!”唐芳走过来扯着唐劲就朝屋内走。
张少宇知道,唐家的这个客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奎子啊奎子,你真的不懂事,咱们在成都什么东西没得吃啊,你没事杀什么鸡呢!咱们少吃的一餐会死人啊!”张少宇心里暗叹着。
在平常人家,吃只鸡,根本就不当回事,但在这种个人年收入不足三百元的偏远贫困山区里,能吃上鸡,那得逢年过节,而且还得平时省吃俭用才成。
唐妈妈身体虚弱成那等模样,都舍不得宰只鸡来补补,因此,张少宇明白这只鸡,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里有多重的份量。
望着热在豁口的大铁锅里的那只清炖鸡,张少宇从来没觉得如此普通的一只家禽,竟然能让他产生一种心头沉重之感。
小孩毕竟是小孩,唐劲被唐芳拉进屋,看到满桌的礼物后,顿时将刚才的伤心抛到九霄云外,捧着新衣服新鞋子跑到里屋向母亲卖乖去了。
“张哥,到堂屋坐吧,马上开饭了。”唐芳进灶屋把做好的饭菜往外端,“这热饭热菜一入肚,就不会感觉冷了。”
张少宇“嗯”了声,起身也帮着拿碗筷出去。
和唐家一家五口围坐在这张八仙桌前,张少宇第一次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觉得很不自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面前的那个饭碗里,唐妈妈亲手将两只鸡腿夹送过来。
唐妈妈可能是心情好,或许是饭前喝了两支红桃K的缘故,脸色看起来没有先前那么苍白虚弱了。她脸上有种慈祥的微笑,望着张少宇,说道:“家里穷,没什么好招待的,少宇,奎娃在城里全承你照应,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
小唐劲坐在母亲的身边,即算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将那个装满了唐奎替他买回来衣物的礼品袋紧紧抱着怀里,像是生怕稍不留神,这些东西都会从袋子里飞走。
小家伙的两只眼睛眼巴巴地盯着张少宇碗里的那两只鸡腿,不时吞咽着口水。
“阿姨,我和奎子一见投缘,虽不是亲生兄弟,但感情比亲兄弟还亲,您甭将我当外人。”张少宇站起来,将两只鸡腿分别敬给了唐妈妈和唐爷爷,说道:“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阿姨,唐爷爷,您们是长辈,所以,这鸡腿,理当敬给您们享用。”
说完,张少宇猛朝唐奎使眼色。
唐奎惭愧地点头为意,对母亲说道:“娘,爷爷,您们就别和张哥客气了,张哥是不会和咱家见外的,不然,他也不会走那么远的山路,来咱家了。”
一番推让,最后还是张少宇编了个自己从来不吃带翅膀的肉类的谎言,这才将碗里的鸡肉送出去。
世上只有妈妈好,母爱的确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唐妈妈身子那么虚,但却依然没舍得自己多吃一口鸡肉,而是将最好的肉最多的鸡腿、鸡翅分到了唐劲、唐芳、唐奎三个孩子的碗里,她夹了一大块鸡脯肉敬给唐爷爷,自己只是掂着筷子夹青菜吃,就连那一大碗家常炒肉,炒鸡蛋,也舍不得多夹两筷。
张少宇觉得心里酸酸的,他忽然想到其实鸡汤才是最进补的,赶紧帮唐妈妈盛了一大碗鸡汤,故作风趣的笑道:“阿姨,我们都在吃肉,您也喝点汤吧!”
“好好好,我喝我喝,少宇,你多吃点,你不吃鸡,这肉多吃点吧。”唐妈妈边说边给张少宇碗里夹了很多精肉。
这顿家常便饭吃了有半个小时,所有的菜,连汤带渣都吃得干干净净。
晚上走山路危险太大,所以唐奎建议还是在家里凑合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赶回县城去。
张少宇没有反对,当晚,他和唐奎在唐劲的草床破被里挤着睡,唐劲则和爷爷睡一张床,唐芳要照顾母亲,陪唐妈妈一起睡。
昨晚睡的是宾馆,现在却躺在蚤子到处跳的茅草铺上,盖着霉味冲鼻的裸絮被,寒冷还可以凭体质抵抵,但那些恼人的跳蚤,实在咬得张少宇无法入睡。
看着张少宇双手在身上到处搔的样子,唐奎不好意思地说道:“张哥,让你受罪了……”
“我靠,奎子,怎么这样蚤子不叮你,只咬我呀!是不是因为这是你们家喂的,所以不咬自家人啊!痒死我了。”
“呵呵,我从小被它们叮大的,早习惯了。”
“不睡了,陪我出去走走。”
张少宇从床上掀被而起。
二人都是和衣而躺,起来穿上鞋,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这黑灯瞎火的,村子里到处一片死寂,没地方去啊!张少宇想了想,决定干脆到灶屋傍着灶膛凑合一宵得了。
唐奎在大锅里倒了满满一锅水,然后将柴火生燃。
哥俩坐在送柴的灶门边上,火光将二人的脸孔都映得红红的,倒也驱走了不少寒意和睡意。
“奎子,小芳是不是因为交不起学费,而退学了?”张少宇问道。
“嗯,年前因为我娘突然病倒,花了家里不少钱,妹妹很懂事,娘病了,家里活得有人做,加上学费也实在凑不起,所以她选择退学,在家里照顾娘。”
“久劳成疾是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但得及时调养,不然小病就能变成大病。”张少宇正色说道:“得想法子尽快让你娘身体好起来。”
“是呀!张哥,这都是我太没用,不能挣钱养家造成的。”唐奎双手紧抓着自己的头发,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钱!钱!钱!解决唐奎家里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钱!”张少宇心中暗道。
见到唐奎家里穷成这个状况,张少宇的心里也不太好受。从吃晚餐开始,他便一直在合计着该如何帮唐奎解解燃眉之急。
他自己一直就处在经济拮据的困境中,当然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么难过。如果没来唐奎家这一趟,不知情可以不管,但现在他身在这个处于水生火热中的穷苦家庭里,他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无动于衷吗?
