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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玉儿,你二舅母这些日子为了迎接你,着实累着了,你去好好陪着说会话。”王夫人日后是玉儿的婆婆,玉儿可不能简慢了她,命人给黛玉备了上好的人参给王夫人捎去。

“林妹妹,外面春风大得紧。”宝玉亲自给黛玉的披风系好了拉带,二人才带着丫头往荣禧堂去了。

李纨、凤姐、迎春众姐妹已在王夫人屋里侍候多时了。这会王夫人发了汗略精神了些。

“宝二爷,林姑娘到。”小丫头掀起门帘,前脚宝玉后脚黛玉进了屋。

“太太可好些了吗?”宝玉进屋奔到炕前笑着问道。

“舅妈。”黛玉也脆声声地请了安。

“宝玉。”王夫人伸出滚烫的手拉着宝玉,看着宝玉粉嘟嘟和小脸渐渐与自己梦中那个和尚的脸重合,心下一紧,泪便淌了下来。哪里还顾得上一边还福着身的黛玉呢。

宝玉见王夫人没理会黛玉,忙挣了王夫人的手,把黛玉扶在一旁椅子上坐了。当着许多人黛玉被王夫人讪在一边,也涨红了脸。

“林妹妹,坐远些吧,你身子弱再过了病气。”宝玉贴在黛玉耳边道。

王夫人躺在炕上听得不真切,可看着儿子对黛玉亲呢的样子,心里的火蹭地串了起来,一只胳膊支身身子,瞧向黛玉。

黛玉身着淡黄色衣裙,小脸清冷地正朝王夫人看着。黛玉的眼神刺痛了王夫人的心,也让她再次回忆起梦中黛玉对自己施刑的情景。

“舅妈,这是一枝上好的人参,给舅妈补补身子吧。”黛玉一想病者为大,自己是个小辈怎好挑长辈的礼呢,忙陪着笑,让雪雁把人参递给床边的立着的金钏。

王夫人烧得头昏脑涨,加上昨夜一吓,又因宝玉今天的情形,也不择话之轻重,开口道:“林姑娘回吧,你不来只怕我还多活几日。”

黛玉听后手里的茶杯抖了一下,茶水漾出烫了手指,脸皮更是紫涨到脖子根,泪便在眼圈里打着转。

凤姐、李纨等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唯独探春大大地解气,嘴角含笑斜眼瞧着黛玉。

“妹妹,太太烧糊涂了,咱们还是别在这添乱,走,我陪你四处逛逛去。”宝玉听了王夫人的话,先是一愣立马反映过来。

“太太,您好生歇着吧!”宝玉牵起黛玉的手,硬生生地拉着黛玉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宝玉,宝玉。”王夫人急得抻着脖子叫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众人错愕的视线里。王夫人恨得暗咬钢牙,这小妖女才来了一日,宝玉心里便没了娘了,他日不定如何护着她呢,长此以往如何得了。

凤姐看着眼前尴尬的一幕,扯了扯嘴角想叫住宝玉和黛玉,可看着远去的一红一黄的身影一时痴迷,倒忘了喊了。

李纨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

“太太,躺下吧,才发了汗别再着了风。”探春乖巧地扶着王夫人重新躺下。

“妹妹,太太正在卧病,她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才是。”出了荣禧堂,宝玉急忙安慰着就要落泪的黛玉,大冷的二月天,宝玉急得一脑子的汗。

此番探病,舅妈两次失态,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自己昨天才进府,并没有开罪舅妈之处,可看她那眼神分明是要把我吃了一样。黛玉想起王夫人才瞧着自己的眼神,心里不寒而栗。日后要如何与舅妈相处呢?还有三妹妹为何也恨着我呢?

“宝二哥,黛玉累了,先回去了。”黛玉眼中含泪勉强笑笑,裹紧了披风。在苏州林府那里受过这等闲气,与其在这里让人嫌着,不如与爹爹写信回南边去的好。

“林妹妹,我替太太给你赔不是了,你可千万别恼。”宝玉一路做小俯服低送黛玉回了芷园。

黛玉言说自己困了,宝玉才唉声叹气地出了芷园。

黛玉闷闷不乐,宝玉的心也赌了块石头似的提不起兴致来。回到书房抄了会给贾母祈福的佛经,心才渐渐静了下来。

雪雁和春纤把黛玉在王夫人屋里受气的事,一五一十转告了王嬷嬷。王嬷嬷虽心疼黛玉,可转念一想主子在林府被大伙娇宠着,并不知人心险恶,一派天真并无防人之心,如此也好,小主子受些委屈也长些精神。黛玉午睡醒后,王嬷嬷又开解一番。

黛玉在王夫人屋里受气的事,贾母早就听王夫人屋里的婆子说了。贾母心里不痛快,可心里也纳闷,王夫人向来端庄大度,因何此次如此失态呢?她岂能不知薄了黛玉就是打了自己的脸吗?

“鸳鸯,把琏二奶奶请过来。”

“是。”鸳鸯应着下去了。

凤姐一直在王夫人跟前侍候着,原指望王夫人吃了药睡下了,自己便到贾母跟前回话。没承想的是只要王夫人一合眼,还没等大家退下,王夫人便一个激灵地在梦中惊醒,不是喊着元春,就是叫着宝玉。更奇怪地是竟然叫喊着“皇后娘娘饶命”。众人你瞅我,我瞧你也不敢离开。

鸳鸯来请凤姐时,王夫人才刚折腾一通,刚刚合了眼。

凤姐和李纨打了招呼,往贾母上房去回话。

“老祖宗。”凤姐甜甜地叫了一声,行过礼便站在贾母身后给贾母揉着肩。

“二太太病糊涂了吗?”贾母似是无心又似有意地问凤姐。

“回老太太的话,太医说二太太不过偶感风寒。孙媳妇来的时候确实还热着,是有些糊涂了。”凤姐自然听出了贾母话中之意,自己这个姑妈在老太太面前向来大气不敢喘,今天当着许多人给林妹妹没脸可不是糊涂了吗?

“罢了,她病了就让她歇着吧。府里有什么事你多照应着,再有二月十二你林妹妹的生日,这是她来咱们家的第一个生日,你这个当嫂子的多费费心,别让你妹妹在咱们家连个生日都过不上。我的意思,好好摆几桌酒,请个戏班子,请咱们家老亲过府来热闹热闹。

“老祖宗放心,您就瞧好吧!”凤姐连忙答应。