“如果我不管,还有谁会来帮奎子!既然我一直将奎子当成兄弟,他家里的事,当然也是我的事,假若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有能力而没伸这手,那我的还配谈兄弟两个字吗?虽然我很需要钱,但老子不能因为省钱,而见死不救,亵渎兄弟这个神圣名词的事,决非我张少宇所为!,老子卡上还有点钱,干脆先将身上的现金全扔给奎子得了。四千块,应该可以帮奎子家里解决很多难题了。”
在心里打定主意后,张少宇将身上的现金全掏了出来,只留了八十多块零钱当回县城的路费,把其余的三千八百块全塞到唐奎手里,说道:“你身上不是还有点钱吗,先凑足四千块,交给你娘,说是你这一年在外打积攒的。”
“张哥,这钱我不能收,我已经欠你太多……”
唐奎见张少宇真要发火了,只得将牙一咬,把厚厚一叠百元大钞紧紧抓在手里,突然,他冲着张少宇双膝跪倒。
“唐奎你个孙子,你的这是干嘛!”张少宇猛冲过去,欲将唐奎从地上拖起来,“你给老子站起来!”
别看唐奎个子小,但他身怀真功夫,双腿一叫劲,膝盖就像是钉在地面生了根似的,任张少宇使多大力气,也无法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唐奎神色坚定地说道:“张哥,你就让我给你磕个头,我这心里会好受点……”
“起来!我让你给我站起来!”张少宇见拽不动他,将两手一放,板着脸沉声说道:“奎子,男儿膝上有黄金,只跪天地和爹娘!如果你将这头磕下去,我张少宇从今往后就不认你这个兄弟!”
“张哥……”
“我最后再说一次,给我站起来!”
唐奎的眼中有两行清泪流了出来,他依言站了起来。
“奎子,是人,都会有难处,兄弟要来干什么的?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互相帮助,相互勉励!我当你是兄弟,你现在需要帮助,我不帮你谁帮你?”张少宇冷静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慈善大使,天底上比你家还穷的人家多了去了,我不会管,也犯不上去管,但你不同,你是我兄弟,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奎子,咱们是好兄弟,如果你我易地而处,难道你会置之不理?这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OK?”
“张哥,谢谢你,我欠你的,只怕这一辈都还不清……”唐奎低着头哽咽着说道。
张少宇在他脑袋轻拍了一下,笑骂道:“我靠,多大点事,不就是几千块钱,瞧你这点出息。”
“张哥,你不知道,这并不是单单只是几千块钱,这是还不清的情义,这份情义,只怕搭上我唐奎这条小命,也无法……”
张少宇打断了唐奎的话,笑道:“靠,奎子,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还不清就甭还,你小子别给我一天到晚琢磨这点**事,还是多想想怎么才能给家里盖栋大房子,供小劲和小芳上大学吧!”
唐奎的嘴本来就有点拙,他没再多言,但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这条命已经不属于他唐奎,而是张哥的,今后只要谁敢动张哥,敢对张哥不利,他就算是拼了命也得将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
见唐奎没吭声了,张少宇微笑着摇了摇头。以他对唐奎性格的了解,知道这小子百分百是属犟驴型的,而且是认死理的那种,别看他现在默不作声,其实肯定在心里盘算着他那感恩图报的想法。
张少宇从认识唐奎的那天开始,就觉得这小子对他的口味,也一直将他当兄弟看,一次又一次帮他,张少宇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该做的事,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回报。但现在看唐奎的心思貌似有点违背他的初衷,因此,张少宇寻思着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得打消唐奎满脑子要对他报恩的想法。
二人在灶屋里的这一幕,一直被窗外一双老眼在暗中瞧着。唐爷爷是出来小解,无意中发现张少宇和唐奎在灶屋里聊天,也正好看到了唐奎向张少宇下跪的全部过程。
唐爷爷披着破棉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眼中也有泪光在闪动,他的背虽有点驼,但当门而立俨然有种不倒南松的巍然,他目含赞赏之色地看了张少宇一眼,然后目显威棱地对唐奎说道:“奎娃,爷爷很欣慰,也很高兴,没想到你这次出城里打工,居然能交到这么好的一个朋友,更没想到现代新社会里,还能看到当年袍哥之间的那个‘义’字。奎娃啊,你虽然没能挣大钱回来,但你交到少宇哥子这么好的兄弟,这是你一生的最珍贵的财富,也是我们唐家的福气,情义无价,这绝不是用金钱可以来衡量的。奎娃,爷爷从小就教你们什么是忠义,多余的话我不想唠叨了,你记住,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才是我们唐家的子孙!”
唐奎垂首斩钉切铁般说道:“爷爷,我决不会忘!”
“汗颜!”张少宇学着电视里的古人礼节,朝唐爷爷拱了拱手,说道:“唐爷爷,您这话可就让在下无地自容了。”
唐爷爷正色说道:“少宇,我老头子托奎娃的福,在你面前就卖次老,我和你说说当年咱们袍哥,是如何来理解朋友中的这个‘朋’字的。”
张少宇和唐奎互视一眼,肃容恭听。
唐爷爷说道:“这个‘朋’字,里面四个点,那是代表了泪水,意指朋友相交,有数不尽的泪水;左边的两撇,表示有的朋友可以撇下你们不管,甚至是将你出卖;但是,右边的两个立刀,那则代表有的人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你少宇哥子,就属右边立刀那一种,是真正的朋友!你完全可以撇下奎娃不闻不问,但你没有,因此,奎娃跟你一起共事,我老不死的很放心,奎娃,爷爷要你用唐家的列社列祖起誓,在少宇将来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必须给我无条件地为他两肋插刀!”
唐奎不等张少宇阻止,便当着他爷爷的面,以袍哥特有的方式对天起誓:“唐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为鉴,后世子孙唐奎,承张哥少宇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今生追身在张哥身侧,如果有任何人敢对张哥不利不敬不轨,我唐奎遇神杀神,见佛杀佛,如违此誓,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唐奎这番话说得刚烈激昂,字字掷地有声,张少宇无奈之下,只得报之以摇头苦笑,心说:“我靠,怎么搞得跟拍武打片一样啊!”
扭头他顾中,张少宇忽然发现灶屋破旧窗纸缝里,有一双他似曾熟悉的大眼睛在向屋内观看,这双大眼睛和张少宇的目光刚一接触,顿生一种羞怯的神情。
“小芳,原来你也没睡啊!”张少宇想借着和唐芳打招呼,将唐奎爷孙俩那满脑子的感恩戴德话题转移。
窗缝里的大眼睛消失了,不过,很快,穿着大红袄的唐芳从门口走了进来。
“张哥,我是听到灶屋里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家里吃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可不能再让馋嘴的野猫给偷食了。”唐芳一边扯着衣角,一边低声答道。
“芳娃,刚才你张哥和你哥的事,你也看到了?”唐爷爷看来又准备将刚才的话重复一次。
张少宇赶紧走到唐芳身边,拉起她的左手,向外走,边走边道:“小芳,你哥给你买的新衣服怎么不穿啊,走,去穿给张哥看看。”
唐芳的手与张少宇温暖有力的手掌刚一相触,她没来由的芳心呯呯直跳,脸红得连耳根子都现红霞。
她任由张少宇将她拉到堂屋。堂屋里黑漆漆的,张少宇并没感觉到小丫头的害羞样子,他真当她是自己的小妹,他将手松开,叹声说道:“小芳,我不想再听到唐爷爷又说什么恩什么德的,不就是几千块钱,多大点事,你瞧你爷爷将这事弄得未免太严重了吧。”
唐芳也没去开灯,轻声说道:“张哥,也许你不觉得这些钱有多重要,但是,你可能不会想到,这些钱,可以改变我们这个家,可以让我重新回学校,可以让我弟弟继续上学,可以让我娘身体慢慢好起来……”
“别介别介,小芳,你怎么也跟我说这些啊!”张少宇打断了唐芳的话,叹道:“我是把你们当自己的家人呀!”
“嗯,张哥,我知道你是施恩不图报,但我们一家……”
“小芳,咱们不谈这个话题行吗?”张少宇赶紧插话:“我看你哥特意给你买了一盒水彩笔,你是不是喜欢画画?”
“嗯嗯!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只是画得不好。”
“管它画得好不好,你只要去画你想画的东西就成。”张少宇说道:“小芳,你有这个兴趣爱好,别让它丢了,继续保持下去,将来要是能考上美术学院,那可就山沟里飞出金凤凰了。”
“张哥,我能行吗?”
“当然行,我们家小芳这么聪明能干,你不行,还有谁能行呢?”
唐芳低头无语,不知小丫头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你们家喂的蚤子实在太厉害了,我的瞌睡虫全被它们咬死了,小芳,走,陪我和你哥聊天去。”张少宇也没管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拉着她的手朝灶屋走去。
这晚,唐爷爷、张少宇、唐奎和唐芳都没睡,四人一块坐在灶台前,听唐爷你讲了许多当年袍哥在江湖中的奇闻轶事,这一聊,就是一个通宵,直到曙光刺破黎明前的黑暗,将这片山区徐徐照亮。
当唐奎将四千元现金交到唐妈妈手里时,并告诉母亲这些钱都是张少宇给的,听得唐妈妈坚持要去向张少宇道谢,但唐奎知道张少宇的性格,费了很大劲才将母亲劝阻没有出房。但是,她却对唐奎千叮万嘱,这是大恩,你得时刻都记在心里,日后如果张少宇有什么危难之事,你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得去报答人家,不然,你就不是娘的儿子。
唐奎自然是字字铭记在心。
唐芳知道哥和张哥一大早就得下山赶回县城,她一个人动手,给两位哥哥做了稀粥和菜馍当早餐。
吃过早餐后,张少宇没再多作停留,和唐奎一块离开了唐家。
唐爷爷、唐妈妈、唐芳和小唐劲一直将二人送到村口桥头。
临别,张少宇对唐芳和唐劲说道:“小芳,小劲,你们只管用心读书,家里的事能帮阿姨做点就多做点,我和你哥一定能将你们供上大学,你们有能力读硕士博士都没问题。家用方面你哥有足够的能力帮家里解决。记着,要想从山里走出去,读书,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张哥,你还会来看我们吗?”唐芳低着头,用力的扯着衣角,轻声地问道。
“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的。用心学习,坚持画画,等你上高中了,我让你哥接你进城里去学习。”张少宇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也要我也要,张哥。”小唐劲在旁嚷嚷道。
“好!小劲,但你一定要争取考上大学,你哥唐奎没能圆大学的梦,你一定要代他完成!”张少宇抚着唐劲的小脑袋说道。
“嗯!”唐劲用力地点着头,说道:“我一定能上大学!”
“唐爷爷,阿姨,您们多保重身体,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看您们。”张少宇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他不敢回头,他怕看到这一家四口眼中的泪水。
唐奎叮咛了弟妹见句后,朝爷爷和娘磕了个响头,撒泪急奔而去。
当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张少宇和唐奎一起,回到了青台宾馆。
张少宇回房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身上的衣服全换了下来,美滋滋地洗了个热水澡,满身被蚤子咬的红胞,也是他这次去唐家留下的难忘纪念之一。
洗完澡,从里到外换了身新装,张少宇这才去肖远所在的608房报到。
肖远和摄影师周小兵同一个房间,张少宇进来的时候,二人正凑在各自一台可无线上网的IBMT43笔记本电脑前,上网聊天。
“回来了啊!少宇。”肖远回头朝张少宇打了个招呼:“小唐家里情况还好吧?”
“还行,不过,这山里人过的那日子,真叫一个苦!”张少宇在肖远的床边坐了下来,叹然说道。
“呵呵,如果你有机会去贵州、江西的革命老区瞧瞧,你会更有感触。”周小兵淡然笑道:“那里很多都是烈士的后代,但是,他们却都在最贫困的生命线上挣扎生存。”
“兵哥您玩摄影取景的,肯定是全国各地到处跑,见多识广了。”张少宇笑道。
“职业之便,呵呵,全是职业之便。”周小兵伸了个懒腰,指着液晶屏上的QQ聊天对话框说道:“现在有网络就是方便,随时可和家里人聊系,这不,我女儿刚给我布署了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说她近来迷上一个叫宇少的网络原创歌手,让我非得替她弄一张宇少的签名照。你说,我上哪去找这个宇少啊!少宇,听说那个宇少也叫张少宇,和你同名同姓,你们要是同一个人就好了。”
张少宇淡淡地笑了笑,没出声。
谁知肖远在旁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瞅着周小兵,说道:“小兵,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什么真不知假不知,老肖,你这打的什么哑谜啊?”周小兵不解地问道。
“你难道真不知道少宇就是现在小强杯人气最望的歌手之一的宇少?”肖远的眼神转投在张少宇的脸上了。
肖远和吴济走得非常近,吴济知道的与张少宇有关的情况,肖远基本上都清楚。因此他早知道张少宇参赛小强杯网络原创歌曲大赛这件事。
“我天天都在外面跑外景哪会知道这些,什么,等等,老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少宇就是我女儿说的那个宇少?”
“当然,不信你问他自己。”肖远做了个爱信不信的表情。
“我靠!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啊!少宇,老肖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周小兵转身盯着张少宇嚷道。
“兵哥,没错,我是那个宇少。”张少宇平淡地答道:“不过,我没觉得自己在网上有太大的名气,最多也就是宇少贴吧里有一帮爱好音乐的朋友一直在支持我。”
“等等,少宇,我这就告诉我女儿,说宇少就在我身边。”周小兵回过身就在她女儿的QQ里打了一行字过去。
随着一串“嘀嘀”声响,周小兵看完女儿的回复后,一边继续回话,一边对张少宇说道:“少宇,你等等,我女儿说她现在就将宇少的照片发过来,而且还让我用视频拍一张你的照片发过去,少宇,你没什么意见吧?”
“兵哥,你女儿多大,怎么会对我的歌感兴趣啊?”张少宇有点好奇地走到周小兵边上,看着周小兵和他宝贝女儿的聊天对话。
“十三岁了,现在的小孩真是人小鬼大,比我们当小孩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概念。”周小兵叹声说道。
张少宇笑道:“兵哥这话我赞成,现在的少男少女们,一个都贼精鬼灵的。”
没多久,周小兵的女儿向她老爸证实了张少宇就是宇少。而且还真嚷嚷着要跟宇少视频聊天。
见周小兵实在是爱女心切,张少宇也没摆谱,欣然同意了。
周小兵将位置让了出来,让张少宇在笔记本前坐下来。
张少宇虽然没有笔记本,但他在学校学的可是计算机的专业,当然对使用笔记本是轻车熟路。
“你好,我是宇少,认识你非常高兴。”
“哇!宇少,我好开心,没想到能机会和你视频聊天,简直是爽呆了。宇少,我叫周莹,你真跟我老爸是好友?”
“当然是真的,我一直叫你爸做兵哥,所以,你得管我称宇叔叔。”
“切!有你这么小的叔叔了,你乐意,我可不想把你叫老了,不然,你的粉丝们能轻饶得了我才怪。”
“淘气的小丫头。”
“你貌似也不比我大多少吧,宇少,你写的那首新歌《刻骨铭心》简直是太棒了,是我听过的所有抒情歌曲里面经典的,我简直要爱死你了。”
“我倒,你可别当着你老爸的面说这话,不然我可就惨了。”
“宇少,小强杯五十进三十二强的比赛什么时候举行哇,能不能透露一下?我肯定发动我所认识的所有同学,朋友,亲戚支持你!”
“谢谢周莹同学。具体比赛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得等大赛组委会的通知。好了,小丫头,我还有事要办,今天就不和你聊了,祝你开心,再见。”
没等周莹回话,张少宇已将视频断开,起身对周小兵笑道:“兵哥,你们父女继续吧。”
“少宇,谢了,下次回家后,我可以在女儿面前借你的光,威风一把了。哈哈哈!”周小兵大笑着说道。
经这之后,周小兵和张少宇的关系变得比以前热切多了。
外景组在青台县呆了三天,然后启程东进。
进入湖南省地界后,全组人在张家界呆了两天,之后转到怀化,经衡阳、邵阳,直插岳阳,在洞庭湖君山取了一天的外景,这才沿107国道,直奔湖南的省城长沙。
张少宇到达长沙的时候,已是离开成都差不多有半个月了。
与吴济他们会合后,张少宇才知道原来陈博的博大影业有限公司,大本营就在长沙。
张少宇明白这个信息意味着他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长沙混。
博大影业在青年公寓买了一层楼,专供公司签约的艺人吃喝拉撒。张少宇和唐奎在吴济带着去位于河西银盆岭的公司总部报完到后,拿到了青年公寓609、611室的钥匙。
外景组刚回长沙,吴济没让他们马上投入工作,而是放了大家三天假。是以张少宇有充份的时间来整理他在长沙的新家。
一室一厅一卫的住房条件,里面家俱都是配套的,连床上用品都是全新的,而且,还有专门的宽带网线接入,还真大出张少宇的意料之外。
既然要打算在长沙长期作战,张少宇将家安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换手机,换号码。
现在的手机还真便宜,只花了一千八百多块,就买了个崭新的的带摄像头的手机,至于号码,张少宇则是随意挑了个动感地带的号。
张少宇从移动营业厅走出来,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赵静的手机。
赵静被湖南卫视从SCTV抽调过来后,凭着她的聪明灵慧,很快便适应用了新的工作环境。由于小强杯的这次三十二强复赛是由湖南卫视独家承办,需要安排参赛的选手在赛前集训一个月,赵静被安排到集训组委会里,负责舞蹈采排的诸多事宜。从上班的第一天起,她忙得就像个无头的苍蝇似的,连要将这个消息通报给张少宇都给忘了。
张少宇拨通她的手机的时候,赵静刚刚排完一组舞蹈,累得不亦乐乎,正拿着一瓶娃哈哈营养快线,仰头牛饮。
“洗唰唰!洗唰唰!洗唰唰!洗唰唰……”听到手机铃响,她一边寻思着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给她,一边从背包里将手机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号码,而且还是长沙本地的号码。
“这谁呀?我貌似还没有长沙的朋友啊!”带着满肚的疑惑,她按下了接听键:“你好,我是赵静。”
“疯丫头,是我。”
“小流氓?!我靠,你小子终于记得打我电话了。”赵静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马上叫嚷起来:“你现在在中国的哪个角落,我知道你不在成都。”
“我到长沙了,公司安排我住在青年公寓609室,如果你小丫头方便的话,是不是可以帮我把我的电脑给送过来,顺便给我接风洗尘呢?”张少宇走在五一大道繁华的街头,边打电话边走,抬手朝路口拐角的那个超市指了指,示意和他一块的唐奎往那边走。
“哟喝!小流氓,你貌似混得不错呀!青年公寓可不是什么人想住就能住得进的。”
“听你的口气,像是来长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这边的地段情况还是挺了解的嘛。”
“那是,你也不想想本小姐是什么人嘛,小流氓,你在你的新家等我,我得过来参观参观,顺便将你那台破电脑带过来。”
“靠,我那可是最新配置,怎么到你嘴里就成破电脑了?”
“现在都流行带个本本随身行,哪还像你一样,将这笨重的台式机到处搬。”
“咱这不是没钱嘛,有钱我也晓得要用IBMT43呢!不和你多扯了,这是我的新手机号,快到了就打电话给我,我下来接你。”
“嗯,回见!BYB!”
“BYB!”
张少宇手机翻盖也没合上,紧接着便拨通了杨婷瑶的手机号。
响了五声后,手机接通了。
“师姐,是我,少宇。”
“啊!老公,你换号码了呀!?”
“嗯,老婆,我已经到长沙了,剧组为我安排了很好的住宿环境,我觉得来长沙发展这个决定,真是太英明了。”
“老公,只要你一切都顺利,我比什么都要开心。”
“老婆,你的工作还顺利吗?”
“我很好,官场并没有我以前想像的那么复杂,我和同事间相处很融洽。老公,你专心于你的事业要紧,我这里别多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呵呵,也是,想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还不是你处处照顾我,我老婆可是出了名的独立自主女强人。”
“我听出来了,老公你这是在怪我只顾自己的工作,没能在你身边陪着你……”
“我靠,老婆,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个意思。”
“呵呵,和你开玩笑呢,没有就好,老公,有机会我就来长沙看你。”
“嗯嗯,我期待着这个机会早日来临。对了,老婆,赵静这疯丫头也来长沙了,她比我早来,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小丫头,竟然会被湖南卫视看中了。”
“老婆,老婆,怎么没声了?”
“怎么你到哪,她也跟到哪呀!”
“巧合,绝对是巧合!老婆,我怎么突然闻到一股子山西陈醋的味道呀?”
“才犯不着吃她的醋呢,因为我对我老公非常放心,有了那首你专门为我写的《刻骨铭心》,我是不会吃你身边任何一个女孩的醋的。”
“嗯!老婆,你是我的唯一。”
“老公,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我也想你,老婆。”
“老公,你打长途费用挺贵的,不浪费你的话费了,我会天天给你发短信的。”
“哈哈,我这个新号码正好是动感地带,我还特意办了短信超人服务。”
“在长沙你人生地不熟的,凡事多小心点。”
“放心吧,老婆,我知道什么叫分寸。”
“老公,你先挂电话吧!”
“嗯!老婆,我把你留给我的那台电脑也带过来了,而且宿舍里还配有专门的宽带接入,我们可以经常在网上见面。”
“好的,老公,我上线的时候先发短信给你。”
“成,我挂了。”
“老公你多保重。”
张少宇将手机合上,下意识地长吁了一口气。见唐奎正站在那家“百汇超市”的门口等他,他赶紧将脚步放快,朝超市走去。
这家超市距青年公寓不到六十米,想买什么都方便,前提当然是只要你口袋里有银子。张少宇没买太多的东西,只是买了些牙膏香皂之类的日用品,便和唐奎一块回到各自的安乐窝里。
一室一厅的房间,使用面积有四十平方米左右,无论是装修,还是家俱,以其采光效果,比张少宇在成都住的那间学校宿舍强太多了。房间的结构基本上是按星级酒店的商务套间的标准来设计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里拒绝房客做饭烧菜,因为根本就没有厨房。
房内有张单人席梦思床,近门处有一线墙的挂衣柜,还配了张电脑桌和一个壁挂式格力空调。厅屋里则只摆了一套茶几沙发,和一个饮水机。洗手间里安装有一个电热水器。
能住进条件如此舒适的房子,张少宇隐约觉得可能与吴济和博大影业打过什么特别招呼有关系。因为拿钥匙的时候,吴济告诉过张少宇,青年公寓的六楼整个一层十二个套房,住的都是博大影业的签约艺人或者是专业影视人才。
张少宇可没有那种随便串门找人套近乎,东打听西打听的三八习惯,既然住进来了,管他邻居是些什么大神小鬼,有唐奎和他做隔邻,其它人他才懒得去理会。
把洗漱用品摆放在洗手间的妆台上,再将衣服胡乱地塞进挂衣柜里,张少宇这就算是将新家收拾妥当了。
下午四点左右,他接到了赵静打来的电话。
“小流氓,我到你楼下了,快来接迎驾吧!”
“马上就来,你稍等……”
“我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大众POPL,车牌是湘AXXXXX,别认错了哇!”
“我靠,疯丫头,你行啊,都成有车一族了。”
“小KS啦!”
“靠!”
张少宇将电话挂断,朝隔壁喊了声:“奎子,走,下楼帮我一起搬电脑去。”
“没问题,张哥。”唐奎应了声,随即关门出了611室。
青年公寓楼下是一条横街,街道两边划有停车线,张少宇在众多的车位里扫视了一眼,很快便在离公寓楼十多米远的一个停车位找到了赵静在电话里给他描绘的那辆POPL车。
张少宇快步走过去,赵静坐在驾驶座上通过反光镜看到张少宇过来,她于是推门下车。
入目赵静头上那条天蓝色带暗花纹的包头巾,张少宇隔老远便冲她调侃道:“我说疯丫头,以前也瞅你是个有品位的美女,怎么今天搞得洋不洋土不土的啊!”
“切!这叫前卫,叫新潮,不懂就别瞎说,土老冒一个。”赵静朝他比划了一下中指,笑道:“你的破电脑在车尾箱里,自己拿,别指望我会给你当搬运工。”
“奎子,开工。”张少宇朝唐奎挥了挥手,走向车尾箱。
把电脑搬进609室后,张少宇没顾得去招呼正609、611两间房来回蹿参观他们新居的赵静,而是在自己睡房内忙着将电脑组装起来,因为他现在急于知道电脑在运输过程中有没有损坏。
等他将低音炮、耳麦、摄向头、网线、USB串口输出接头都装好,等着XP操作系统启动,一切搞定后,赵静直挺挺的仰面躺在那张张少宇还没睡过头一次的床上,伸着懒腰叹道:“青年公寓楼果然是长沙一流的单身公寓,小流氓,你这房子比我们台里给我安排的宿舍还要好,我那还是两人住一套,我们换一换好不好?”
“嘿嘿,那得等我实地考察完以后,咱们再商量。”张少宇坐在电脑桌前,头也没回地答道,边说边打开腾讯TT浏览器,看看宽带的网速效果如何。
“小流氓你这次真算是行上****大运了。对了,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小强杯五十进三十二的复赛,在赛前一个月,你们这批参赛选手得集训一个月。”赵静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靠!没事集什么训啊!是封闭式的还是开放式的?”张少宇转过身来皱眉说道:“我还不知道剧组有不有时间放我去,肯不肯让我去。”
“如果博大影业从培养新人的角度出发,貌似应该会支持你参加这个集训,因为这是免费培训呀!而且还可以扩大你在音乐圈子里人脉关系。这么便宜的事,博大影业的负责人若是不干,那我真得要去好好BS他们一下!”赵静帮他分析道。
张少宇并没显出太多的热情,淡然笑道:“到时再说吧。”
见他摆出一幅漫不经心的嘴脸,赵静不满地嚷嚷道:“靠!我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最大的软肋是什么?”
“呵呵,不就是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呗!”张少宇不以为然地答道:“有时候,弱点往往反而正是长处。专业知识固然有用,不过,专业有时能将人捆绑在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里,局限人的思维,不信你去查查,每个专业领域都有那么多的专业人才,但其中有几个能取得非凡卓越的成就?有的时候,还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我承认你这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觉得这应该与各人的天赋也有一定的关系。”赵静说道:“有专业知识的人不一定人人都有天赋,而有天赋的人如果加上专业技能的点拔,则可以将他的天赋最大程度的发掘出来。”
“你真觉得那种集训对我很重要?”
“不错,以你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只要稍加系统的学习,我相信你在今后的创作方面,肯定能有质的飞跃。”
张少宇没再接话,而是把他录在电脑里用吉他弹唱的那曲《刻骨铭心》播放出来。
轻柔婉转的和弦音,伴着张少宇那带有磁性的男中音,在房间里回旋起来。
出身舞蹈学院的赵静,天生就具备艺术细胞,受到这曲美妙动听情歌的渲染,她双臂轻扬,情不自禁地翩翩起舞。
“疯丫头,你觉得这首歌如何?”一曲播完之后,张少宇淡淡地问道。
赵静在一个美妙的原地旋转里将舞姿停下,闭眼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旋律,然后答道:“词曲都是一流,但是,你的唱功不够专业水准。”
不等张少宇接口,赵静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在鼻音、颤音、吞气转音方面让专业人士给你指点一下,你能将这首歌唱得更美更动听!”
第一次,张少宇在赵静面前虚心地点了点头,认同她的这个观点。
“这是你这次参赛的新歌吧?”赵静站在他背后,双手撑在电脑椅的靠背上,望着显示屏上那张以杨婷瑶艺术照片做成的桌面壁纸。
“嗯!”张少宇点头答道。
“小流氓,我决定给这首歌编一个舞!”赵静嫣然笑道:“到时你在台上唱,我给你伴舞!相信效果一定非常棒!”
张少宇深深的看了赵静一眼,说道:“谢谢!疯丫头。”
“为了将这个舞蹈编得更回完美,小流氓,你一定要和剧组协商后,去参加这次集训!”赵静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多点时间,让歌舞更加和协!”
“我靠!我说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原来另有阴谋啊!”张少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切!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赵静双手掐着张少宇的脖子,使劲摇着,笑骂道:“本小姐这是为你好,明白不?”
“咳咳……快放手,你想掐死人呀!”张少宇连咳了几声。
“掐死活该,省得替你操心劳神。”赵静嘴里不依不饶,但却将手松开。
“操心劳神?你疯丫头会替我操劳才怪。”张少宇翻着白眼说道。
“你个死没良心的,本小姐为你劳心还要劳力,光替你去接这台破电脑,找那个托运部费了很大劲不少,还前后去了三次才将货接回来。现在门到门服务的快递公司那么多,你偏偏找那些货运公司,你到好,一个电话打过来就什么也不管,你说,我这不算操心劳神算什么?”说着,赵静又欲掐他。
张少宇偏头躲过她的魔掌,笑道:“快递公司服务好,但费用高啊!咱这不是穷嘛!处处都得省着点。不过呢,你帮我收货,今天又送货上门,的确是辛苦了,这样吧,今晚你请客,我买单,总算够意思吧?”
“嘿嘿,这还差不多。”
二人接下来就晚上去吃什么开始讨价还价。
有网络还真是方便,不用出门,在网上什么信息都能找得着,二人在长沙信息港美食专区里左挑右选的,最后定盘去吃“口味龙虾”。
自己有车就是方便,张少宇、赵静和唐奎美滋滋地吃完长沙特色的香辣口味虾,再开车在五一大道上游车河,在五一广场的音乐喷泉转了一圈,把张少宇和唐奎送回青年公寓后,赵静才驱车回电视台宿舍。
三天的休假眨眼就过了,张少宇重新回到了剧组里跑龙套打杂的圈子里。
由于有过在瑞景大酒店与刘枫的那次冲突,吴济没让张少宇再在《血流》里扮演什么角色。对此,张少宇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正现在吃住都不用发愁,每个月还有工资拿,他安安心心呆在剧组里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
虽然他失去了一次上镜的机会,但是,和刘枫叫板,却让整个剧组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知道了张少宇这个人的存在。
狂妄傲气的人,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人缘,张少宇和刘枫叫板,使剧组里很多工作人员对他另眼相看,佩服他的勇气和不羁个性。无形之中,他和同事们之间的关系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张少宇来长沙已差不多快满月了。
唐奎被吴济从外景组抽调出来,开始让他接一些替身角色,而且安排了剧组的动作指导专门带他。估计是陈博和吴济不想让唐奎这个人才闲太久,得让他尽快投入到角色中去。没有哪个影视公司会养闲人。
唐奎非常珍惜现在的这份工作机会,他非常努力敬业,这,让张少宇、吴济都倍感欣慰。
这天中午,外景组在岳麓山拍完取景任务收工,在半山爱晚亭边上吃盒饭。
张少宇和周小兵坐在一块,二人边吃边聊。
“少宇,今天我女儿又发信息来缠我,要我向你打听你什么时候会登台演唱你的新歌《刻骨铭心》?”
“可能是四月底或五月初。具体是哪天,我也不太清楚。”
“听说这次复赛就在长沙举行,到时,我一定去现场给你助阵。”
“谢谢兵哥。”
“少宇,你每天在剧组要干这么多活,晚上还用休息时间搞音乐创作,吃得消吗?”周小兵关切地问道。
“兵哥,年轻就是资本啊!不趁现在有精力多拼一拼,将来想拼都拼不动了。”张少宇淡然笑道。
“看来你是打算影视歌三栖发展?”
“暂时还没想那么远,先做好眼前该做的事,将来的事,谁说得清啊!”
周小兵赞许地点着头说道:“嗯!难得你年纪轻轻,却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少宇,在圈子里混,心态决定一切,只要你能持之以恒的保持现在这个心态,你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可限量。”
张少宇微微一笑,望着周小兵身侧那头精密的专业摄影机,笑道:“兵哥,能不能教教我玩玩这个机器?”
“行啊!以你的聪明,肯定一会就会。”周小兵想也没多想便欣然答道:“不过,这玩意,易学难精。你别看它操作起来很简单,但是,要拍出好的效果,讲究可就多了去了。”
“嗯!”张少宇点头说道:“兵哥,我知道,一部戏要想产生最佳的视觉效果,摄影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导演可以决定用什么样的演员,但是,摄影师,却能让每一个演员由美变丑,从丑变美,可以让主角变成配角,也能让配角转换为主角。”
周小兵上下打量了张少宇几眼,笑道:“少宇,你行啊!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你还能悟出这些来,如果不是早就认识你,还真不敢相信你是一个从没演过任何戏的新人。你刚才说的这些,不是资源的老演员,一般的演员根本想都想不到。”
张少宇淡淡地笑道:“兵哥,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快飘飘然飞上天了。”
“少宇,我现在更能坚信你将会成为一个最优秀的演员!”周小兵正色说道:“如果你能掌握通过镜头去看景物和角色,与用眼睛去看这两者之间的差异,日后你不论演什么角色,你不用摄影师和导演左摆右布,也能知道自己如何选位站位,可以取得最佳的采光、焦距和视角效果!”
摄影机在每个摄影师的心目中,那是他们的饭碗,是不会轻易让外人触碰的,但是,一次偶然的网上聊天,让周小兵和张少宇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周小兵因其独生女儿之故,爱屋及乌,和张少宇格外谈得来。
张少宇和刘枫的冲突,周小兵也有过耳闻,对张少宇被刘枫压着连一个临演的角色都得不到,周小兵一直为他感到不平,也一直为自己无法帮他做点什么而常常喟然长叹。
今天见张少宇想跟他学点摄影方面的技巧和知识,周小兵当然不会吝而不教。
在这以后的工作中,周小兵有空就将自己从事摄影工作二十多年的经验和心得倾囊相授,有时,在取景的时候,周小兵还会让张少宇扛着机器,实践摸索。
白天,张少宇在剧组打着杂,晚上,他从网上下载了很多与影视摄影有关的专业资料自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他就记下来,第二天找周小兵请教。
有意栽花花不落,无心插柳柳成荫。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轴本无心。
和周小兵相处的这段时间,为张少宇日后成为一流的实力派演员,大红大紫火透全球影视娱乐圈,打下了非常坚实的基础。
赵静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给张少宇,问他有没有和剧组商量关于小强杯集训这件大事。
张少宇每次都以等具体的集训时间定下来后再说为由,含糊过去。
《血流》的全剧拍摄,在三月底的时候,进入收尾阶段,外景组的工作任务业已全部完成。但由于其他部门处于事最多最繁忙的非常时期,外景组的成员被吴济分摊到各部门协助工作。
张少宇则被肖远拉到场务组,协助张小莉的工作。
四月初的长沙,春光明媚,没有一丁点江南阴雨绵绵的迹像,平均二十五六度的室外气温,象在告诉人们夏季要提前到来。
世界之窗是长沙新兴的一个旅游观光景点,也是湖南电广传媒的一个影视拍摄基地。
这里经常有来自全国的不同影视剧组在这里拍戏,也因之而成为长沙世界之窗吸引游客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血流》最后的大结局,就是选择在世界之窗进行实地现场拍摄的。借助世界之窗每天络驿不绝的游客,请群众演员参加拍摄非常方便。
大结局的倒数第三场,是一段室外打斗戏。这场戏场面拍得非常宏大,参演的人数也是整部《血流》所有打斗情节里最多的。
刘枫和凌心如理所当然是这场戏的男女主角。
为了这场戏,剧组的全体人员已经在影棚里准备了三天三晚。
张少宇也跟着大伙里里外外忙乎了三天。忙得连回青年公寓楼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映着黄昏的斜阳,张少宇和张小莉一块,满头大汗地向不同的群众演员交待讲解他们应该怎么配合拍摄这场戏。
“小张!小张!”肖远站在戏棚的门口大声叫道:“你这是从哪找来的临演?拜托你找几个好一点的行不行!这几个不行,赶紧换人!”
“来了来了!”张小莉匆匆跑了过去,满面为难之色地说道:“肖指(场务指导),没办法,这两天来这观光的游客绝大多数是学生小孩,临演实在不好找。”
“我不管,你赶紧给我去群众演员里挑三个出来,吴导都快发火了。”肖远说完,转身便走入戏棚里面,根本就不给张小莉任何推脱的机会。
“我只能保证尽力而为。”张小莉朝肖远的背影叫了句,然后愁容满面地向那一大堆群众演员走去。
连试了十几个,好歹凑合着挑了两个,但还有一个实在找不着合适的人选。
肖远连着催了张小莉好几次,最后,逼得张小莉实在没办法了,只得指着正在给一对年轻情侣说戏的张少宇,向肖远没好气地说道:“放着这么一个专业演员,你们为何不用!”
经张小莉这一提醒,肖远也恍然大悟,他忙对张少宇喊道:“少宇,少宇,你过来。”
张少宇向那两位群众演员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小跑着朝肖远奔过来。
“肖指,有什么指示?”张少宇笑道。
“走,跟我进去,有个角色你帮着顶一下。”肖远拉着张少宇就朝戏棚晨走。
“我?肖指,刘枫那厮不是早放出话来,不让我在《血流》里扮任何角色,就是死尸都不成吗?”张少宇不解地问道。
“甭管那家伙,现在缺人,吴导都发了好几轮脾气了。你算帮我一个忙,临时客串一个角色,行不行?”肖远说道。
张少宇语气平淡地说道:“我这没什么问题,不过,肖指,如果刘枫找碴,你别怪我界时谁的面子也不卖!”
“行行行!刘枫现在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会注意到这些。”肖远连声答道。
“什么角色?”张少宇边走边问。
“没台词,就几个打斗动作。动作做完,躺在地上装死就OK了。”
“应该是和刘枫对打吧?”
“嗯嗯!他呆会儿演一个打十几个,应该不会注意到你的,你去换装化装吧!”
张少宇撇了撇嘴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用肖远指方向,他直接去找服装指导邵和平,化妆指导杨清。
经过导演组的时候,张少宇有意向吴济挥手打了招呼。
吴济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和摄影指导李超商量剧情。
肖远走到吴济身边交耳说了一句,吴济先是怔了怔,然后朝张少宇的背影看了一眼,点头说道:“找少宇来演当然没问题,但是要是刘枫……”
“现在是全剧拍摄收尾冲刺阶段,我相信刘枫还是有点敬业精神的。”肖远说道。
吴济“嗯”了声,说道:“那就让少宇上吧。”
这是一组激烈搏杀的镜头,主角刘枫带着手下和对头进行混战,去救被绑架的女主角凌心如。没什么情节和对白,主要是群殴打斗,目的是突出主角刘枫个人实力的强横。
场景是一座废弃的建筑工地。
在换装的时候,张少宇碰巧遇到了也在化妆的唐奎。
“奎子,你也有份啊,呵呵!”张少宇笑道:“连你这个替身也派来当临演,看来还真是人手不够。”
“张哥!”唐奎兴奋地和张少宇打招呼,走过来笑道:“看来今天我们兄弟可以同台演戏了。”
“都说你这段时间演技大有长进,呆会儿让我瞅瞅。”张少宇一边换上剧情需要的运动装,一边说道:“临演也是角色,一旦进入拍摄现场,就得让自己完全投入角色,虽然也许观众看不到我们,但是,作为一名演员,敬业精神,是最重要的。”
“嗯!张哥,我会的。”唐奎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在张少宇耳边说道:“张哥,呆会儿你多留点神,万一让刘枫发现对手中有你出现,我怕他借机公报私仇,对你****手!”
张少宇默然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十几名临演手持砍刀、钢管、棒球棍等道具各就各位。
临演的站位都是由导演亲自安排的,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吴济把唐奎安排和张少宇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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